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坚果墙和滑翔伞（三）
“这才对嘛……”欧梧为的笑容有点猥琐，“男的女的？”
徐景旭心跳开始加速，居然有点脸红了。
“我知道了，是沈芮芮把？”
徐景旭闻之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八卦怪，怎么和女人一样。
“你说不说？”欧梧为抢过徐景旭的书包，“你不说我就不买电影票。”
徐景旭俩眼瞪得和灯泡那么大：“你要脸不要脸……”
“看你说的，要脸干嘛。”欧梧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徐景旭心中对面前的这个“贱人”恨到了极点，良久才挤出一句话：“算是个男的。”
“算是个男的？”沈芮芮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欧梧为，欧梧为耸了耸肩，沈芮芮刚要将目光移向徐景旭，忽然发现这家伙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便问道，“徐景旭人呢？”
“去厕所了。”欧梧为晃了晃手中徐景旭的外套和书包，又道，“我要知道这家伙说的那个同学是你啊，我说什么也不会跟他来看电影，还去跟他理个发。”
“他还跟你去剪了个头发？”沈芮芮这才发现今天欧梧为和徐景旭剪成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发型，他俩又差不多高，从背影看根本瞧不出半点儿差别。
沈芮芮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内心是什么情绪——生气吗？生气。却又不知道生气在哪里，却也无法继续生气下去。委屈吗？委屈。却又觉得自己忙活昨天一晚上这个行为有点好笑。
欧梧为接了个电话走过来：“老婶儿啊……那个，我爸过来接我了，我今儿个得回趟乡下老家。”说着把徐景旭的衣服和书包通通塞到沈芮芮手里，“徐景旭的东西你先拿着吧，他出来给他。”
沈芮芮点点头，情绪有点低落。
“老婶儿，别太难受。”欧梧为拍拍她的肩膀，“这次……徐景旭确实有点过了。”
“我没事儿，放心吧。”沈芮芮佯做什么事都没有，开心地笑着。欧梧为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
沈芮芮也忘记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在自己脸上套上一层“面具”。
伪装，这大概是自己唯一比较擅长的事情了吧？
沈芮芮自嘲着。
“欧……欧梧为呢？”徐景旭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沈芮芮抬头看着他，他对视了两秒不到就移开了视线，躲闪着沈芮芮的目光。
“徐景旭，”沈芮芮脸上又展开了笑容，“我们去喝杯奶茶吧。”
徐景旭心里有些愧疚，便点点头，没拒绝。
沈芮芮和徐景旭相对坐着，谁都没说话，在吧台做奶茶的小哥都对这边冰冷的气氛心有余悸，却又不时好奇地向这边观望。
“那个……”还是徐景旭先开口，毕竟自己这次确实有点过分，“这次，对不起啊……”
“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沈芮芮忽然冒出一句。
徐景旭一愣。
虽然班里传沈芮芮喜欢自己传得沸沸扬扬，但沈芮芮从未表白过，所以徐景旭还是不肯相信沈芮芮对自己有感情，即使……即使自己感觉得到。事实上，对自己有好感的姑娘属实不少，表白的也有挺多，往常自己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顶多一个学期，那些女生也便离自己远了。
只是这次……
遇到了一个叫沈芮芮的女孩子。
沈芮芮笑得很阳光，似是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虽然表面很轻松，但是沈芮芮手心里也已经冒了汗。
气氛又冷了下来。
“一杯香草，一杯热巧克力。”奶茶小哥非常长眼力地打破了尴尬，“我们今天搞活动，赠一套‘植物大战僵尸’的贴画，可以给家里的小孩子。”
“谢谢。”沈芮芮有礼貌地回复。她似乎很喜欢这些贴画，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着。徐景旭端起热巧克力，啜了一口，又安静地放下。
他恨极了抛下他一走了之的欧梧为，更恨了。随即一想：今天这局面，真的是自己自作聪明造成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正当自己苦笑的时候，对面沈芮芮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徐景旭抬头望去，沈芮芮笑得更欢了，笑得东倒西歪，自己的身体平衡都控制不好了，她急忙背过身去，捂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压制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看到徐景旭的脸，忍不住“噗嗤”的一声又笑起来。
半晌，直到沈芮芮笑得快没了力气，趴在桌子上，徐景旭才怯怯地问道：“沈小姐，您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不行……笑死我了……我不能说……”沈芮芮有气无力，“一说就……哈哈哈哈哈……”
吧台奶茶小哥瞬间毛骨悚然，刚刚这边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动气，怎么下一个瞬间就变得这样了。
“你到底说不说。”徐景旭很是无语。
沈芮芮从桌子上爬起来，手因为刚刚笑得太厉害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她拿起桌上的贴画，伸到徐景旭面前：“你看这个……”
徐景旭脸一下子黑了，虽然……
沈芮芮指着的这个坚果墙和自己的脸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
沈芮芮笑得乐不可支。突然想到什么，从旁边桌上徐景旭的书包里掏出他的瓶子，把那个“憨厚”的坚果墙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上面，拿远打量半天，满意地点点头：“嗯……卖相很好嘛哈哈哈哈哈……”
“……”
徐景旭觉得好笑，笑了半天，忽然意识到被自己都笑有点丢脸，又似是觉得自己应该反击，徐景旭敛了笑脸，开始在贴画上仔细地找着，翻了两页，一个“滑翔伞”映入眼帘。
“我觉得你挺像这个。”徐景旭一本正经。
“什么啊，顶多像个脸型，我哪是紫色的。”沈芮芮撅起小嘴。
“你就别毛病这么多了……”徐景旭向沈芮芮伸出手。
“干嘛啊？”沈芮芮满脸疑惑。
“水瓶啊！”徐景旭瞪了她一眼。沈芮芮笑起来。这一刻，徐景旭忽然觉得沈芮芮笑起来蛮好看的，哪怕是刚刚那种毫无形象可言的捧腹大笑。
徐景旭贴好，学着沈芮芮的样子，拿远打量半天，满意地点点头：“嗯……卖相也不错。”
沈芮芮把还未开封的吸管丢过去，他们大笑起来。
“喂，”沈芮芮笑得脸蛋有点微红，“说好了，不准把你的坚果墙撕下来。”
“你的滑翔伞也是。”徐景旭也笑起来。
往常徐景旭总是丢瓶子，基本上每个月都要丢一个，但那天以后，整个高中三年，徐景旭的这个瓶子从来没有丢过。甚至到了高考结束以后，一直到现在，他都一直留着那个瓶子。
或者说，一直留着那个滑翔伞。
沈芮芮也是，一直留着那个坚果墙。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