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微起,落入这一隅的金碧辉煌,映入眼帘,依旧是她清晰的容颜。
他欲拿起一旁的毛笔,指尖微动,衣袖长翩,无意间掀倒一旁的碧色茶杯。
“咯噔,”一声,她便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他提笔,坐在她身旁,等她看清时,已有几行字,挥洒在一页白纸上。
“你回来了?”
他只静静点头。
“嗯。”手中的笔锋依旧不停。
她揉了揉眼睛。
“你在写什么呢?”初阳朝朝透过橱窗的模样,朦胧在两人之间,扑洒的光线,朦胧着,朦胧着那相视一眼之间的平静。
也许,这便是不用言语平凡,安逸。
他轻轻扬起嘴角,挑起眉梢,托起她还有些睡意朦胧的脸颊,沉声道。
“你是仙吗?还这么容易睡着,一有忧心的事,就睡。”
她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起身。
“哦……对了,可能,我们要延迟几日成婚了。”
他提手将她拉下,一瞬揽入怀中。
“我不同意,不就是北疆延边有变故吗?我今日递信一封,明日妖界会处理这一件事,你还是早早将这一切放了……”
她有些迟疑。
“这近来,苍云又可托付何人?依我看,我们婚期,还需延迟……”
他脸色蓦然有些沉了。
“这一延迟,又要到何年?我不同意,明早我便去魔界,你只有三日的思考时间。三日后,我到苍云山下,你若不出,我便……一直等你出现,等你情愿同我走。”
她眸光闪烁,抿了抿嘴唇,不知何言?
也不知他何时这般孩子气了,她便握住了他的手。
目光里带着丝丝安慰。
“好了,要不再延迟几天……”她语气温柔的说。
他却不同意。
“凌汐栩!你……”本欲生气的目光里隐隐含着退让,他反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不想也不能再错过了,你,可明白?”金光落在他眼底的诚恳,是无诉的期盼。
她点点头,目光清澈的望着他。
“那就成婚三日后,回来住上几日,也算回了门。”
他答道。
“好啊,明日我便魔界,花轿同百里红妆,三日后到,我们去魔界住上三日,你再回门。”只是他们殊不知,这一来一回,半月便被消耗了。
凌汐栩复趴在他身上,沉声应道。
“嗯。”
阳光逐渐锐化,似是升至了另一个高度,他蓦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
“可就算是时去最久,又有何人来继承掌门之位呢?”
她却沉声道。
“苍云许久未曾招新了,该扩充门内实力,要不然怕他嫌弃苍云,没他那个药炉子,破大的地方值钱。”
他蓦然疑声道。
“太扬?”
她点点头。
“如今能管事的,能信得过的,只有他了,就怕他只愿意守着自已的炉子,不愿理这俗事。”可就算没有人,她也不会再尽心尽力的守着苍云了,因为那一年经历风人世冷暖,太过伤情。
那一抹飘悠悠的伤情,是他不曾察觉的。
“如此,他若愿意便好。”
无声的指尖溜过缝隙中的时光,眨眼便是第三日。
无声的绿荫里,初阳朝朝,朦胧过一阵马蹄声。
远远望去,仿佛蔓延至丛林的尽头,而走在最前面的是疾风,正牵着高头大马,走在草地上,而往后望去,是一众魔兵,正拥着骑在大马上,一袭鲜艳红袍的风噬痕。
只见他,一道王冠,携在头顶,折射下的光晕,点起熠熠金光,蓦然停顿时,从树的缝隙间落下的光辉,将他衬的恍若九天之神祇,脸犹如刀刻般硬朗,轮廓分明,五官秀丽,清晰。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种贵气。
只听他沉声问道。
“我们到了何处?”
疾风望了望四周。
大抵是苍云脚下的山脉。
他神情颇为惊讶。
“哦?这样快?”
疾风抿唇一笑。
“怕是你这几日思切过度,便有些忘了。”
风噬痕挥了挥袖。
“不就走了三日吗?”随后又纵马一扬。
马一声嘶鸣,前脚往上蹦去,蔓延的是无声的威压。
“跟上我,一个时辰之内,到达苍云山巅。”只见那马落下之时,便像是脱了缰的往前跑,卷起红尘,身后的军马,也在全力跋涉着。
猎猎的风,吹着,帘起他的墨发,眼中又像是燃起了某种期待。
他深刻的理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要过了今日,他们就再不许分开了。
凌厉的风卷过,马儿蹦上台阶,却被一道结界挡住了去路,只见一旁的弟子撇了一眼他的身后,万丈白茫茫的阶梯,荒草丛生,隐隐可听到动静。
“只可进一人,结界有禁制。”
他无奈的撇了一眼身后,疾风最先上来,也离他最近,正在奔驰的马儿,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你带着他们,下去等我。”
余光里,疾风点点头,他便一路至上。
魔界培育的马儿,似是极有灵性的,竟划过虚空,越过一道天堑,便落在了凌云广场。
没有任何拦截。
许是薄雾还未消散,那通身白毛的马儿,便也镀上了一层仙气。
他悠哉悠哉的,听着那马蹄在白茫茫的大理石班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一路到了正歌殿前。
只是他用神识,并没有感知到她的气息,她会在碧荷园吗?
可是掌门,理应从正歌殿的大门内走出。
静止了许久,马儿也耐不住性子了,开始挪动着蹄子,晃动着他的身姿。
他正扭转方向,欲去往碧荷园,一道金光剥开层云落下,挥散了四周腾腾的云雾。
有些耀眼的光辉,似在凝视着某一个方向,突然有一种熟悉感,是他所期待的。
通身白毛的马儿与大理石板的苍白相呼应,他侧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