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断壁前,一晃眼便是三日。
他站在那里,一阵风来,吹起战袍,当真是威武至极。
只见疾风缓缓从身后来,一身战甲,沉声道。
“王,可要亲自去点兵。”
他依旧望着那眼前平摊的山峰。
“随便选十万人,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就不必去了。”
疾风不解忽地跪下道。
“王,为什么!”
他转身看着他,缓缓道。
“我若有事,你就是下一代魔王,届时我拟好的手谕,在书房的书卷里,他们不敢不服。“
疾风一度劝道。
“王,若要挽回凌姑娘,不是非要用这个办法,我痕心园的宫女说,她已有三日踏出房门半步。她为难,你也为难……”
风噬痕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
“疾风,你不懂,也许以后你就懂了,好好待念初,她是个好姑娘。而我必须选择这个方法,无论好坏,必须将这一切了结。墨风他心存恨意,一定要誓死方休,汐栩有她的责任,她的大义,而我,唯一的便是成全,就算倾尽邪神之力,也要除了墨风…”
疾风上前一步,再道。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风噬痕低垂的目光,看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无可更改。”
“你先去吧。”
疾风微微倒退道。
“好!”
其实不光是为了成全,他也有他的私心。
他想任性一回,相信一次,将所有的一切,放在她手心,她怎么决定,他就何去何从。
不管结局如何,自此她便一定能够记住自已。
痕心园,一晃便是数日的光景,屋子里很暗,她一袭素白的衣裙,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肤色暗淡,目光里有些黯然。
渐渐走到窗边,推开那一层窗,被遮住的阳光顷刻间洒在暗沉的屋子里,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望着那移到半空中的太阳,还不忘提醒自已,已经过了六日了,时间不早不晚,她该做决定了。
一双空洞而又无神的双目,停顿在那一刻,该怎样抉择……
她不想相信他会是这么傻的人,他也许会将计就计……
可若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一般,那又该如何……
她推开了门,门外的宫女微微行礼。
“去,你去将疾风请来。”
那宫女应道。
“是。”便就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一道黑色的黑影逐渐进入痕心园的主室。
凌汐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想着什么。
只见疾风微微欠身,沉声道。
“姑娘,找我来有何事……”
她忽地起身,却又不想太过唐突。
“哦…我是想问,他说,他后日便带着五万人突袭苍云门,可是真的……”
他看着她的无措,想开口。
“当……”却又想起了,他交代的话。
“这王的意思我们无法揣测,但五万人于情于理,都是五万人命,作为君他不得不顾。”疾风还不知道他还将埋伏五万人的事情已经告诉她了,否则他一定不会这样说。
“姑娘如何做,想必心里会有答案,但王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
王,还说了,姑娘还是就在明日,离开这里,王说,不管如何都不希望姑娘卷进来,这是属于他和墨风之间的恩怨。但明日正午时,姑娘何去何从,都由你自已选择。”
她不经意间,轻轻倒退了一步,满是纠葛伤情。
“你让我抉择?”没由来的怒火往上冒。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他以为他是谁,我们不过才相识两个月,而我同苍云更是数不清的日子与恩情,你要我抉择!还是真的以为他的魔,他身为的魔,还是他的性命!会看的比我胜似朋友、亲人的人更重要。”
她说着便背过身去,一滴眼泪划过苍凉沉寂的半空中,坠落在那一片无措里。
太难了,他是拿自已的性命在要挟自已吗?
可也不像,他堂堂一个魔王,又怎么会舍命,给我所谓的信任。
她不信,却又半信半疑,纠结与颤抖在她心中汇聚。
她压抑着情绪。
“你且先去吧。”
疾风对着她的背影,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身为正,便始终不能忘记血仇,正与魔本对立,爱义若要两全,唯有舍命陪君子。
她微微颤抖的指尖,逐渐晕染开那一抹黑墨,在那张白纸上留下印记,从此便为故事奠定下了曲折。
究竟是她没看清所谓的义,还是没看清所谓的正,还是没看清胜似亲人的墨风。
她不知道,她不明白。
那一笔一划,仿佛都在诉说这前半生的跌宕,逐渐绘出脉络。
那一张纯白的纸,终究被晕染成了不一样的颜色,那张轻如鸿毛的薄纸,如今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都具有分量。
她在迟疑,她在想,他是骗自已的,还有后续计划,而他说的只是一部分。
她在迟疑,手中卷好的信封,在手中有些抖,她不知该不该。
脑海中,不禁又划过了那一幕……既然从头至尾他都有意骗自已,那么今天这也必不可信,她不知道自已怎么了,竟会本能的相信着他,内心的不安在疯狂涌动……
她目送那一抹光亮划过半空,划过山峰,划过那地狱山外围的三万弟子,划过那一道包围圈,划过东皇山内那黑压压的一片,是剩余的七万人。
她来不及想,自已还有一个责任。
十万她十年的心血,若情报不是那样,她又该如何,不想墨风,不想正道。
那毕竟是他爹用尽一生守护的……
错综复杂的纠葛,在她心底盘旋,又该如何?
走?绝不可能,留下?那要帮哪一方?
可惜时间从不等待她想清楚,她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