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当你考试开了挂（三）
“大家把选择题的答案对一下。”刘大军总算开始在黑板上抄着考试的答案，一边写一边说着，“这次考试排版出了点错误，给大家把题目顺序放反了大家发现没有？”
徐景旭松了口气，跟着大伙儿一起回应着：“发现了……”
“这题目出得也不太合理，要我的话……”刘大军总是嘴巴里停不下来，一边飞快地写着答案，一边还做着事后诸葛亮，看事儿不腰疼的角色，不过大家早都已经习以为常，自动屏蔽这些“唾沫星子”。
“呼——”徐景旭放下笔，看着试卷上只出现了一个叉——除了那个最难的题目，其他的居然全都做对了——脸上隐隐透出一丝喜色，不过转瞬又被自己强压回去，他问同桌高河，“诶高河，这个第一题你做对……”
“没有。”高河低着头，双手刻意地遮挡着试卷，好像心情很不好，还没等徐景旭问完就打断了他。
徐景旭也顺眼一瞥，发现满满都是红色的错误改正，甚至连那几道很基础的题目都做错了几道。
看来这次题目确实出得难度大了些，高河平时成绩也是班里前十名的层次，都错了这么多，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高三十五班。
“这次考试第一题答案给错了，我抄的这个已经改过来了，应该是选A，不是B哈，大家注意一下。是一个很简单的知识点。多数人都写对了哈。”邢一婷拍了拍讲台，大家都安静下来，“中午的时候我把答案给课代表了。”
“我们还是老样子，先从后面大题讲起。”邢一婷翻开试卷，“选择题到下节课再讲。这次大题出得有些偏门，考了一些哲学生活原本“了解”就好的小知识点，大家可能也记不清楚，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就目前批卷的情况来看，也是有小一部分同学想到了，这里统一再跟大家梳理一下。”
“第一道大题，考了……”
沈芮芮一边听邢一婷说着答案，一边心脏砰砰跳起来。
果不其然，老师说的答案和那天在讲台上看得提纲与样卷上面的范围内容如出一辙，沈芮芮抬起头，与郭一豪投来的目光相撞，两人目光中都很复杂——又有点开心基本得分点都答上了，又有点忐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作弊，又在思考着那日邢一婷来班里问过之后那份样卷找到没有。
鬼知道这节课是怎么过去的。
只知道这节课下课的时候，虽然沈芮芮考得还不错，却无论如何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芮芮，你怎么了？”孙一彤凑过来看满脸神色紧张的沈芮芮，“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大冬天的。”
“没，没事……”沈芮芮呼出一口浊气，气息颤抖得厉害，像是虚脱了一样，良久她看着孙一彤，缓缓说出一句话，让孙一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彤彤，你说这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
一连好几天，沈芮芮都吃不下什么东西。这天到了饭点儿，沈芮芮仍然没有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地跟三个年级的同学一起挤食堂，而是只买了包牛奶一个人去到操场上散步。碰到了高一时候的老同学大尼尼儒飞，打了个招呼，好像高三学期开始就经常见到他在操场上跑步。事实上从高一上学期开始，尼儒飞便是操场的常客了。看到如今只有不到150斤、健壮的他，任谁都想不到在两年前尼儒飞的体重是230多斤的。
沈芮芮这次来到操场没拉着孙一彤，只是自己一圈又一圈地走着。虽是无心，但多多少少也沾了一点所谓“作弊”的边，于是到底要不要和老师坦白变成了十分困扰她的问题，恰如沈芮芮在操场上走圈，心里也乱成了圈圈麻线。正苦思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我搞砸了。”是个男孩子。
“怎么回事儿？”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冷漠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些着急。
沈芮芮回头一望——操场看台角落的死角里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两个人影。沈芮芮巴不得此时有点什么其他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哎……”接下来的是个男声，“你可把我害惨了。”
“怎么又成了我的问题了？”女生语气很不好。
男生没讲话，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正在靠近的沈芮芮心里一突，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瞬间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足足停了有一分钟，那个男生才又张开嘴巴，显然也是压抑着怒气。
“……选择题的答案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女生在听到男生讲出这句话之后，反倒是自己也长舒一口气。
“我的也出问题了。”女生很平静。
“啊？”男生语气慌了。
