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透入那薄薄的帘帐,朦胧的身影,慢慢的走出,女子推门而入,眼中是一片压抑,她匆忙走上前,扶住了他,轻声问道。
“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了。”他坐在床沿,嘴唇苍白的可怖,微微吐露出丝丝气息。
“你去告诉叶卿他们,今日我们便要动身,封印,凰逆剑,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他强忍下那虚弱,强忍住要咳出声的冲动。
凌汐栩缓缓蹲下身,一双眼眸犹如湖水轻轻泛起涟漪,她看着他,四目相对。
“不行,你,就不要强撑。封印凰逆剑固然重要,可若你一人不行,凰逆剑也无法封印,更无法拯救离周城的百姓。痕,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这次的事情太过于重要,离周山内凶险,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嗯,我知道,但我相信可以的,现在的情况,不能,再耽误了。”
“痕,你听我一句劝……”凌汐栩握住他的手,眉目间掠过一丝焦急。她何尝不知,他以自已的性命作为要挟,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创伤,此刻便是动一动,都会牵连的。
“若是因我一人,导致生灵涂炭,那我良心何安,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尽力一试,就算…是死!”风噬痕坐在床沿,身子虚弱的靠手支撑着,颤抖的手臂伴随那声线,他决绝的说着。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默的站起,静默的看着他,沉默于无言中。她知道他心意已决,她知道,她也只能明白。
“那好,那我就先替你疗伤。”不等风噬痕回应,她便将乳白色的仙力,打入他的体内。
“汐栩,你…住手。”
“别说话了,就是耗损一点仙力而已。若再分心,就会走火入魔。记住,气凝于海,灵汇丹田。”凌汐栩脸色凝重的说着,一股力从她的手中推出,淡淡的光晕形成一个透明的屏障,笼罩两人的身影。
许久,许久,凌汐栩缓缓修复着那些损伤,忽地看见一道奇异的经脉,似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她用灵力,缓缓探访,她游走到了神识中,游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海洋。那耀眼的旭日,让她不禁有一丝惊诧。忽地灵力伴随着身体,抽离去了那一抹魂魄。
有过一丝疼痛,却也很奇妙,那透明的身躯,在那阳光的沐浴下竟然很舒适,她慢慢的走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许是古籍中记载的识海,而那太阳,又究竟是什么呢?
“你来了。”只听身后一道随和的声线。
凌汐栩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有一丝不解。
“你不是…我们不是在疗伤吗?”
“那个是肉体。”
“噢!”凌汐栩又不自觉的望向了那个巨大耀眼的太阳。
她总感觉身旁的人有些怪异,多了一份疏离。
“你知道那个太阳是什么吗?是万年前太阳神的一颗眼睛,流落到了凡尘。”那声线是难以言说的沧桑。
她疑惑的望着他。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爱的男子,终逃不过变成魔的宿命。你身为正道,还是早做大义灭亲的准备吧!”那魂魄的声线完全与平日里熟悉的声音不一样,那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邪神?”
“哈哈哈!你猜对了。”风噬痕的魂魄里,硬生生抽离出了一个魂魄,那妖冶而又俊美的容颜,五官好似上天雕刻一般,那样毫无瑕疵,俊美而又坚毅的线条,轮廓分明。
“我相信他一定能战胜你,战胜这命运。”
“哈哈!哈哈!是你太天真了。那星辰之上命格已定,无有神者之力,是不会被改变的。你且看看,用你们苍云门的占卜术看看,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哈哈!笑这世间痴儿女!”说完他便化作一道光扬长而去,留下还在原地呆愣的凌汐栩。
她灵魂又被放回,但她始终不愿相信。也许是他的目的是想要他们走火入魔。此刻稳住心神疗伤才是最为关键的。不可被人迷惑了。
许久许久,直到斜阳西沉,直到所有的仙力化作愈合他伤口的灵药。她重重的倒下了,倒在了床沿边,眉目间是一片疲惫。
苍云山,暮色逐渐笼罩了整个山脉。最近的一些事物,将一向寂静的山脉,燃的沸腾热闹。
苍云门招新,凡是进入凝聚境,资质中等偏上的少年,都可以来报名。
每一个中等城镇都派去了几个大弟子,主持这些事宜。
进门弟子的一些事宜,整理名册,拜师大典,都还需墨风整理。
大陆众人所期待的能够进入苍云门。也许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走着曾经无数人走过的路,也许今年会有资质优越的弟子。
墨风正在整理事物,一弟子缓缓走进道。
“墨尊,掌门请你过去一趟。”掌门在三天前就已经出关了,墨风淡淡回道。
“好!”他从书案上走下,向眼前的那个弟子问道。
“幻儿,她最近修习的怎么样?”
