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一切的一切整整筹备了两个月,她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一切事物都不需要她来插手。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他那两个月一直都在她身旁,就算是假的,也不至于做了这么多事吧,也许是以前做的。
也许这魔,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没人知晓。
她心底选择了相信,可是立场,却不能代表一切,代表相信,她只能随波逐流,只能选择所信仰的正。
其实她不知道,忘记了,曾经所信仰的正在那一段记忆里崩塌了,如今只是对于这十几年来,事业的眷恋。
她还在自我挣扎。
从炎炎烈日的夏季,转而到秋高气爽的秋季,尽管这两个月来旁敲侧击,但这一场仗,还是无可避免。
她望着那迷雾笼罩的远山,只觉得,墨风只是变了,活了几百年,他只是变了。
她觉得至少他们是一方的,至少从小到大,他都如亲人一般在她身旁,她尽可能的掩饰那一抹慌乱,尽可能的用理由来说服自已,他只是为了天下苍生,或许墨风知道她那两个月,一直同他在一起,所以心生猜忌。
既然无法避免,那不如尽力摆脱这一份猜忌,他对她犹如长兄般的疼爱,她还是历历在目。
叶卿看着山巅之上那一抹身影,站在她身后,他的眉目间仿佛装着她的忧愁,既心疼又像失是了心。
在这里可以看见凌云广场,叶卿走到她身侧,透过那薄薄的雾霭,能望见那整装待发,整齐排列着整个凌云广场的子弟,密密麻麻好似雪白的大理石板上,覆上了一袭白霜。成方形,气势恢宏。
饶是经历了那么多,忘记了那么多,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说,魔界是真做了那么多,还是他想要开战。”
叶卿衡量了须臾,婉转而道。
“如今战事迫在眉睫,避无可避,诛伐的榜文张贴,大陆之上人人皆知。不管事实如何,都已经不是世人想要知道的了。汐栩,你就不能答应我不去吗?一切还有我。”他认真的眼眸,她望着他,有那一瞬间的恍惚,却又一瞬别过头,不去看他。
“战争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而这是我需要承担的,我生为正,一生便要为正,这是我要做的,与你无关。”
他忽地就有些克制不住了,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默默无闻,她究竟是怎么了……
“这就是你所信仰的,这就是你所待的地方,这就你所想的?墨风怎样为难你,你不是感觉不到!”
凌汐栩忽地冷声喝道。
“够了,他是我师叔,再怎么也不会要的我命的。”
叶卿有些泄气,沉声道。
“这就是你信仰的正吗?以你的心思不是猜不到,你不是看不见……”如今的苍云已经不是原来的苍云,不会容下她的……
她却扬手打断了他,面色清冷的站在山崖边,薄雾朦胧断崖,成了她的背景,她眉目轻轻皱起,冷漠的面颊有些松了,她知道他关心自已,叹了一声气道。
“你就当我看不见吧,我需要时间,这苍云……”
叶卿看着左身侧的女子,眼底是被她忽视的情愫,两眼不相望如何沟通。
“别说了,我都明白。”他怎么会不明白,若不是她失忆,她一定会离开。
而那一抹私心支撑着他,而他也一定会拼死护住她。
这时凌汐栩忧愁的双目,看着他,道了一句。
“那就好。”她便匆匆走过了,而他转身望着那一道身影,眼底是说不出的伤怀。
“但愿这一别,这一次,不会……是永别……”
他望着那道白色的倩影,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若不是她记着墨风对她的好,又如何能隐忍至此,只希望,自已的猜测是错的,他本能的想要糊涂一回。
劝诫自已,相信墨风,如汐栩相信他一般,相信他不会害她。
可若只是利用呢?
