白如渊闪转腾挪到李六龙身前一尺，左掌微张，灵力翻涌，打算用“月初云二连”，然而李六龙纹丝不动，不仅没有被拉扯的迹象，反而抬起右拳，盯着着白如渊的腰，暗暗蓄力。
白如渊只能收手，另寻机会。
李六龙实在是太稳了，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全身没有任何破绽，只等白如渊动手。
虽然白如渊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出过手，但他很清楚，简单或复杂的灵力操纵在相对而言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毫无意义，而灵力加持的拳脚功夫只会为李六龙创造反击的机会。
之前他也和王歆可说过，低阶修士的战斗很容易就结束了，因为境界低，续航慢，爆发持续时间短等原因，所以他炸起鱼塘来得心应手。而他现在面对的就是过去他的对手面对的情况。
李牧皱眉道：“六龙师兄在放水。”
段苏青点头：“小六是想给师妹信心。”
李牧继续皱眉：“为什么呢？”
段苏青眼睛撇向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谁知道呢？没准是想接近王师妹来泡十三妹子？”
李十三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抗议道：“师姐，不要乱说！”
段苏青哈哈大笑。
白如渊和王歆可显然打嗨了，已经忘了外面还有一只正在被围观的可爱妹子李十三，于是段苏青大手一揽，把李十三护在怀里，只给外面留一个可爱的发髻。
普通的法术行不通，所以……
白如渊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他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紫光，《修罗诀》附带的红色灵力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秘的一抹华紫。
“这是《修罗诀》第一篇中的秘法，修罗本相，能短时间大幅度提高灵力强度。”白如渊一面为王歆可解释，一面因为速度暴增，闪到了李六龙身后，并掌成刀，切向他的脖子。
李六龙心中一惊，眼睛勉强跟上了白如渊的动作，左臂抬起准备格挡，右拳藏在身侧暗暗蓄力。
白如渊趁势收手，双腿一扭，速度再一次爆发，鬼魅一般地出现在李六龙身后另一侧，狠狠踢向他的后腰。
这一脚，踢在李六龙身上，白如渊和王歆可才知道普通人踢在铁板上的感受。
显然，李六龙练过某种炼体秘法，身体强度已经远超二品普通弟子了。
“巴子的。”白如渊骂了一句古话，只觉得小腿被力道反震，现在火辣辣地疼。
他深吸一口气，解除了修罗本相，于是他的灵力波动直接弱了起码一半以上。以二品一窍的修为运转这秘法确实勉强，即使是他的元神已经回复了一些，操作起来还是很吃力。
虽然他会很多秘法，但王歆可修为太低，真正能用的根本就没几个，对稳如老狗的李六龙来说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白如渊调整呼吸，由着灵力迅速涌过全身。他又一次发起冲击，根据鸳鸯镜的提示，两记手刀劈向李六龙的肋部——灵力相对薄弱的地方，然而李六龙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丝毫不在意白如渊的动作，而是强横地向前排出一掌，居然打算以伤换伤！
这是最好的选择，李六龙的体质对于白如渊来说有着绝对的优势。白如渊这一章可能会卸掉他的防御，但他这一掌打在了如渊模式·王歆可身上，斗法直接结束。
白如渊凝聚灵力，包裹手掌，用元神秘法使躯体没有预兆地在空中翻滚，双手拍开了李六龙的拳头，并一脚蹬在了他的胸口上，借力一个后空翻再次拉开距离。
场外，一众弟子已经看傻了。
“刚刚那个，空中突然翻腾，那是什么？”
“看着像是悬浮之法，可那不是四品修士才能染指的吗？”
方才白如渊虽然悬浮在空中，但没有任何借力方式，突然就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转换攻势，化解了李六龙势大力沉的一击。
属实吓人，而且画面过于惊悚，就像吃面条的时候有一根面条没捞住向地面掉落，结果在快落地的时候自己打了一个结，然后飞回了碗里。
白如渊只感到头晕，但强忍着不适，再一次运转秘法修罗本相，淡紫的灵力宛如雾气一般，漂浮在白如渊周围。
他把力量全部灌注到腿上，连李六龙都能察觉到那一双纤长的玉腿此时力量之大。
白如渊重重踏地，地砖龟裂，而他的身影消失，转瞬便来到了李六龙背后，架起一记极为霸道的横踢，这似乎便是白如渊的最后一搏。
李牧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如渊模式·王歆可，以及尚未转身的李六龙。
李六龙也不打算转身，他面目呆板，右手掐诀，轻喝：“震。”
他那磅礴的灵力突然爆发，全部涌向后背，变成了一道强力的冲击波，将白如渊弹飞。
显然，这是他再次留手。
白如渊重重摔在地上，心想幸好没和李六龙正面碰撞，不然有王歆可受的。
“师妹，结束了。”李六龙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你做的很好。”
白如渊看着李六龙单薄的身板，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身形瘦削的他能抗住他那么多次竭尽全力的攻势——他练的护体神功真的邪门，即使是见多识广如白如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
段苏青看着躺在地上发呆的王歆可和不再摆架子、抱着剑认真微笑的李六龙，轻声道：“结束了。”
当然还没有结束。
白如渊使元神通明，意识展开，捕捉着场内由自己多次布下的灵力，将先前打出的几道暗劲一字排开。
同时，如渊模式·王歆可的眼睛再度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空中，灵力突然爆发，以极快的速度凝成一道淡紫色的剑气，白如渊垂死惊坐，操控剑气斩向李六龙。
