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强,丝丝强风,仍在耳边呼啸着,透过那缝隙,犹如恶鬼在申诉这世界不公的一切。但也许他们会发现,只是会晚一点。
大树在风雪中摇曳,晃荡。丛丛熙熙的枝叶,摇出的声响,仿佛在申诉他这千百年来遭遇的风霜,只为向往那湛蓝的天。
怎么才须臾了一日,便从春风扬起十里桃花,到了北风呼啸,四九寒天了。
淡淡的光晕,灵力的传输仍在进行着。她轻轻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似乎更坚定了,似是能够知道自已到底想要什么。却又是如此的不确定,质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那样清晰,清晰的让她的心比这北风,吹的还要凉。
“我真的能给她,所有最好的一切吗?她是那么美好,她是那么乐观坚强。她的笑容永远绽放的那样美丽,只是我有资格拥有吗?我能够给她完全的一切吗?不,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去做,我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已,但真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已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三年后,我要离去了,寻找自已亲生母亲,万一遇到危险了,丢了性命。到那时又该如何,自已还不是很强大,面临的挑战有很多,面临的机遇也有很多。而我此生无论如何,眼底再也融入不进其他的女孩子了,因为我的眼中只有她最好,我这一生想要并肩,想要一起明正言顺,同行的人,白头偕老的人。”
他默默的抓住了她的手。
眼前不应该最重要吗?
他忽然就不想松开那指尖的温度,他奢望想要一生一世。
淡淡的温度散开,她亦安心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为什么选择不说。
“你不应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凌汐栩坐在他的对面闭着眼问道。
“先别说这些了,先治好你体内的寒毒,我们再说其他。”
淡淡的光,突然往回震,他蓦然睁眼,言语间是惊慌与不解。
“栩!你在干什么?”他感觉到他的灵力,正在被她排斥。
却见她一脸的决绝,始终沉默,寒气以肉眼可观的速度,往她体内狂涌。
“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我答应你,从此以后就留在你身边。不去寻找身世,不去…下山,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永远只让你做我心底的那个人,好不好。”风噬痕慌乱的说着。
“如果你从开始就不确定我们要什么的话,那…就好聚好散,我不希望再回首时伤的更深。但我从来都没有如此认真,你懂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懂,到你一直护我周全。相信我,以后我的臂膀,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会一直在的,只希望你好好的。”他一直慌乱的说着。
“你这个大男人,怎么比女孩子还啰嗦。”
风噬痕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淡淡的光晕散开在周围,即使冰冷刺骨,他依然将她揽入怀中。他知道是自已的不安,是自已的不自信,导致的这一切。她那么好,自已应该很幸运才是,珍惜才是他应该要做的事。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只是需要勇气。”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他紧紧抱住她,似是一生一世。
屋外的北风依旧吹着,只是那盘根错节,也渐渐浮出水面。
暮尘得知凌汐栩身体有寒毒,便匆忙赶来,带着许多珍贵的药材,却因为凌汐栩的身子不适,而被拒之门外。
风噬痕缓缓走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达成共识,前去水羽族寻求解毒之法。但暮尘的身份多有不便,他便将妖令给了风噬痕,若是寻求解毒之法,也会容易许多。
寒风呼啸,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整个世界一片雪白,冰川之上,像是被雪包裹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在白昼下不时的发着光,把这世界映的亮堂。
伴随着咯吱一声,云靴在茫茫的白霜下,留去了一个印记坑坑洼洼,爬了一地,把铺平晶莹的大地,留下了不完美的痕迹,底下是深不可见的冰湖,厚厚的冰层封印了水底隐隐可见的巨型生物。
或许是妖界传说中的囚禁犯人的酷刑。
他仍带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深处走去。许是觉得自已一个人就可以了,所以并没有去告知叶卿他们,一人独自前往。
“你们族长呢?”一道光忽地落在了大门前,他向两个守门的水羽族问道。
两个人形的生物,包裹着奇怪的服饰,枯黄的羽毛,垂在两边,手中持一个兵器,双眼有神,似是透过他认真冷酷的守着大门,望着远处,对于他的问题好像没有听到。
“妖令在此,快带我去见你们族长。”妖令的金光,映在那苍白的雪地上,闪着丝丝晶莹,晕开那一丝光芒,几人大惊,忽地跪下道。
“参见王!”
“我不是你们的王,我要见你们的族长!”
“是,请这边来。”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为他引路。
内部的洞穴蜿蜒,寒气逼人,不知不觉眉宇间,便覆上了一层冰霜,好在有气海护住丹田守住经脉,灵力散溢在周围不停与那层寒气抵消。
走了许久也不见到达,他的眼中略过一丝焦急,开口问道。
“究竟在哪?”