这样也好,自已会护住她,若她得知墨风是利用她,这几十年的情谊自然就不复了,所信仰的正便会崩塌,那么她会离开苍云,他便同她一起离开。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无论如何,都会护住她……
次日,浩浩荡荡的长队,划过长空,所有的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
赤炼堂从来不会拒绝生意,此刻地狱山的地图,赫然出现在墨风的手中,齐齐的队伍,立在地狱山外。
而首脑则是站在东皇山上,那悬崖处俯瞰魔界万千山河,凌风站在墨风身侧,沉声道。
“这一次至于掌门亲自来吗?留下那些老的,你很明确的让汐栩来,看她的样子一直很排斥这场战争,她不会不来了吧。”凌风有些纠结道。
墨风坐在那里,把玩着茶杯,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不会的,她一定会来……”
只见两束光,划过天际,赫然的出现在贫瘠的山峰上。
女子一袭白袍,刚毅的盔甲,站在那里一阵风来,自有诗意。
“掌门。”只是她脸上的那一抹冷淡,却着实瘆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变得压抑。
她微微施了一礼,却丝毫不能感觉到那一抹臣服,墨风眼底划过一丝意味。
叶卿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而墨风始终保持着原来姿势,仿佛没看见。
叶卿眼神示意凌汐栩,她瞥见了,眼神中是一种无奈,她又弯几分,沉声道。
“参见掌门。”
墨风微微慵懒的伸了伸手,缓缓起身,将她扶起。
指着那一边说道。
“看见了吗?那就是魔界,你此次的目标就是进攻那侧最不显眼的地方。”
她有些不解。
“为什么?魔界应该已经知道我们陈兵地狱山外。”
他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
“正因为知道了,所以我们才应该采取行动,我需要你的配合,我也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的。”
她微微皱眉,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他缓缓直起身。
“我们需要打开一个缺口,还有……”他再度转身望向那茫茫的一片繁华与空无相对应。
再度沉声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拱手问道。
“不知掌门要派多少人给我。”
墨风一袭黑袍,微微敞开,负手而立。
“三百人,我想够了。”
凌汐栩有些怒意,沉声道。
“魔界无论哪一方的守卫都不会低于两千,况且只是要守住地狱山。他们的底蕴在十几年前,在我爹那一辈,都要高于苍云,如今又过了十几年,更是无法估量……”
墨风忽地厉声道。
“住口,你这是在影响士气,况且你忘你曾经的身份了吗?如此更能服众。”
一旁不出声的叶卿忽地开口道。
“请掌门允许我同她一起去。”
墨风挥了挥手,似是同意了。他却一直盯着凌汐栩的眼睛望。
她沉默了片刻,紧紧握住的双拳,缓缓摊开了掌心,放松的指尖,伴随着她手臂的动作,微微弯腰拱手道。
“是。”
魔界地狱山,一面贫瘠,一面荒山,仿佛被地狱之火燃尽的地方。
黑黢黢的地面,那高矮参差的山谷中央,尘放着祭坛。
本应该是无比荒漠,无比让人感觉到压抑的地方。
可那一座朝阳殿,几座偏殿宏伟至极,沐浴在阳光下,倒不像是魔界一贯的作风。
不应该躲在山洞里吗?
