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落叶纷纷,在她脚底轻轻作响。
来人是冷殇傲,许是醉了酒,她便也没看清,斜斜的倒了下去,倒在了他的怀里。
还似孩子般,“嗯”了几声。
他有些不适应,却还是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好了,我知道你难过,但也不能喝太多,否则一觉醒来更难过,听话,听话!”
却只见凌汐栩忽地从他身上起开,挥舞着指尖,眯着眼睛说,两边的红晕,正泛起,显然是醉了酒。
“谁说的,本姑娘为什么要难过。”她拍着胸脯说道,却又一瞬又歪了下去。“我想要回家,我想阿离,嘿嘿。”说完还没良心的笑了。
不过她此刻醉酒,眼下就不该说了,她心里也未必好过,要不然也不会试图借酒摆脱。
“来我们一起先回去,明天我们就回家啊!”显然是他哄孩子的语气,她如孩童般躲避现实,没心没肺的轻轻一笑。可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看到这一幕,便更来气。
上去便拉过了凌汐栩,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声脆响,贯穿了她的灵魂,她过往经年的岁月,一瞬强制清醒的精神,她惊愕的侧目去望。
冷殇傲也呆住了。
竟还有心思饮酒作乐?许是慌张乱急,他竟一时间忘了,那时的她与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她的手有些冰凉的覆上了自已的脸颊,她这半生何尝被人甩脸。
她弃了……她跪了,她欠了,她悔过,她挽回过,可还能如何?
此刻无声的眼泪,已然是流不出了,酸涩铺满了鼻腔,可这点眼泪算什么,还是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
天邪一瞬跃入掌心,她眼底通红。
显然是一时想不开,要坠魔的前兆,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全都化为了苦涩的一笑。
此刻萧信像是才意识到了,指尖剧烈颤抖。
“萧信!你是第一人,也会是最后一人!”
他想辩解,想问清楚,想同她说。
可天邪已然带着剑光,直直的往下劈去,他却不想躲闪,只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剑锋一转,便劈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地的落叶,好似她眼底的猩红与决绝。
她就是再气再怨,再装傻装狂要逃避,又如何能做到那种地步。
她收了剑。
再度屈膝,膝盖捶着大地,仿佛是震入魂魄的声音,悲凉的晚风吹起了歌,无止境的悲伧,轻轻拱手。
“就当是我对不住你,自此便再无纠缠,这地方……”她看了看四周,想压制那一抹哽咽,眼泪还是止不住。
“也不是我应该待的,就此诀别。”她说完便起身,萧信上前几步,她却微微撇了一眼,一剑天邪,泥土翻卷,犹如一道狰狞难以愈合的伤口,难看的生长在地上。
决断之意分明。
冷殇傲匆匆的跟着她的步伐。
她却一瞬转身,天邪指向。
“你若再跟着,我必不留情!”
冷殇傲眼底泛起了受伤,那是天辰看自已时,也有的目光,却还是没有停留,三千青丝扬起,旋转,决绝转身。
转身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若当初自已说清道明,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不该给的便不能给,不该给的希望,更不能施舍,对于他依旧如此。
她恍惚间是明白的,是明白的……
次日,她找了一个临近的山脉,恰好透过遮遮掩掩的现在却凋零枯黄的枝叶,能够看到大致的巨狼族。
至少……她要这般送他走。
她一直坐在那里,嶙峋的山峰间,跌宕,此起彼伏。
却有一块,恰好是平稳的。
她便闭目养神打坐。
打鼓吹锣的声音骤起,那祭祀便也应声开始了,不一会儿,天边细细下着雨,却又一瞬变成了倾盆大雨。
她却始终没有动,只用耳用意念,代替的着眼睛,去看这一切。可恍惚间,似梦非梦,有一人替她遮盖了风雨,蹲在她的身旁,温润的声音一如往昔。
“怎么了,受委屈了?”
她这才微微睁眼去望,周身都是金色的轮廓,陪在她的身旁,正宠溺的望着。
她一瞬就泪目了,紧紧靠着他,却终于肯说了。
“委屈,何止是委屈。”她复拉了拉他的手臂。
“你等等,先别走……先别走……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你知道吗?天辰他去了,完全是因为我,痕,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以后……会明白的……”
她却盘坐在那里,抱着他的手不肯松。
“不要……你别走……别走……”
脱离了梦境的虚幻,再去望,她只是抱着自已的胳膊,胡乱的说着话,复哭着。
起身便四处找寻,四处张望却无果。
只是空气里还残存这土地被雨水浇湿的气息。
像真亦像假,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眼看那些仪式都在一一进行着,夜里她便参悟功法,天亮她便看着,看着天辰逐渐按照狼族的礼仪,走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步。
她悔,她恨,却只剩一声轻叹。
若可以,她希望……却又不能。
转眼三日期限,三日的一切后事都料理了,也不知究竟过了几月,她要回去找阿离了。
山长水远的回路颠簸,还得去一趟魔界。
她想过,他回回来,可却不知他究竟何时归,更不知,自已手中反璞玉能否起到这样的作用。
无数的担忧涌上心头,可她还是要那般去的无论如何,无论结局,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且就算是千年,万年,她也不会放弃,因为牺牲的多了,这就变成了必须的颤抖与紧张。
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期待,却又知道,不期待,便不会有希望。
可太多期许,又怕到头散尽空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