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蔓延着火药味,双方久久僵持不下,墨风与灵幻儿都没有来,但墨风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自已解决。
凌汐栩与冷菱殇见情况不对,相视了片刻。
坐在上位的凌汐栩,缓缓走下,挡在他的身前。
“不知法智,你有何意见?”
见来人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准是苍云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心底有些不屑,高傲道。
“我的名号也是你能称呼的?”
“姑娘,老衲的弟子有些失礼,还请姑娘莫要计较于他。”那老者坐在金丝楠木椅上,苍老的声音缓缓道。
“我还以为他是谁呢?原来是普弘大士座下的弟子。不过今日我苍云门是来告知的,而不是来商议的。”一袭犀利的语气,令在坐的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看似娇柔的女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师父!这野蛮丫头……”
“法智不得无礼。”老者沉着脸喝道,此时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了这女子身份的不一般。
“姑娘息怒,是贫僧平日里过于放纵了。”老者站起拱手赔礼,扬声说道。
“万佛谷,没有异议,但若出事不知该当如何?”他苍老的声音如暮钟经历了千年的沧桑,响彻在厅堂内。
凌汐栩正要说话,不想一个声音忽地腾起。
“不会的,若真有事,我一人一力承担。”风噬痕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
“若有事我等也一力承担。”叶卿木青云冷菱殇齐声说道。
风噬痕心底一阵感动。
“好,老衲就先告辞了。”那老者带着张狂的青年和尚,渐渐消失眼前。
须臾后,风噬痕的双眼对上了凌汐栩信任的眼眸,相视一笑。
是一种满足,甚至是一种幸福,是一种运气,让他们能那么早的遇见彼此。
竖日雨淅淅沥沥,长廊下,老者负手而立,仰望天空,手中的佛珠在静寂的长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长廊前的草木丛生,熙熙攘攘,时间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了。
风噬痕缓缓走近,看见前面的人,便要转身离去,许是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小友,请留步!”
“普弘大士!何事?”风噬痕声音冷淡面无表情,但出于礼貌,微微弯腰拱手的说道。
“的确是老衲教徒不严,才导致的如此,还请小友莫要介意。
我佛门讲究的是清心寡欲,不动生杀、执念,但唯独这弟子不能继承这衣钵。
我观小友应是命运坎坷跌宕,一生不凡之人,但恐执念之深,酿就大祸。”老者的目光似是在看前方,又似飞出了天际。
“多谢大士指点!但我的师父说过,我是罕见的南安命。”
“星辰之行,何去何踪,岂是一己之力,能够预料!
你记住!
天之命,何以探,正亦邪,邪亦正,执念深,痴心苦,忆是昔,望回兮,难相顾,时须臾,念或不念,执,终无。”
说完那老者的身影便消逝在了走廊的尽头。
风噬痕迷茫的站着,他这是祝福他呢?还是诅咒他呢?