这是他每次进攻后切换灵力散出的暗劲，用细若游丝的灵力一一牵引，暗中用魔魅之术稍稍迷惑了李六龙的元神，让他放松了一丝警惕。
然后，就是这道布局已久的简陋版修罗剑气，这必然能击破李六龙防御的杀招。
场外弟子再次看呆。
“师妹这一招，什么名堂？”
“王师妹灵力波动明明已经微弱不堪，可这道剑气，我自付接不下，也躲不过。”
段苏青眼前一亮：“这法术不错呀。”
李六龙没有高光的眼中稍稍闪烁。
下一刻，白如渊只觉得呼吸一滞。
青言剑出鞘，带起呼啸的剑风，幽绿的灵力如沸腾的水一般狂涌，带动剑风形成了小小的风暴，而风眼中的李六龙身上所散发出的如出鞘之剑一般锋锐的意味，让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风暴碾碎了剑气，向白如渊涌去。
白如渊只是感觉面颊被风吹得生疼，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风云场外面，被大阵判定败北，保了他一手。此时有些疲倦的白如渊自然切换到王歆可。
段苏青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于是她也回报给段苏青一个甜甜的笑容。
李六龙身上有剑意胚胎，不管是白如渊还是段苏青，都很意外。
段苏青觉得王歆可输得不冤，白如渊也这么认为。
所以送李十三回到大院之后，白如渊一句话都没有说。
王歆可试探道：“前辈？”
白如渊沉默，不作应答。
王歆可细细一想，觉得白如渊可能是因为自己境界太低，导致发挥受限，于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点自责，有一点惭愧，有一点恼。
姑娘的脸颊微红，呼吸不太顺畅，不知是不是因为激烈斗法的余波还未平息。
“前辈，我知道是因为我比较菜，我会努力修炼的。”
王歆可低着眸子，双手搭在小腹前，揪着布衣的衣袂。
“唉……”
白如渊幽幽一叹。
王歆可疑惑道：“前辈？”
白如渊大抵知道王歆可心里想的那些事情，不由暗暗失笑，原来大大咧咧如她也会有这么自闭的时候。
白如渊失落道：“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个大话精，说好保护你的身体，最后还是受了内伤。”
如果不看他的元神突然从王歆可的眼睛里钻出来的话，配和萧瑟的风，飘零的叶，这画面确实很有感觉。
白如渊负手悬浮于空中，面向遥远的西山，很是严肃。
王歆可与他元神相通，自然感受不到丝毫怪罪之意，反而被白如渊此时刻意而做作的男子气概给逗乐了。
白如渊安慰道：“不必难过，失败孕育成功，打不赢很正常。”
然而王歆可又想到在斗法的时候，她身感同受，体会到了白如渊体会过的烦躁与高昂的战意，以及绝境下的机智和果断。
也许最让他不爽的，就是战意和机会被一气碾碎的感觉吧。
白如渊严肃问道：“所以小歆可，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了吗？”
王歆可一愣，随即微微笑道：“我也要搞一把三品威力的剑！”
白如渊满意地点头：“非常好。”
回到小窝，白如渊答应教王歆可《微线行纵术》。
“其实今天斗法的时候我已经用了好几次《微线行纵术》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
“今天？”
王歆可仔细回想了一下，然而她脑海中只有白如渊简单粗暴的拳头，不讲理的身法，以及李六龙的强横。
“修罗本相的门槛是二品五窍，以二品一窍的修为催动不仅吃力，而且危险，对元神的负担很大，容易疲惫，所以我凝灵为针，刺激几处穴位，临时强化了元神和躯体，才勉强施展开。”
王歆可恍然。
“所以《微线行纵术》的本质就是改变灵力外放的粗应用，而是将灵力如蜘蛛吐丝一般，细致地使用起来。”
说着，白如渊调动了一部分灵力，淡红色的灵力团渐渐化作一根细小的丝线。
这跟丝线绕着王歆可的手指，灵活地绕过她的脖颈，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拂过，最后飘向白如渊的手指。
灵力丝线扭曲、盘旋、转折，最后竟化成一只轻盈的蝴蝶，拍打着翅膀，飞向王歆可的面颊。
王歆可眨眨眼睛，看着蝴蝶飞舞，然后化作一面如雨露一般清凉的灵力，消散在面前。
“此法不仅能极大加强灵力操控能力，还能锻炼元神，最好勤加修炼。《修罗诀》有我代打，你放心便是。”
王歆可呆呆点头。
“最基础的练习方法，就是用自己的灵力，把灵石里的灵力勾出来，揉成细线，然后想个办法让灵力一直保持稳定的外放状态，别被自己不经意间收回体内就好。以你的天赋，修足满满半个月，就算入门。”
白如渊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枚灵石，一手虚按，用风朔使灵石悬浮，同时元神渗入其中，引导着里面的灵力化作游丝飘出，最后凝成一枚精致的小镯子，扣在了白如渊元神化身的手腕上。
整个过程只有四个呼吸左右，硬核演示。
王歆可揉揉太阳穴，苦恼地拿起一块灵石，想着这我该怎么下手。
李六龙连战五场，五场全胜。
每次行礼的时候，他都会先行礼，唯恐暴露自己生性呆板不识礼数的毛病。只是每次行礼的时候，他做的都是白如渊下意识做出的上古道揖，让对手甚觉奇怪，于是都模仿李六龙，像模像样地回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位师兄做起来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尤其是李六龙一拳放倒他们的时候，更是坚定了学习师兄的念头。变强，从模仿每一个细节开始。
道揖像病毒一样，在风云场里传开。先会道揖的弟子抢先行礼，引得对手好奇，心生疑惑，于是先跟着模仿。下一次斗法之后，他抱着试探的心态做了道揖，观察对手的反应。
对面的弟子又一愣，于是为了符合礼数，又像模像样地回礼，同样带着疑问开始了下一轮匹配。
直到两个都会道揖的弟子同时行礼之后，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恍然的神色，于是同时露出了了然于心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