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雪纷纷扬扬的撒在青石板上。长长斑驳的前路,覆上了一层轻霜。风雪瑟瑟,众人裹着厚厚的狐裘,站在风雪中,仰望那山巅上的光芒冲向天空。
他们都清楚,那是传承之门大开。梦寐以求的仙途,正在向他们招手。
风噬痕站在客栈外,仰望着,身后逐渐聚集了所有人。
“该说的话都说了,届时,你们注意安全。”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却听不见丝毫温度。
疾风缓缓上前,站在他身旁。望向他眼中,望去的方向,对面的客栈,目前还毫无动静。
随即,风噬痕看了看疾风嘱咐道。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先不要管我,顾及自已,先出来。”
疾风有些不满。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风噬痕却道。
“这传承…若返璞玉真如古籍上所说的,有那样的奇效,也许在拿返璞玉的时候会危险重重,无法脱身时,你务必要先走,切不可负了俊尧之托,魔界,不能一日无主。”
疾风还是无法答应。
“可……”
风噬痕厉声道。
“不必再说了,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你绝不能出事。”
随后他的手臂轻轻一挥,三十几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几十道光束,划过天空,好不壮丽。白雪清晰,照映了多少人的梦。
城楼上,一位两鬓斑白的人,面容上,满是被那岁月摧残的痕迹,一袭藕荷色的衣袍,狂风卷起,衣诀猎猎,面无表情,站在城楼之上。那人看着那几十道光束,飞往那天空,他的眼中划过羡慕,划过嫉妒,划过悔恨,却终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位穿着旧色道袍之人,缓缓走上前,对着身旁那个两鬓斑白的人,道。
“恕,老道已然尽力,爱子仍无法恢复。”
老者不禁低头苦笑。
他的儿子,终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都怪自已,惯的他如此无理取闹……
那老道看了看面前的老者,又道。
“望城主节哀,若加以休养,以药滋补,应不至于命丧黄泉。”
闻此言,那布满皱纹苍老的脸上,涌起几抹悲痛之色,微微转身弯腰辑了一礼。
“还望道长,倾全力救之。”
老道眼底划过一抹愧色,虽然有子如此,父亲却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回了一礼,沉声回道。
“这是自然。”
多年来的望子成龙,终究是一场空。
只是城楼之上,忽地又匆匆赶来一人,那人一袭盔甲,依旧青壮的体格,一袭红袍翩翩,随风凌乱,脸上有些悲痛之色,弯腰拱手道。
“城主,培养的三十名青云境到血狱境的近卫,只剩下五名。十名刺入命脉,十五名废了经脉,只有五名受了重伤,如今还在昏迷不醒,以鸢城的低级丹药,能不能治好,还是目前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了那巍峨的城墙。身后两人紧张一度,上前欲扶住他,他却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那满脸的皱纹越发清晰,看见那巍峨的城墙下,那茫茫的黄沙,多想就此结束这一生。
他半生的心血,近半百年的心血,被那人一瞬破灭。
他一瞬颓然,冷声问道。
“查出是谁做的吗?”
那位将军回道。
“那名男子的身份无从查探,那名女子,似是远在万里之外,苍云的新任掌门。”
风声呜咽,在耳边凄凄作响。
他只是小小的一个城主,即使是圣成境的修为,又如何能够斗得过苍云门……
却又不甘,不甘心。那是他唯一的儿子,那是他半生的心血,此仇不报,又如何能闭眼此生。
他微微闭上眼,苍老的脸上写满决绝。
“道长,可否助我?”
那身着旧袍之人,眼底写满精明。
“我知道,那男子是为何人,愿意相助。”那微微垂下的眼睑,是说不尽的野心。
若能杀了邪神,那他就将会是未来的大陆灵主。此权倾天下,此灵覆天下,弹指间众生匍匐,谁与争锋?
缓缓闭上的双眼,无法阻止的思如泉涌。
他其实也知道,她必定也是今日才得离去,但终究相对,若是和她表现的太过密切,难免遭旁人闲话。
可无论怎么做,怎么去言语,都是无可挽回的。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她那一次,为了接下,叶卿送的那束花,却让他们最初的爱砰然碎裂。那是他们最初的希冀,却终究抵不过,叶卿在她身旁的日夜相伴。
他不禁又想起,叶卿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亲口对自已说出了实情。他喜欢她,喜欢了好多年,自从认识她的那一刻,就喜欢了。
而他是自已的朋友,若她喜欢的真是叶卿,我必再也不纠缠。可若不是,那十年来沉淀的爱意,那么沉重的一份情深,又如何能放下?
可若她不是喜欢他,又怎么放在身边十年。
想到此,他轻轻扬起嘴角,忍不住苦笑一声。连他自已都没察觉,晶莹剔透的水珠,停留在了眼角。
也许,她现在喜欢的是叶卿吧,他陪了她十年,而他什么也不是,只能默默感伤,默默卑微……
再睁开眼,原来已经到了雪山山巅。
抬眼处,皆是茫茫白雪,深深的堆积在自已的脚下,寒风如刀子一般,划着脸颊。
在那里,好似能看穿整个世界的风光,银装素裹,那遥远的城镇隐隐约约,如那小型的模型,雪花簌簌。
炊烟袅袅,依旧可见那繁忙的人群。
白,白的晶莹剔透,白的仿佛仙境,出淤泥而不染。
将这个世界,变的寒冷,却也有寒冷的风光。
忽然之间那阵法上,光芒大盛,吞没了众人的身影。而在最后的最后,他的眼中,倒映着,远方将至的五颜六色的光束。
他的脸上,有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又要再见了呢,却不知是喜还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