他也没能明白,但那些字眼却在神识的天空不断回响,在蓝色的长空,印下了这几行镏金的大字。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在几行春雨的祝福下,愈来愈模糊的身影,逐渐消逝在了尽头。滴滴答答的雨,落在青绿色的嫩芽上,满园里一片生机勃勃。
烛火摇曳在红木房里,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月光,朦胧在橘黄色光笼罩的房屋中。
一切都是那么温暖,月华逐渐往里探进,朦胧着茶几前两人的身影,渐渐倒映出一个,细长朦胧的影子。
凌汐栩听着那稳健的心跳,感受那一抹心安,无意间瞥见了地板上细细碎碎的白影,抬头仰望天空,透过门窗上的镂空,眼底流过一丝惊讶。
“痕,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风噬痕有些不舍的放开了手。
“明天就回苍云山,有几日的路要赶,早点休息,别累着了。”风噬痕低头看着她灵动的眼眸柔声说道。
“嗯,你也是。”
“嗯!我走了。”
凌汐栩点了点头。
伴随着咯吱一声,风噬痕拉开了门。转身关门时,似是依依不舍的再望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四目相对,风噬痕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将门合上,伴随着咯吱一声,仿佛结束了他们短暂的“自由”时光。
风噬痕站了一会,身影映在了门上,映到了室内,映进了她的心里。
“早点休息,我走了。”那背影在月华下显得有些忧愁,却还是迈着稳健的步伐,消逝在夜幕里。
她没有说,她不想他离去。她没有轻声应着。亦没有说她的担忧,但她相信,不仅是相信风噬痕,她亦相信百里俊尧。
夜悄悄流淌,时间犹如小溪一去不返。
竖日,城主府外,街道边的松树静静的伫立在青石板上,初阳刺眼,拉出长长的影子,淡淡的撒在树梢。一阵风来,松树的细枝在朦胧中起舞。
透过松树,嫩绿的枝叶,在阵阵春风中不停摇曳,熙熙攘攘被这金黄色的初阳朦胧着……是春的脚步。
几人纷纷向城主辞行,带着弟子,走向南门。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拐角处,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撼。百姓突然整齐的站在两边,是要送正道之人离去。
百姓虽是无意,但这声势也确实浩大,这么多人,想低调也不行了。
阳光逐渐越来越炽热,一旁的花草也轻轻低下了头。伴随着一阵阵的风,倒也舒适温暖。因为人多不适合御剑,再者,苍云山本就有明文规定,下山不是必要条件是不要滥用苍云山的武技。全部徒步回内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沿着天凌湖一直走着,风噬痕的神识一直在观察着周围。
凌汐栩就站在他的左侧,走至夕阳,走至夜幕。
是夜,水面波光粼粼,一轮弯月倒映在水面,带着栩栩光辉。
风愈渐扬起,深绿色的湖水,轻轻泛起涟漪,杨柳带着生机的嫩绿,淹没在黑暗里。
青石的拱桥静静伫立在河流的两端,链接成一条道路,一旁的凉亭在烛火与夜色下显得轮廓分明。所有的弟子在一旁安营扎寨,月亮不是很亮,也不是圆的,但透着淡淡的光,透着淡淡的安详与宁静。偶尔狂风乎卷,须臾间的寒风,两人站在桥上,倒映映入桥下,层层叠叠,影影栋栋,重重合合。伴随着一阵风,摇晃,泛波在这静谧的一片。那边的树林隐约可见,在月光下是模糊的层叠,与天空的一轮孤月,交界分明,清晰,夜静谧而美丽。
月光已经渐渐升入上空,那样遥远,那样困倦。凌汐栩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眼眸,柔声说着,好似一潭春水。
“你困了吧!早点休息吧!”
风噬痕看着她水汪汪的双眼,好似带着不含任何尘滓的深情,好似一汪深水,仿佛再多看几眼,就沦陷在她的眼底。那感情带着冲动,就快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看着她红润的薄唇,一瞬就俯身下去,凌汐栩惊讶的瞳孔无限放大,大脑嗡的一声就没了知觉,那心仿佛都要跳了出来。
凌汐栩的手愣住了,停在了半空无措的拍打着他,风噬痕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动弹不得,忽地一种恐惧就蔓延至心底。
“唔!唔!”风噬痕止住冲动,停了下来,清澈的眼眸看着她,看着她的羞涩,看着她不停抹擦着嘴唇。
风噬痕戏谑道。
“怎么?你害羞了?你怕了?”
凌汐栩停下了动作,否定道。
“你才害怕了!”