可这一切,不管如何想,她的脚步不会停下。
她手中一直望着地图,察觉到不对劲,忽地勒令身后三百人,停步隐蔽。
地图上的地方应是这一处,她望了望那高耸的山壁,忽地一跃上前。
她望见了,那不起眼的地方的扩大版。
竟是朝阳殿末尾新建的一座宫殿。
他竟要她攻下这里吗?她抬眼望去,可以看见那高耸的山壁上,那短短的黑影,仿佛是能看见她,点了点头。
凌汐栩的心底忽地生起了疑惑。
他会同一时间进攻吗?就算她攻下了这里,也究竟是于事无补的。
她若有所思的跳下了峭壁。
叶卿一路站在她身侧,可是战机紧急她耽误不起。
于是停下脚步,沉声道。
“叶卿,你去告诉墨风,叫他立刻进攻正门,否则就等着收我的尸吧,其他人跟我走。”
还没等叶卿开口,凌汐栩便带着那些人跃上了峭壁。
这个宫殿虽没有朝阳殿庞大,朝阳殿?为什么……她记得自已好像没有来过朝阳殿,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然而眼看一队巡逻掠过,已然容不得她多想了。两道剑气掠过高塔之上的哨兵,手中的剑端径直的奔向巡逻的魔兵。
只过了几招,便被身后蜂蛹而至的人斩杀。
她警惕的环视四周,推开了眼前的那道门。
像宫殿又不像是宫殿,高高耸立,倒像是一个瞭望台。不过这魔界不就一个庞大的朝阳殿,外加几个附属小殿吗?怎么如今会有这样的地方。
原来里面全都是古籍秘术,还有一颗水晶石,盛放在贝壳里,石台之上,木板路转折。
她用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那水晶竟生出刺来,划伤了她的手,丝丝鲜血让那水晶生出红光,渐渐在那白娟布遮住的那一面墙上,映出那一点一滴的画面。
她像一个旁观者,但里面的主人公却是自已。
她看到与他初见时,斜阳朦胧,再见时他救了她一命,再见时她因为那一抹心灵相犀,不远万里,只为找到他,自此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知道后来,钟暮城外,血色残阳,映着他坠落的身躯,她带着这一世的情深,不顾一切阻拦将他接下,与蛮荒兽人拼命。
那么熟悉,昨日好似历历在目,可是又为什么仿佛一点映象都不存在。她想想起,可她却不能去想,一想便头痛欲裂,挣扎在血色与黑暗之中。
只见一弟子浑身是血捂着胸口匆忙走进。
“师…师姐,你快走吧,我们三百人无法应付,已然被发觉了。”
凌汐栩激动的拉住了他。
“掌门呢?他没有派人过来吗?还剩多少人……”凌汐栩还未问完,便见他忽地双膝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双目圆瞪,就这样离世了。
凌汐栩用颤抖的指尖确认他没气之后,替他闭上了双眼,便提着剑,心一横便走了出去。
她见到这一副场景时,竟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要来,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只见他们都倒下了,撑着剑跪下的,睡倒在地的,鲜血喷洒了一地,但他们却很英勇,因为她再抬眼望去,还有近百人,正在空旷的平地之上,厮杀拼搏。
那东南方向逐渐又出现了一队人。
凌汐栩提着剑,便要一路杀过去。
丝丝剑气轰鸣,惊动了不远处的朝阳正殿。
叶卿匆忙跑来,
“汐栩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凌汐栩秀眉一拧。
“怎么是你?”
叶卿拉住她的手臂。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墨风给了我一队人助你突围,叫你半柱香内务必要赶回去见他。”
凌汐栩扶住他的手腕,看着场内还在厮杀的人问道。
“那他们怎么办……”
叶卿一横心,便道。
“他们自会有人接应离开的。”
只见她与他飞走时,身后无数双惊诧的眼睛,是她没有看见的。
而叶卿不过带了一百人,完全就是来凑数的。
朝阳殿内匆匆跑出来几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找寻到。
但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却是刚刚好,恰到好处。
他茫然的望了一下四周苍云还在奋战但已经力不从心的弟子。
那一刻,他的心跳的极快,想了无数种理由,而她觉得不会是她,她怎么可能会丢下这么多人,哪怕是最后一个人,她也绝不会丢弃的。
疾风沉声道。
“王,这些人怎么办?”
风噬痕有些烦闷的挥了挥手。
“都抓起来吧,等战完再放回去。”
疾风却很现实的说。
“王,虽然您喜欢的人在苍云,您不忍心伤害苍云的人,但我们魔界的人命也是命,他们肆意的杀戮,我们为何不百倍奉还?”
疾风说着话也没错,毕竟他们还是魔。
风噬痕却正色严肃道。
“我们虽是魔,但同样讨厌战乱,对待俘虏,更不能暴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按我说的去做。”
风噬痕缓缓往回走去。
疾风微微应了一声,便挥了挥手,那些人便被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