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的海风,吹卷着,她的心底划过那一刹的震惊,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失去了那一瞬的感觉。
她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和梦里一样的场景,临近北疆的风鸾城已经失守了,淹没在黑色的海水之中。
幸有一道大山暂时挡住海水,保住了身后的钟暮城。
那城市被空荡荡的淹没了,四周犹如水银一般,晃荡荡的沉在被山团团围住的四周。
她往前去,无数的森林只剩下晃荡荡青翠的头顶,那还没有被淹没的高处平原,几十个秃鹰盘旋四周。
狂风卷起,掀起丈高浪花,拍打着犹如岛屿一般的平地。阵阵冷意和海腥夹杂着血腥味,铺面而来。
犹如存在于梦魇中的可能。
再细望,便是皑皑白骨,还有最后几人在硬撑着,抵挡周围的猛兽。那位将领,从来都没有放弃,哪怕是再拖延一会儿。
只见他周身青色的淡光,正在抵挡着那汹涌的海水,手中的剑端,抵住了恶兽的牙齿,那巨兽的牙齿很大,力道也大。
她腾云往下,越来越近,便要挥手,然那少年光洁的面颊刚刚还在眼中,下一秒却被吞没了。
一道血色飞溅而出喷洒大地。
那模样,不正是,多年前在汐栩阁的那里,被痕收留的莫云吗?
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已想的是什么,提着剑便劈了去。
那巨兽被劈伤,踉踉跄跄的便倒海水里去了,人的、动物的尸身,秃鹰盘旋天空,跃跃欲试。
她忽然对这些残骸,产生了一种敬意,泥土里的鲜血,染红了她纯白的裙摆。
复伏在地上拜了拜。
“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们!”可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正从天空中,低低的飞过来。
她看不清那是什么,许是天太暗,又许是从来没有见过。
只见那些扑着黑翅膀鸟状的飞行动物,正带有攻击力,一瞬奔了下来。她本能的,侧身躲开了,尖锐的长嘴,落到了大海中,溅起一道水花。
天邪于手中,散的光,蔓延在那一束天地间。
一群落下,已然极消耗灵力。
片刻之间,却发现源源不断的黑鸟,如此下去,稍有不慎,便还是会被伤到的,那时又该如何封印北疆?
可那攻势却丝毫不减,一波又一群,纷纷往下飞,犹如簌簌落下的树叶,随着风吹着那般,落个没完没了。
她周身的灵力也越来越弱……天空开始由阴暗,变的黑沉。
耳边忽地响起了衣诀拂过风的声音。
只见来人一袭黑色衣服,一瞬便将她捞起,便往前处奔去。
还没待她看清他是谁,他便开口问了。
“有没有受伤?”那声音苍老嘶哑了许多,不过,此刻她有些许明白了。
她没有挣脱,因为脚下便是大海,是沉声问。
“为什么逃出来了?”他却不回答这个问题,目光沉痛道。
“我问你,有没有受伤?”眼看离岸近了,她掌心聚力,将他推开,稳稳的落在了那一块山石上,这一块没有被水淹没嶙峋的乱石上。
天邪于她手中,忽地指向。
“还不回……”却见叶卿悄悄用手一推,打了虚招,便用手钳住了她的脖子,天邪竟躺在她脖子前。
无声的风轻轻掠过,颇为无助的被他控制了,几次想挣脱,却动不得。
“你知道,你的弱点在那里吗?”他在她的耳边低沉的说。
她静默,轻轻皱眉。
“就是太放心身边的人了,别人都会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设防,但你越对你心底越亲近的人,便不会设防。”
她目光冷然,嘴角扬起了一抹极为冷酷的笑。
“那么,你以为,你是哪一种人?”
她的声音里是经年不曾被腐蚀的冷漠,是刺入人心底,一滴一滴扎出血的冷漠。
“十年前我就说过,你我从此恩断义绝!早就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曾陪了我十年!”
转息之间,那天邪便转了锋,不是刺向自已,而是划向了叶卿。
明知故问的答案,他失魂落魄的后退。
手臂上的伤痕,都不及他眼中的沧桑,还能淹没那情殇吗?
若此生情无法解答,这一生意义何在呢?
她确实没有设防,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再回望经年一夕间淫灭,那些年的情谊,当真不作数了吗?
他不过是想试试,她会不会动手……
天邪是神器,自然灵智非比一般,不管他动不动手,天邪自伤,也不会伤她半分。
他又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想,留有最后一丝余地。
他微微轻笑,渐渐仰天长啸,恍若天地间荡存的痴狂。
爱而不得,执念深重,魔渊无空,回头无日。
她有些不能理解,自始至终那么清晰的界限,为什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却听他道出了真相。
“你知道,你虽是不幸,可又多幸运。你明白吗?爱而不得,又是什么感觉。”
她冷脸不去望他望着那茫茫海水,看风卷起白衣,犹如神祇,伫立在茫茫海域上。
“这就是你,想要得到权利,变成魔,且一直堕落的原因吗?”她的声音僵硬而又冰冷,低低的,仿佛要把这倾覆的海风,压下去。
他眸子里从沉痛变成了一种淡然。
“既然坏人都做了,不如做到底……”她颇有些疑惑的望着他,第一次她看见那不明所以的黑暗瞳孔。
“你当他是如何起疑的?你又以为我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她没有迟疑,天邪坚定的在她手中划过了一道弧度。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触及到那一抹冰冷后,便也别过眼神不再看那让人窒息的疼痛。
“说……”她只淡淡的吐出这一个字,却重的,仿佛连烈烈的狂风,都吹不灭。
西边逐渐亮出光芒,同那之前的红不一样,要稍稍淡些,挂在西边的天空。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垂暮的星光,是所有仙者的忌讳。
他突然放下了一切。
“远处还有一个未淹没的小镇,快去吧,那荡荡的天际,有一处祭台临近那月光,去迟了,也许他便不在了……”
他目光悠长悠长的说……
逐渐海水伴着荒漠,无声的淹没了他的泪光,淹没了眼底的背影……渐渐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