“我才不信,你……”
风噬痕话还没说完,就见凌汐栩闭着眼,那睫毛仿佛都能碰到他的脸颊。只见她轻轻踮起脚尖,堵住了他的嘴,那冰凉的触觉,他惊讶的瞳孔持续了一瞬,便开始加深了这一个吻。
月华逐渐映落在小桥的中心,映着两人的侧颜,融合的唇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安静,月光的柔亮的光撒下,似是朦胧了一层祝福。
夜静寂无声,风摇曳着远古的痕迹,是那久远的记忆。湖水悄悄流淌,旁边是一条道路,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正道等人都在树林里安营扎寨,旁边是高高耸立的山峰,层峦叠嶂,月华悄悄探访,只能看到险峻的山腰,再往上看只是一片黑暗,山顶好似冲到了云霄,消逝在黑幕的天际。
静,只有一片静寂,帐篷轻轻帘动,似是在声诉那不安。渐渐渐渐夜深了,露珠凝霜,停留在草地。轻微的呼吸声,逐渐在黑夜里传出丝丝声音,那样突兀,却又安详。
竖日,一缕阳光透过熙熙攘攘的绿叶,细细碎碎的影子,撒在杂乱的土地上,嫩芽依旧顽强的生存在那一片荒漠。
朦胧的光,缓缓探进帐篷里,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众人又重新踏上了归途。
明丽的阳光,见证着他们稳健的步伐,一切的一切,如温婉的阳光,斜斜落在树梢上令人心旷神怡。
走到了天凌湖的尽头,他们要转弯才能走向那正确的道路。
高高矗立的山谷,层层叠叠,两旁的高峰险峻,就近在眼前。
正道之人纷纷向前走着,风噬痕却忽地停下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望着看不到边际的峭壁,布谷鸟带着春的气息,伫立在峭壁上一双红色的眼眸,不停转动着、张望着、不时鸣叫着,回荡在山谷间,回音在人们的心弦。
凌汐栩观望着周围,忽地发现身旁的人不见了,于是往后退去寻找,见风噬痕原地停住,她静静走近。
风噬痕看着那岩壁有种,熟悉的气息,停滞、酝酿了许久,仿佛穿越了时空,他有些胆怯的伸出了指尖,触碰了一下岩壁,看着已经远走的众人,眼底流过一丝急与恐惧。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一种,如风一般无形,触碰如水轻轻涟漪,泛出苍白的波纹,那是古卷中的一种阵法。
风噬痕想喊出来,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心慌的那样厉害,腿脚却那样无力,好似一步都迈不开。
凌汐栩见他似是不舒服的模样,匆忙走上前道。
“你怎么了?”
他浑身一颤,好似被惊到一般,呆愣的眼神里夹杂着恐慌,他的眼睛望着她,声音极小,却惨杂了太多情绪,缓缓道。
“来不及了。”是的来不及了,为今之际只有寻找到破解之法。
阳光逐渐探进山谷间,一丝阳光斜射在两人身边,有些刺眼,却是温暖的心安。凌汐栩不禁轻松道。
“师叔他们都走远了,快走吧。”
风噬痕被她拉着走,心底不禁扬起了疑惑,好像也没什么,神识却在观察着,却也没有什么波动,好似什么都没有。长长的山谷蜿蜒,一开始还有些沉重,后来弟子们就开始嬉笑呓语。
风噬痕走在最后面,低头,不作声,凌汐栩也察觉了他的不对,不禁问道。
“你怎么了?”
“没事。”他也不能确定,不能蔓延恐慌,只能微笑以对。
忽地天空就变的暗沉,阳光被云层遮住,眼看离出谷只有一步,墨风却觉得不对劲,但还有一些弟子直接走上前,墨风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见他们一步踏向谷外,都被悉数弹回。
墨风回头张望,看见凌汐栩和风噬痕还在后面,眸子里的紧张不禁挥散了些许。
忽地,一道光束在山谷间划向天际,片刻后,黑压压的一片就占领了整个山谷的岩壁,他们在阵法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阵法可以使被困者,受到原本伤害的好几倍,所以一些弟子不慎被那刀光划到,即刻便丧命。
风噬痕怔住了,他呆呆的望着。
墨风催动的法术,却好似受到了一种禁制,只能发挥五成的力量。
须臾间,弟子的尸体就快要堆满脚下,正道如大厦在风雨中摇曳。
那普智大吼一声,便提着法杖便朝风噬痕奔去。
“你这个败类。”
风噬痕向木偶一样呆在那里,抬头仰望着峭壁之上,那朦胧的身影。
凌汐栩上前拦住。
“现在不是自已打自已人的时候,先脱困再去说其他。”
“哼!”那人转身便举着金黄色的法杖,冲往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