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屋内的交界,愈发分明,照的几人的脸颊,半明半昧。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默,有些沉重。
只听得一物,重重拍打在简陋的木桌上,几人身形一震,怔怔的望着那道身影。
天辰将一个兽皮布放在了桌子上,周围的气息愈发冷冽,于那窗桕缝隙里透出的阵阵冷风,遥遥相对。
他缓缓道。
“我们谈正事……”低沉的语气,让她不停的陷入沉思,自已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
“你是不是觉得我同他很像……”
恍若点睛之笔,她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莫不是……可是却又不愿那样去想,也不去想,他说的下一句,究竟又隐含了什么意思。
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白皙的侧颜,清秀清晰,微微胧着的,是眼中的些许惆怅。
不去看,便能感觉到周身不同于凡俗女子的气质。
只是她发呆的太明显了,手托着腮,烛光轻覆,颇有一种脱离俗尘飘飘拟仙的感觉。
纤细白皙的指尖,如藕般白皙恍若通透的手臂,轻轻低垂,仿佛下一秒,她便能入了眠。
只听得天辰说道。
“我们得需……”余光不经意瞥见,看到她昏昏欲睡,眼中不经意便燃起了怒火。
手重重的敲了敲桌子,硬生生将她给震醒了。
她只迷糊的睁了睁眼,手指着前方,仿佛在胡乱指挥着。
“呃……那个……说完了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天辰突然黑着脸,蹭的就站起。
一手拍在桌子上,仿佛都能将她半个身子震得掉了下去。
一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的轻声说。
“怎么样,你们讨论完了吗?”
萧信同冷殇傲一直在一旁,似是在忍着笑,只把玩着、看着手里的杯子,便不语了。
那透明的琉璃盏,与这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他的声音颇为突兀,仿佛都要将着小木屋,震上三震。
“凌汐栩!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现在就请你离开这里,离开天境海,不要耽误时间,不要浪费生命。”
这会儿她还有些不明白,他火怎的如此大了。
不解的看了看他之后,她便倚坐在椅子上,环着双臂靠在胸口,冷脸道。
“你这是同我说话的态度?天辰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当初没有让你来这里,你如果觉得我不靠谱,是在浪费时间,你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她说完便别过脸,周围的温度,一降再降。
明明彼此的角度,都是为了某人好的理由,可却一度不能被理解。
天辰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一瞬间,便碎成了粉末。
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连那张手绘的地图,也没能幸免,一瞬间扬在空中碎成两半,又飘扬起,旋转随着静止的一瞬,缓缓往下飘落。
那一刻,好似时间静止了,她一瞬起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冷殇傲眉目间有些焦急的望了望,天辰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望了一眼凌汐栩,便匆匆的跑出去了,去追刚刚摔门而去的人。
萧信依然淡定的坐在椅子上。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又那般坐回了椅子上,眉目轻轻皱起,柳眉倒竖,颇为严肃,轻轻叹了一声气,之后便只剩下了沉默。
是夜……良久,仿佛渡过了一个世纪。
她反复思索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身子,去问那依旧没有丝毫动作的萧信。
“今日之事,你也认为是我错了?”
萧信只抬起精明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能看穿洞察这一切。
“何来对错,不过是他情愿而已。
只是到了如今,你还要装作不知、不言、不语吗?”萧信动了动腿,理了理衣袍,换了个姿势,话锋一转。
凌汐栩深吸了一口气,欲说什么,微张嘴却又停下了。
她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才仰起头说道。
“那我又能如何说,他像痕?可那又如何,左右不过三四分像而已。”
萧信翘着二郎腿,双手合在一起,放在桌面上。
“那这便是你的不是,让人家误会,又彻底的伤了个透。”
她撇过身子不去看萧信,只惆怅的说。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他以身犯险……”
萧信却轻轻一笑,缓缓道。
“无论你想还是不想,你以为刚刚那一袭话,便能将他激回去了吗?还是你觉得天境海能来去自如,还是你觉得,他能停住脚步?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待你修为再上两个境界,你便会看见,也会明白了。”
她这时,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也许不远的将来,未来之事,仙道之远、之高,她便能算出了。
凌汐栩默默垂这眸子,静静的不说话。
萧信往后一靠,看她沉默的样子,忍不住又唠叨了起来。
“你对他若是喜欢,便不必太过强求,你大可以让你自已想清楚,如何做,你再好好想想。”
凌汐栩使劲摇头,摇手。
“不,不可能,我同他不可能,开始可能是因为长相多看了几眼,如今便觉得,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很感谢他的相助,但却不是那种变了味道的情感。”
说完后,片刻后,她忽然惊疑的看着萧信。
“你如此说,是不是为了试探我?退一万步来说,若我真的重新选择,痕他总有一天会回来,那时又该如何面对?”
他不禁轻笑,摆了摆手。
“我何苦试你,只是怕那种愧疚成为了变质的情感,怕那些年过后,你们不能回到最初。”
她眼底却只有一份坚定。
“自始至终他都没变过,以后我也不会变,无论多少年,我都会等他回来。”烛火摇曳闪的他眼底一阵恍惚。
他看着她缓缓道。
“其实说谁对,都不对,说谁错,也都没有错。他不该这样……你不该将他错看,甚至本不该遇见,而这便是命,他的宿命,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这一生要走的路,你只管大胆去走,只管用心去走,自有人替你铺路,心甘情愿……包括我……”他眼神颇有些阴森的指了指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