“知道墨尊忙,没时间去看她,她反倒更努力了。”
“嗯,你平日里要多多督促她。她若觉得无聊,下无尘殿,你也不要阻拦,只需陪她去。”
“是,师尊。”
墨风的身影逐渐消逝,在无尘大殿上。说话的正是无尘殿偏殿的弟子翎羽。并非是墨风收的入室弟子,是他当日在山下陪灵幻儿散心,看这少年资质不错,便带了回来。风噬痕不在山上,也好有个人陪她。
也许这一生,收个徒弟已是破例,如今已经收了两个心仪的徒弟,怕是他不经历层层考验,是不能从偏殿到达正殿的。
但这对于一些弟子来说,却已是天大的恩惠,但他却不是,他的眼中看向那背影却夹杂了太多,原本清秀的少年,在这一刻变的有些可怖。
正歌殿内,灯火通明,墨风的身影跨过那道门槛,看见了那久违的身影。明明闭关了那么久,气息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更进一步,亦或是丝毫未有进展。
墨风匆忙走上前,问道。
“掌门师兄,闭关可有何收获?”
“未有任何突破,只是在寻思着,师尊将苍云门交予我手,若是苍云门在我的手中日渐衰落,他日归于星辰,那我又如何向师尊交代。”许是他这些日子一在思悟人生之道,再出关时多了一份智者的稳重。
“师兄,来日方长,何愁,不能让苍云门更上一层楼。”墨风眉头轻轻怵起,静静的劝导着。
“我偶然观察星象,发现不久之后必有一劫,乃是大凶,若此劫不过必是死劫,恐时日不多矣。”那中年男子仰望云颠,有些惆怅的说道。
“师兄,星辰一定有破解之法。再者,现在苍云门依旧是这大陆的第一门派,何须,忧愁衰落?”墨风苦心劝导,苍云门没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他,若汐栩此时担任掌门,必将危矣,虽然凌汐栩做的很好,但她一人终究难以排除万难。
“这几日虽然我闭关,但外面的事情,多少还是知晓的,怕是有心之人,有意排挤苍云门。师尊坐化时也曾预言,三百年后,天逢乱世,必有一劫。”
“只要师兄在,苍云门必不会有事。更何况,汐栩本无心掌门,还是重新选择掌门候选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墨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
“麻烦?对了,栩儿她去哪了?”
