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划过他们年少时的初见,划过了这几年的跌宕,不知何故他的眼角,逐渐被泪水溢满。
他无法忍受那即将窒息的疼痛,他不想她走,更不想她丢下自已。
空荡悠远的声音响起。
“凌汐栩!”似是很远,她回转的脚步,又像迈过了一个世纪,他提起脚步,向她奔去,到达她面前时。
他便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往怀里紧靠,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抱紧了她,好似怕她跑了一般,慌忙道。
“你别动,你听我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道,又像是做好了决定。
“汐栩!以后让我陪着你好吗?直到百年之后……你先别着急着反驳。”
本来还有丝丝挣扎之意,在那一瞬便停歇了。
“萧信已然将灵眼的灵力用尽,你是不可能再得到了,他也无法复活了,但百年之后他若醒了,我就远走高飞……”
她不能理解。
“为什么?”她眼底裹着丝丝情伤,挣脱了他的怀抱与手臂。
“你听我说。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也就当给自已一个机会。我的心意,你不是不明白,若百年之后,我还是没有打动你,那我……就远走高飞……自此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她是明白了,那深藏在眼底的卑微,已然是藏不住了,可她的眼底,却只有无限的伤感。
“殇傲,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我是察觉到了你的心意,所以才有意疏远。可是你根本不用这样的,这样不值得,我不会选择其他人的,也不会喜欢你,对不起,如果最初的最初,是我让你误会的话,那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真的……真的受不起。”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情绪有些濒临崩溃。
他看着她,目光像要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却道。
“那你有想过我吗?若我难以抉择,若我最后选错了,对于他从来都是不公平,你让我如何去面对,殇傲终是我对不住你,放手吧,好吗?”她眼中含着泪,同他说着。
他却不依不饶。
“就算最后没有结果,你也要尊重我的一生,我的人生和你不一样,所以你不能体会,暂且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一切都不变。我只想要像以前那样,不变就好了。我只想我们还是朋友,不要因为那些事而疏远,好吗?”她看着他眼底泛起的泪光,无奈却又心疼,最后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慢慢松开了手,轻轻一笑,浅浅弯弯的眼睛,小小的梨涡,笑的一如多年前展颜而笑的那般天真。
“那你带我回去。”那淡淡撇过的目光,却又轻掩着多少无奈。
他满眼笑意的点了点头。
“好!”
他拉着她的手臂,在那客栈里的一片空地上,御剑而行。
浮云翻卷,很快那一抹光线,便消失在层云里,恍惚间从未出现过。
而他望着她的侧颜,无声的眼泪,轻轻落入云底,渐渐落入尘埃。
汐栩……对不起,因为无法承受放弃喜欢一个人,带来的痛觉,所以,便只能奢求停留在你身边。
别怪我,该放手时,也一定……一定能放得彻底……”天知道,他眼底的酸涩,他是用了,多少气力,才将这些承诺谨记心底,就像那伤痕,你舔着舔着也就不疼了,至少没最初那么疼了。
一路往前,路过明城时,她还是忍不住想下来瞧瞧。
那十里街道,依旧如往日繁华,政权更替,更不知当初那支军队何去何从了,天下依旧动荡。
若是他醒来了,他们该做什么呢……
她想幻想一下,他们要去游历,大川河流,走遍名胜,看遍自然风光。
只是这一切,他若在,倒是能有意义。
她要停,冷殇傲自然是没有意见,直直的便落在了“汐栩阁”的门前,犹记稚嫩的少年指引着这里,也为了,引得自已的欢心。
更记得,那一年的点点滴滴。
不知为何,天空骤然下起了细雨。
冷殇傲将衣袖遮在她的头顶,她只道。
“我们还是在这里歇息一晚吧,你身子又虚,怕是不能太劳累了。”
冷殇傲一路护送她进了里面,方才回应。
“嗯。”
他一路将她送到了楼上,那栩此生唯爱那一行字,在他眼中闪烁,一晃便是多年前的青葱时光,他微微低头,黑暗交杂掩去了那抹伤神,只道。
“今日路途遥远,你还是好生歇息着吧。”
她点点头,回道。
“嗯。”
两人走进,他提起茶壶,便要去给她烹茶。
“平日这些细活,还是我自已来吧。”
他只轻轻一笑,便坐在她对面。
“还不是觉得你太虚脱了,你好好养着身子,雨停我们再走。”
她不知何时就已经躺在了床上,轻泯了一口茶,便要睡了。
不知是不是消耗了不少,她被困意席卷,想睡觉,倒像是要睡着了
冷殇傲一直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睡着了,直到气息渐渐平稳,他布下了结界,方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那依旧如故的陈设,布满了灰尘,月光不进,倒有丝丝苍白的光,照透了红木椅。
她也很无奈,半梦半醒,梦和现实逐渐开始抽离。
她睡着间,恍惚可以看见,痕缓缓踱步而来,慵懒的光,轻轻覆在他的身侧。
那周围生出金光,覆在他周身的表面,他缓缓坐在了床沿,将凌汐栩抱放在他的怀里。
她头抵着他的腹部,睡的倒是很安稳。
这是多久以来,她第一次听见他讲话,许久以来,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最近过的好吗?”她想回答,可终究是睁不开眼,只是在做无用功,无论怎么挣扎。
他一袭素衣,沐浴在金光下,带着未来的希冀,宠溺的目光,温柔的眉宇。周围的一切,仿佛连那阵阵风起的凉意,都要被温暖和煦了不少。
“一定不太好……”他自问自答,还生出透明的手,帮她提了提被子。
“可是啊,我还有好久都不能陪你。为什么……天辰他会去了,为什么冷殇傲,对你也是痴心不悔,你终究还是动摇了……”她不记得那是不是他,恍惚间是他的脸,似是安抚的话,似是是他,可却又都不像。
再细望,竟是萧信。
她睁开眼,便提起天邪去乱砍,乱劈,直到没有挥舞到,还令那金光消弭,最后渐渐倒出了她的视野。
究竟是不是他,也难以看清。
只知道最后的最后,金光消弭,那人影散去,她惊愕的睁开眼时,才发现是幻境。
是梦,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