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些苍凉,秋风阵阵,独影缠绕,一瞬之间恍若多年前的温馨,又恍若现在的无情。
他在想自已可有做错什么吗?
修仙……命途……也许在他师父死的那一刻,这一切便都注定了,在他遇见汐栩的那一刻,便不可更改了。
他想复仇,没有成功,他爱而又失,爱而不得,堕落成魔,却又必须成魔。
邪神……从他一出生便注定了,也许从一开始便是错,那既是错,既是魔,何不了结这一切……
只见冷殇傲早已褪却了从前的天真活泼,缓缓提起剑端,指向他的面门。
他握着剑端的手,紧了紧,深沉的目光,避无可避。
一记寒光,他微微退让,凰逆剑一身红光,挡住了那锋利的剑端。
他始终在避让,十几年的事仿佛历历在目。
但他手中招式凌厉,也许在冷殇傲看来,他不过是一个魔徒。
他屡屡退让,他还是一路逼进。
跃起腾空,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风噬痕的胳膊,鲜血淋漓,冷殇傲一瞬间失神,他便借此往后退去,往更高的一层去了,避开了他。
冷殇傲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底不知是什么感觉,他还是没变吗?
还是自已变了,还是立场变了。他宁愿自已受伤,也不愿出手,以他邪神的修为,怕是三招以内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他却与自已纠缠了十招之久。
他心生愧疚,一剑划过自已的左臂,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剑立在了地面上,微微挣扎,也算是还了他,从此两不相欠。
他微微摇曳的身影,缓缓向下走去。
依旧是苍白的石板,在他的脚下,垂立的指尖,不停有红色液体滴落。
右手扬起剑端,看着面前的凌风,丝毫没有废话,便冲了上去。
凌风看着他受伤大喜,亦提着剑冲了上去。
“今日我便要替凌旭报仇。”
然而一个回合,交错落地,他的内脏便已然被他周身强大的神力,震碎了。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还不够格。”说着一脚踢开那个还没气绝的人,那个当着自已路、不自量力的人。
以前种种他不想想起,但清晰的是,他也没少帮着凌旭,还要报仇?也许他到死都不明白,他的师兄,还是他爱戴的掌门亲手虐死的。
讽刺,当真是讽刺……
只是那离魔陵入口,最近的那一道身影,却令他有些静止,空旷的大理石板,在这里好像能看到整个世界的风光。
碧色倩影轻轻摇曳,一阵风来,仿佛要将他的心,凉到窒息了。
他还是要忍住,那呼之欲出的真相,他爱了半生的人,十几年了,到最后竟变成了一厢情愿?
他不想……他更不能选择脆弱。
手中的剑身,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在抖,他张了张口,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声音低的仿佛都能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却蓦然转身,眼眸中只有清冷,面无表情的提起剑端。
他望着她已然说不出话了。
她也不语,只是阻拦他进去。
他却不退反进。
“你就那么想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她望着他深沉的双目,一瞬有些转移了目光。
只见他的胸膛,带着丝丝白光吞噬了她手中的剑端。
她摇了摇头,却什么也说不出。
手中一抖,便松了,只剩下剑端落在大理石板上清脆的声响。
他却化作一束光,便进了魔陵中。
她一度挥手,阻拦,那道虚影的消逝。
再最后的刺激下她冲破穴道。
“不要……”却误伤了自已,一道鲜血喷洒在苍白的石板上,那么刺眼。
她像脱力了一般,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抽噎着。
而这一切不会停留,她后悔,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后悔……
陵内很暗,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机关,上一次来,不过是例行祭拜。
如今里面逐渐亮起那暗沉的光,倒让人心生沉重。
而那未知的前路,会有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能继续往前走。
而他要的不过是与墨风的决战。
他很感激最初,却也刻骨铭心,不过是陷入了癫狂,他也始终不明白,不明白墨风为什么一定要嫁祸给自已。
而无论多少次的解释,都没有用。还由他封了汐栩的记忆,他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这一次绝对不能容忍。
诬陷魔界,将汐栩再度送到自已身边,而这一切的意图也很明显,不过是要杀了自已而已。
可他也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只见周围的火光大盛,灯火缭绕,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道火光闪着他的眼睛,他一阵恍惚。
只见一女子迎面而来,身姿妖娆,可为什么是她的脸,他朦胧间不自觉的就放下了防备,而一道火红的长鞭掠过他的身子,伴随着一道皮开肉绽的声响,那一道血纹,犹如火蛇一般,才恍然醒悟。
竟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幻境,墨风的神识意念,何时也变的如此强大了。
他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睛,开启了神识,才发现面前的不过是一只蛇妖。
正在张着血盆大口,神识中一道寒光从他的眉心射出,将那蛇的灵魂射穿,没有伤口,它挣扎了须臾便轰然倒地。
青色的皮肤,布满了纹路,逐渐化为了一缕青烟。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光,都映着一道棺椁,这应该都是魔界有功劳的前臣。
而终点可能在最前面的宫殿。
他继续向前走去,他仿佛还记得路线。
只是再往前走去,那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一个木盒,很是古朴精致。
被那那方形的石墩,高高架起,他有些好奇。
他想这里面既是魔界的地盘,那么魔界之王的令牌,便比什么都管用吧。
令牌在他手中散着红光,那精致的锁,便自动开始转起,解开了那一道结界。
原来还有这么精密的设计,不知不觉,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东西与他本身有些关联。
打开了才知,是一些古卷轴。
“纪元35002年,天降红光,星辰动荡,山河共泣,远古灭世,势在必行。
诸神应劫,葬身天地间,本是八荒十二州,劫后残余,天地观望,一路平原,便称大陆。
他再翻了翻却见。
“远古大神之子,遗落人间,被魔界之主捡回抚养,成婴孩之形,便是仙,刚及冠便是神。
而后魔界之主离世,百里痕继位,世人皆称邪神天尊。”
早英年时,宫中星辰位移,能预测算,下届魔主,代风名噬痕。”
他看到此时,手微微抖了抖,原来早在千年前,这一切便早已注定。
“同为命途多舛之子,是妖界不人不妖之身,故而既逆天命,又受天刑。”他们都以为那是远古的传言,并不相信,人妖不能结合,因为他们是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
而逆天命,不过是他从仙一跃成神……他是妖王后裔,那凰灵自然听命于他。
而萧信,不过是一步一步推波助澜而已。
身旁突然传来了空灵的声音。
“哈哈哈,知道了你非人非妖,生下便要受刑,你有何感想啊,是不是后悔,你母亲为什么要生你!”