“她在后山闭关。”
“那我为何,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
“汐栩,入仙了,许是掩盖了气息潜心修炼也未可知。”
“入仙了好啊!也算,是我后继有人了!”凌云傲仰望屋外那一片黑暗,目光仿佛划过了长空,划过了很远很久,他缓缓开口说了这一句。
墨风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他就不问问她受伤了没?自已还是没能改变他的想法吗?悟了这么多天的道,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只见凌云傲往内殿走去,那摩擦大理石的脚步声,映的响亮。
“师兄!”墨风看着他的背影唤道,似是想让他收回这个决定。
“此事暂且这样,以后再说吧。”
墨风静静的停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虽然他没同意不让汐栩继承掌门之位,但至少同意了,不放弃掌门之位。
至少这个中肯的回答让他觉得有信心,她什么都不能自由选择,这他是看在眼里的,两个都是他疼爱的,他有必要倾尽全力,尽量为他们的幸福出一把力。
夜悄悄流淌,或许,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那一切的一切都变的不再重要了,因为一旦恨在心底种下了种子,那便注定走向歧途,终究会被杀戮蒙住了双眼。
但愿,有些人永远都不会经历,那一切变的就不会那么彻底。
竖日,晨光被那一层乳白色的烟云遮住。缓缓透出一点光,朦胧在屋檐上,洒落在树梢间,折射在青石板上。须臾的风,枝叶簌簌的摇动着,晨光渐渐拨开那一层薄雾,在青石路上,撒下斜斜的长影。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几人已经准备好行囊,望向那一片天空,被黑云缭绕的天空。
几人的脸上是一片凝重,因为他们知道时日已经不多了。
剑端拔地而起,腾起空中,秋风萧瑟,竟带着丝丝寒意。淡淡的剑气,冲破那层薄雾,逐渐到达那片深林。
许是预知了岩浆即将爆发,那些生活在丛林里的生灵开始大肆迁徙。
一时之间各色的毒虫倾巢而出,给他们的前进,增添了一丝难度。要过了这片深林,才会到达结界处,结界还必须得是五人一起完成。
周围的浓雾慢慢凝聚,他们压抑着心底的那片沉重。
风噬痕举起剑,用灵力挥散层层烟云,不想却招来了许多异虫。
他们一路奔波,逃离,走到了一个树木灌丛里。那树木很奇特,围成了一个小圆圈,几人觉得古怪。
木青云便朝里面那个圈里丢了一块石头。
不想却是五条巨蛇,潜伏在树木年轮的旁边缠绕着,顿时张出了血盆大口,露出那锋利而又银亮的牙齿,似是为了吞噬猎物而存在的。
几人站在原地一阵唏嘘,好在自已没有进去,否则一瞬便会尸骨无存了。
几人心生退意,因为去往那结界外,不一定非要走这一条路,他们还可以重新选择。
只见一个大蛇,风一般的速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昂首挺胸的望着他们,似是在示威。几人惊诧之余,其他几条蛇也到了,他们的身旁,以同样的身姿立着。那便只能用手中的长剑,去解决这一问题了。
蛇没有人的精明,修为也不如他们,一对一,便有些落入下风了。
风卷起阵阵落叶,丛林间熙熙攘攘,周围怪异的生物越来越多,许是被这醇厚的灵力所吸引了。
一时之间,四周再无退路。
那大蛇忽地就退了去,那离周山的上空,红色的岩浆隐隐溢出。
灵剑出,几人一同御剑,朝离周山顶那边奔去。
丛林的上空,被一段迷雾遮住,暗沉的薄雾,笼罩在四周,朦胧在树梢上,那昏沉的天空,被遮的愈发阴沉。
一群鸟儿,忽地腾起,在树顶与浓雾的交界处,各奔东西。扑腾翅膀的声音,在静谧的森林,显得有些突兀。似是一种慌张,本应群飞的鸟儿,却在这时,朝各个方向奔去。
静,只有簌簌丛动的,不时发出一丝声响,半空中,他们的周围已被迷雾遮住。丝丝阳光透出缝隙,隐隐约约有初阳腾升的预兆。
折射的光线,隐隐落入细密的丛林间。风无声的拂过两鬓,青丝缓缓摇动。
几人一直前进着,忽地似是触碰到了什么,一阵光波,导致重心不稳,几个未入仙的忽地落入了地面,凌汐栩随后也降落在几人的身前。
淡淡的碧光萦绕,她一袭水绿色的衣裙,仙气萦绕,她缓缓落下,衣袖被风卷起,几人缓缓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