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多日,她便那样无聊的待在碧荷园,但上官玄策下山历练,体验人间疾苦,到也有三年了,走的时候,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郎,不知三年,修为、样貌,变的如何了。
昨日听说回来了,可能跟众位师兄弟,聊的晚了。
便没有同自已说的上话,晚些的时候,她还听见动静了,只是身子不便,又慵懒的很,便继续睡了过去。
但她又想起一事,当初墨风,带的十万人,却没有动苍云几千的底蕴。
他也许,既想为他的执念画一个句点,又想早点解脱吧。
淡淡的阳光倾斜,落在那枯枝的雪白上,轮廓枝节分明,她望着望着,便恍了神。
又仿佛嗅到了一丝年少时的气味,想起了那个外冷内热的大哥哥冷菱殇。他怕是早早就和心上人隐居了吧,哪还有心思来探望自已。
过去错过的那须臾年,直到如今的错落,令她心生感慨。
若没有这一切…若还好好的…该多好。
她坐在凉亭内,耳边只听得少年的朗声。
“汐栩姐姐!”凌汐栩寻声望去。
只见少年一袭竹青色的衣袍,淡淡边角的斑白,高高大大的身躯,不胖不瘦。束起的玉冠,飘逸的的长发,轻轻拖在身后,俊郎的眉目,一笑起来,还残留着些许童真。
“玄策!”不禁又想起来,十几年前那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其实当时他们也不知他多大,只觉得个子矮矮的,却有一种人小鬼大的感觉。
他跑近道。
“姐姐还是一点没变,一点也没老。”
凌汐栩沉声道。
“我不过就比你大了十来岁,听你这么说,好像要比你老很多似的。”
玄策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强烈为自已辩解。
“不,不是啊……玄策…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禁轻笑。
“好了,我不过同你玩笑,怎么样?这几年可还有收获?”
玄策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这几年自已下山的经历。
叶卿突然迈着匆匆的步伐来了。
凌汐栩一惊,就站起,想躲可看着架势也躲不掉了,他已经看见了自己,于是在玄策惊疑的目光下,缓缓坐了下去。
玄策不停吱声。
“汐…汐栩姐姐…你…你…”他望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点点头。
“是你风哥哥的。”
闻此言他便也不追问了,虽然那几年他们分开了,但这三年发生过什么事,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她收起疼爱的目光,扬起头看着叶卿,眼中纷杂了许多,转而低眉道。
“我…我乏了,想回去睡会儿。”
却被叶卿拦住了脚步,他沉声道。
“你就那么想躲着我?”
她有些躲闪,逃避的目光始终不敢望向他。
“我不强迫你,我们还是朋友好吗?别躲着我……”
上官玄策,见没自已啥事了,便悄悄退下了。
凌汐栩却尴尬一笑道。
“呵…我没躲着你,我只是觉得……”
她忽然凝聚了目光,认真的说。
“叶卿…我是拿你当朋友的,我就认真的和你坦诚,我本不想知道你的心思……因为…”
叶卿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因为你没放下……那我便不逼你,过几日便是开元,新的一年,你开心一点。
凌汐栩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已已然放下嫌隙,不会再躲着他。
叶卿淡淡一笑。
“你好好养着,我先去了,过几日我们一起吃饭……”叶卿故作神秘的一笑,便走了。
凌汐栩亦微笑的送他离开。
而在他走后,她的笑便垮了下来。
因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她慢慢走回了卧室,这一切,要过年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兴与期待,许是心老了,许是年年都如此,许是今年心里差了一个人,暂时的永远的,回不来了,所以才会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了吧。
她倒不想那么多了,只想着睡一觉,能不能再度重逢。
果不其然,她不过才安睡了须臾,他便来了。
感觉似真非真,似梦非梦。
桃花纷飞,他们实现了那一年的随口心愿,妖界的十里桃花,如今相伴在他们身侧。
这一次她不敢说话,就静静的望着,生怕他一瞬消散。桃花纷飞,她觉得这应该也只有梦里能出现,此刻妖界怕是也正处于冬季。
但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倒颇为享受这份静谧,就静静的欣赏着,漫天的桃花,满脸笑意的望着靠在桃花树下的人,却发现,她恍然之间,却握不住那一道虚影,让他随着风消散了。
也许是习惯了,她便一次没有一次难过了,但眼中的落寞,却是压抑不住。却反而觉得这种方式,最起码,能够寄托相思。
至少让她感觉到他无时无刻都在,那便好了,这一切,便都不需多言。
可是那泛起的回忆,犹如花瓣撒在水面上,水波潋滟,随处飘荡,无可安居
若他还在,这一切该有多完美。
四周一瞬间空荡,她还在张望,妄图追寻到那一抹身影。
她靠在桃树下,恍若仙境,她便渐渐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了。
梦和幻境重叠,和现实交替,让人无奈,让人愈发模糊。
她看着那强烈的阳光,在思量着,什么时候碧荷园也能如那十里桃林一般,春季时,片片绽放,只可惜场地有限。
而她也只能奢望梦中相见了。
至少自已不是太孤单,至少可以安慰自已,他还在。
眼看着明晚就是除夕之夜了,再不妄图热闹,也要去看看。
苍云恐怕依旧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大陆第一门派,并无分别。
只是这一代代的传承,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也许多年后,又会出现一个少年……
唉……罢了,伤心过往,也不必再提。她抬头仰望屋梁,无奈的叹了一声气。
若他不会来,自已等着便是,一年不回,等…十年不回等……百年不回……等…若几百年后依旧不回,她也已然没有找到方法,最好的办法,最好的了结,便是随他去,孩子也长大了,便也都了无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