他眼眶通红,显然是生气了。
“墨风!要战便战,你躲着又是何意,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你陪葬。你给我出来……”
只是那声音犹如魔音,一直在耳边响起。
“风噬痕你看看…你看看…”那回音不断的震透着他的灵魂。“你自已像什么,你应该是人,还是妖?你爱的人想要你死,她骗你,你今日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你娘害的,是你最爱的女人害的,你该醒醒,提着剑杀了他们……她欺骗你,她不顾你……”
他扶着额头,想要阻止那煞气在体内的冲撞,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的扶着墙,沉声道。
“够了,你…你才是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你……啊……”那煞气一旦被催动,就犹如江里翻起巨浪,奔腾不息。
只见那犹如鬼魅的一道黑影,闪到他的面前,而他的视线模糊不清,摇摇晃晃。
他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恰到好处,将他钉在了石壁上,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停留了几分清醒。
他轻轻一笑。
“这感觉,可还觉得熟悉。”鲜血一滴一滴,慢慢坠落。
他猩红的眼眶,看着他邪恶的眉眼,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善良和蔼的面孔,如今也能变成这狠毒的模样。
他挣扎着问。
“为…为什么!”
他微微转身,忽地疯狂的压住他的脖子,他皱起眉头轻问。
“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太迟了吗?”
“还是你觉得幻儿的死,跟你一点了关系都没有。”他手中逐渐现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
他的样子,当真是疯了。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幻儿,可是你在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可你又做了什么!你觉得她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你知道这场战争牵扯了多少人吗?
整整二十万人一对一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墨风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了想要杀我,就让这么多人死,就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甚至利用汐栩,她从头至尾一直把你当做亲人,以前的墨风呢!”
“够了!”
他手中的匕首划过他的脸颊,蹭出一道血印,他放开了他,倒退了一步。
“以前我活的太压抑,太不自我,如今这个才是真实的我,不为正道,不为众生考虑,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必须要承担这些责任,而凌云傲他该死,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若不是要利用他杀了你,幻儿怎么会死……”
风噬痕的目光抖了一下。
“你知道是谁杀了幻儿?”他目光沉痛。
“你一直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墨风一袭玄色的衣袍,淡淡的光,映着他的逃避。
“这一切,都是萧信算计的…”
风噬痕眼底流露出一种后悔,他后悔没有杀了他,却又都明白了。
他愤恨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跟萧信合作,就为了要杀我?真正的仇人就在你身边,你却要用尽心思对付受害者?墨风,我们曾经像朋友,你还是我师父,可你现在是怎么了?你杀了汐栩的父亲,嫁祸给她最爱了的人……”
墨风忽地扬起剑端。
“别说了,事已至此,那错了便就是错了,十万人……这一切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其实他更希望的是一种解脱,这十年甚至这百年来他都在后悔中渡过。
爱而不得,爱而尽失,尝尽世间万般苦楚。
一滴血泪,划过他的眼角。
“墨风,我曾对你敬爱有加,而你为什么要伤害她,若我肯死在你面前,你会放过她吗?”
他却冷漠道。
“不会,而你死了,她也会死,除非我死,但看你这个样子,今天我赢定了。”这一次这恶人他要做到底。
他却一直在拖延时间,他一半相信自已会说服他,一半不相信,最后一点力,红芒大盛与那喷涌的鲜血相融合,那剑柄被深深弹了回去。
震的墨风不停倒退。
他一瞬落地,半跪在地捂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眉目间疼的冷汗淋漓,薄唇逐渐只剩下了虚弱与苍白。
墨风受了一点内伤,抹了抹嘴唇的那一抹血,咧着嘴笑了笑。
望着浑身是血是他,嘲讽道。
“几年不见,倒是比当年成长不少,工于心计啊!”
为了不让自已过于狼狈,他撑着凰逆剑,缓缓起身。
“哼,比不得你,一直如此。”他提着剑端,望着他忽地举起。
“而今天,你我就来做一个最后了结。”
“公平起见,我将修为压到帝仙,与你对决,如何?”
墨风却毫不在意道。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一个小辈,你看你浑身是伤,就算是神,今天你也必须死在我的剑下!”
说着两人相视了片刻,便在原地消逝。
许是都觉得这窄窄的通道太小了,不好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