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朝阳殿前熠熠生辉的大理石板,映着两人华丽的身姿,凤凰交映,如火一般的嫁衣,这般远望去,倒与那映着金光的朝阳殿,相呼应。
可那眉骨分明的男人,眸子很亮,也很沉着,一片深邃,正望着面前,微微仰头的女子。
她眸光闪烁,像是那一瞬间,找到了答案。
“我们走吧。”
他眼底的深邃有了一丝松动,初阳愈发浓烈,两人手相牵,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沐浴在金光下的朝阳殿。
“嗯。”
她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错愕,不经意间,早已背对着朝阳殿,身子还停留在那一抹留白的台阶下的平地上。
“现在走?”说着还颇有顾及的望了一眼身后。
他却拉住她的手,停留在了下方,沉声道。
“若要走就现在走吧,疾风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他用力的拉了拉她的手,却感知到了那一抹迟疑,于是回转身去望。
“怎么了?”
她颇为急促不安,似是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
“如此真的好吗?”
他依旧牵着她的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先去接阿离,随后就走……”
既然多年前,她就是这个夙愿,如今快要实现的时候,竟觉得心底颇为颤动。
只是她不明白,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他能抛却荣华富贵,为了他们最初的梦,她也能,何况,她也期待。
他给她时间,静默的看着她的迟疑,他知道,也相信,岁月终有那一时。
良久,她蓦然沉下心来,抬眸望着他,似是做好了决定。
“走吧,去接阿离。”说着便匆匆往下走去,初阳朝朝,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那金色的太阳,倒映在他眼底,倒像是未来的曙光,或者……重生……
逐渐锐化的光线,映着他慢慢模糊的背影,俗世也许到了终点。
只不过,日后这大陆上的史书,永永远远的都记着这一刻,魔界神尊,携苍云掌门,于成婚次日,拜礼之典,消失无踪,后推测,双双不理俗尘,归隐。
阿离自然是也带上了,只是写史书的那位,似乎不知道,有这位孩子的存在。而且大部分的人,也都不知道,只有疾风、念初、冷殇傲,太扬知道这妖孽般的存在,生来便是仙,也许会酿造另一世的传奇……。
不过说到,太扬,他赴了宴,不过他是现任掌门,不需参拜,成心凑热闹,如今却连热闹都没的凑。
说到太扬怎么继承掌门的……
他原本是极为排斥,可谁让阿离是他徒弟,偏生这孩子又讨喜,孩子劝了一日,她又以日后阿离再不回苍云为挟。
太扬勉强答应,却非要给自已一个台阶下。
“这本就是肥差,我为何不愿!”绕来绕去,竟把她自已都逗笑了,当然以过人的忍耐力,她是偷偷在心底笑的。
于是太扬接下了,她也说过严肃的话,虽然深知他的品性,可该说的,还是不能少。
自然是……苍云托付于他,勿要违背最初,也莫要负了她爹。曾经托付给她的,她如今托付于太扬,勿要让一切白费……
一路出了地狱山,走到了东皇山下,两人像是怕逃不掉一般,匆匆落下,一前一后。
因为不远后,怕是魔界众人就察觉了。
只是她蓦然停下,望着身后匆匆赶来的人。
“阿离呢?”她也没有想到,在这时竟有了
他一瞬错愕,刚刚……他回了一趟找来找去,没看见阿离,便拿了些东西,便只顾着追她而去了。
“我……要不……再回去找找……”
许是他没表达准确,她眼底怒火一盛,什么叫“要不,再回去找找”……阿离可是他的孩子!
那一瞬间的冷意,令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是积压了许久,她沉怒道。
“是不是这孩子不是你带大的,你便不觉在意,不觉心疼!”
风噬痕望着他,意图辩解。
“这孩子……好歹身上也有我一半血脉,我现在就回去找,你别生气了。”似乎是在陈述着,你别生气了。
凌汐栩依旧怒意不减,望着他。
“可你自从回来,又何时关心过阿离?”
“我……”的确没有过,可他一颗心全系在她的身上,这……也是错误?
凌汐栩静静撇了一眼身后,慢慢落下了目光,不再望着他。便又往地狱山方向,腾空跃起。
风噬痕眼中颇有些无奈,又不是不回去找……怕是又要生几日的气了……
于是望着那抹朝阳愈发刺眼,亦追随了她去……
只是此刻,地狱山内,如临大敌,一排排魔徒,一路往前,两人走在中央,两旁齐齐散开的魔兵,表情严肃,两人倒也有些严肃的缓缓走过。
走到朝阳殿前时,疾风同太扬严肃的站在朝阳殿前的台阶之上,手底下还有个孩子。
倒像是要拿孩子作为挟持……
她没有迟疑,一瞬跃起……他在她身后,都来不及将她拉住。
疾风同太扬见到她来到面前的时候,突然笑的皎洁。
“你这是准备逃吗?”太扬问。
她目光有些躲闪,阿离一瞬拉住了自家娘亲的衣角。
“我……只是去散了步,不想你们都在等着,实在……”
疾风看不下去了。
“你还继续编,若不是他找不到阿离,若不是地狱山的灵石记录了你们的行踪,我们可能一直会等到天黑……”
凌汐栩竟悄悄低了头。
“对…不起,实在是应该同你们说一声的,可却不是我同他所愿望的场景。”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孩子,觉得颇为愧疚……
风噬痕默默站在身后,目睹了这一切。
不辞而别,原本只是为了不要为离别而伤感,更是一种决绝。
如今,倒像是本就不应该,也的确,考虑欠缺。
他一把将她拉过,轻轻弯腰,行了一礼。
“都是我考虑欠缺,可是我们最初的梦,已经不远了,虽然不知道以后怎样,但绝对不是像这样,只会再度卷入权利的漩涡,这不是我们最初所期盼的……”
太扬轻笑。
“连这般不负责,都能说的如此高尚,清心寡欲,既你们已然决定离去,又何必停留。”
他也当真不做停留。
“既然如此,这一礼,便当做告别。”他再度弯腰,却被他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