沈芮芮也终于走到了看台边上，把钥匙从口袋里拿到手上防止移动的时候发出什么声响让这两人发现。悄悄地爬了几阶台阶，趴在了第三层的栏杆上，刚好能观望到那个角落的全貌。
“我前几次都没被发现，所以这次应该不是老师故意出招针对我们。”女生冷静下来，随即皱眉不满质问，“不过反倒是你，一些客观题你不会自己判断一下吗？”
男生没说话。
“你不要表现出什么异样，”女生提醒道，“我不想让人知道你的事情和我有关……包括去偷样题。”
侧耳听着的沈芮芮心里一惊。
“那这周末……我们还约电影吗？”男生的声音有些发涩。
“再说。”女生回答地很干脆。
沈芮芮趴过头，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在女生离开的某个瞬间看清了那她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之余，突然一不小心，手中的钥匙一个没拿住，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从三层的看台上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男生还想说些什么，转身去追那个女生，这时栏杆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咣”的响彻耳边，不到一秒钟，一串钥匙摔到了自己身后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叮铃的脆响。
走在前面的女生也回过头来，满脸凝重地望着男生。男生站在钥匙掉落的地方抬头望了望看台，迅速跑到操场，扫视着看台上一层又一层的座位。
看台上，只有隔得很远的另一端坐着一对情侣，正在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自然也没看到从角落里冲出来的一个男生满脸阴沉的样子。
“人呢？”女生也走上来问。
“不知道。”男生声音中散发出来意思冰寒之意。
“先走。”
最顶层的看台座位后面有一排小隔层，比顶层地凹下去一块。高一运动会的时候，沈芮芮和欧梧为他们还一起偷偷藏在这里，躲着常主任玩游戏、打扑克牌。此时她正被一只手牢牢地捂住嘴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听到那男生女生搜寻无果后，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捂着嘴巴的那只手也缓缓松开，靠着栏杆喘息着。
“谢谢啊。”沈芮芮拢了拢鬓角被弄乱的头发，“要不然被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没事儿。”然后很自然地放到鼻尖闻了闻，这下子可搞的沈芮芮满脸通红，刚刚因为形势紧急，“那只手”将自己拉到这个隔层时捂住嘴巴用力相当大。那么此时如何自救呢？某一刹那，沈芮芮想到了高一时候班里一位男同学被欧梧为捂住嘴巴，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欧梧为的手掌心，没有挣扎、没有叫喊，下一刻就传来了欧梧为杀猪一样的叫喊声。
于是这一次……
“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招？”
沈芮芮牙一咬心一横：“自创的自创的，怎么了本姑娘是不是自卫防身术绝世奇才？”
“那只手”噗嗤笑出声来：“你可拉倒吧，说是欧梧为、老熊那些家伙创的我倒是信，你？”
沈芮芮翻了个白眼，随即正色问道：“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只手”也严肃起来，说道：“今天常主任找我，说这次理科班的考试出了岔子。”
“理科班的考试也出了差错？”沈芮芮瞪大了眼睛。
“文科班也出岔子了？？”“那只手”更加惊讶。
沈芮芮连连摆手：“没，没有……”
“嗯……那就好。”“那只手”也没多问，继续接着前面说道，“往前考试一直没发现什么，这次在排版的时候文印室的老师有点失误，把选择题的顺序排反了。于是答案到后来也做了相应的修改，但是这次的考卷中居然有两位数以上的卷子答案依然是原来的那个答案。”
沈芮芮捂住自己吃惊的嘴巴：“也就是说有人提前知道了答案？？”
“那只手”点点头：“没错，常主任给了我几个名字，让我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属实。这几天我看我同桌的状态实在是反常，于是跟过来想问些事情，没想到蹲到了一份儿更大的惊喜。”
“于是我们的徐大班长就成了常主任官方派遣的徐大侦探来查这个案子了？”沈芮芮开始调侃。徐景旭瞪了她一眼，没讲话，起身探出头去打量着四周，连那对儿亲热的情侣都不见了踪影。于是向沈芮芮招招手，沈芮芮这才突然想起来：“糟了！我的钥匙不知道还在不在下面！”
两人匆匆地跑下看台，在角落里寻找着。
“哎！还在！”沈芮芮满脸惊喜，拿起来钥匙指着那个金属钥匙扣，“这是奇珍屋绝版了的飞天小女警的钥匙扣，还好我当时让老张给我留一个，这才拿到。”
徐景旭无奈地看着这个兴奋的姑娘，指了指手表道：“快点儿吧，再不走晚自习的听力练习就赶不上了。”沈芮芮一愣，讪笑两声，跟着徐景旭一起跑起来：“走走走……”
过了良久，直到大喇叭里英语听力练习的前奏响起来，操场上空无一人，紧挨着看台的主席台的柱子后面才走出来一道人影，看着早就空无一人的操场出入口，口中喃喃说着两个名字：“沈芮芮和徐景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