“回大人,再转几个弯就到了。”
面对着茫茫的黑洞,他只能选择相信眼前的带路人。
神识启,许久未用,倒是有些生疏了。四周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方圆几里竟丝毫没有动静。
静,静的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用神识之刃,在岩壁上留下痕迹。
兜兜转转,转悠了好久,神识在感应着他的识海,那岩壁上的划痕,映的很清晰。但他如果不用神识观察的话,那么整个山洞逐渐处于黑暗中,阴霾一点一点覆盖,他却未有察觉。
他祭出凌蓝剑,剑端指向,却发现空无一人,看来是有心设下的局。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只有一片黑暗,他于黑暗中,轻轻闭眼,神识轻启,灵力狂涌,手印轻轻帘动,顿时迷雾散去,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还是那熟悉的面孔。
风噬痕静静站立,许是在思索中,终得一个答案,那就是幻境。
幻境多种多样,他不明白自已是如何深陷进去的,他决定再走一次。
他想试试独自闯进去,却被那门前的士兵拦住了,那严肃的脸上仿佛写着擅闯者死。
他将妖令放于手中,那人也是同样的反应,还走着原来的路,他的神识都能够把这些记住,又是望无边际的黑,怕是只能打破这禁制才能够走出去了。
他这次没有慌忙打破,而是闭着眼,站在那一片黑雾中。
黑,境由心生,望不到边际,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已的胸口,难道他的内心深处最强大的敌人是迷茫吗?是看不到前路吗?还是那难以言喻的黑暗,终究是他要走的路。
他不信,自已没有做过什么,他不是特别善良的人,但也不会为了自已的利益而去伤害别人。
他不信,他不信,自已冲不破这层阴暗。
你内心深处的杀戮和怯懦难道是你这样就能够掩埋的吗?
另一道沧桑的声音在识海中腾起。
“闭嘴!那不是杀戮,那不是怯懦,我会的,会给她一切,会有勇气,打破这一切,给她一切,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不是害怕,不是!”他坚决的说道,心底腾起的信念,让他能够直视那黑暗,眼前慢慢出现星星点点的光,逐渐汇聚成一束光,逐渐消散那黑暗。犹如他们之间的点滴,从一开始的前路迷茫,汇聚成那难忘的纪念,只此一生,再不放手。
是的,那是他所想的。
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化,那不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而是用冰打造的一座宫殿。巧夺天工,叹为观止。
冰雕的王座上,坐了一位冰雪美人,她拖着冰蓝色的长裙,缓缓走下,走到那位少年的面前。
须臾的冰气,灵力晕开在他四周。
她的眼中有过一丝讶异,便又恢复了平静。
那温柔的声线,在他耳边萦绕着。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了我水羽族的秘境。”
“很惊讶吗?想必你也知道我此行来的目的,告诉我如何医治寒毒。”
他已经不想再废话了,看着眼前的几人,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他的心都急的颤抖,她还在等着他,他必须要快一点。
“告诉你当然可以,我可是还有条件的。”鸢雪仿佛又回到了那冰冷的高贵。
“什么条件!”
“你留下陪我。”
他的耐心终被耗光了,凌蓝剑出鞘,指着她白皙修长的颈脖。那丝丝寒气溢出,她一步步逼近,他手中的剑端忍不住一颤,微微有些松动。
“你是不忍心伤害我吗?”那绝美的面容一步步紧逼,睫毛轻颤,仿佛都能触碰到他的脸颊,情伤的眼眸,凝望着那面容。
“请自重!”
那冰冷的声线,带着郑重,掷地有声。好似一场梦瞬间破裂,他终究不是他,鸢雪也终究无法打破那禁制。
“要救她可以,你来陪我三日。”鸢雪忽地转身,眼中晕开一丝泪光,如晶莹剔透的冰珠,撒在那一片荒漠与冰冷里。
“好,你告诉我方法,我答应陪你三天。”他犹豫了一会儿,忽地坚决道。
“救她的方法,就是冰川之巅上,千年盛开的冰花,以冰花为辅,打入她的体内,行周天,运转一天一夜,层层洗涤,以驱散她的体内的寒毒。”
“好,多谢!”风噬痕转身离去,那花的图案传到了他的神识之中。
他微微停住了脚步,心底涌起一道惊诧的声音。
她怎知自已有神识?掩去那道疑惑,他蓦然离去了。
女子长长的睫毛,终究伴随着那晶莹的水珠,不停震颤落下。
他与他本不一样,为何鸢雪却看到了相似之处,那双坚定的眸子,许是这一世,都在寻找,寻找他自已的路,自已的惊天之路。
“罢了!罢了!既是无法阻止的结局,无法打破的诅咒,再去怀念也没有意义。三天,就三天吧!活的像自已一点。”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呢喃道,那一瞬背影被细细拉长,好似历经沧桑的老人。
冰川层层雪峰,隐隐有光线折射着山巅,巨大的白色物体伫立在那一片苍白的大地上。渐渐越堆越厚,纷纷扬扬的雪终是停了片刻。
远远望去,望无边际,站在最底层,仿佛最渺小的存在于巨大的冰川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却又是一种生命,却又是有一种力量。
阳光逐渐探了上来,逐渐撒下那一片光辉,淡淡的金色朦胧在那一片雪白上,闪闪光晕,模糊了他的双眼。
凌蓝剑带着冰蓝色的光芒,撒在那层雪地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冶。
忽地一束光划过虚空,贴着那冰川的蜿蜒的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入巅峰。
那荒凉的山石,尖锐的露出丝丝痕迹,冰川山顶,还有没被覆盖的山石。他漂浮在冰川的上方,四处找寻,却还是没有看见。
也许圣物出世都是需要一定的机缘,他耐心的盘旋在冰川的上空,缓缓的,似是都绕了许久,绕了许多圈。风顺着冰川变得那样寒冷刺骨,他有些灰心了。
忽地一道光笼罩着他的身躯,闪耀的让他睁不开眼,他本能的用手遮挡。
却觉得有什么在悄然生长着,栩栩的灵力在空气里散着,是那种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醇厚之灵。
他蓦然回头,那太阳的光辉,直直射下。全部都汇聚到那颗正在生长的灵花里,淡淡的金色逐渐笼罩成它的轮廓
她犹如婴孩在逐渐生长,娇羞的低着头,那矮矮的种子,带着两片绿叶,在岩石中冒出了头,逐渐长成三寸长的花,仿佛是沉寂了千年的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