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冷哼了一声，“皇上想要我的命直说就是了，何必用这么蹩脚的理由，不过一条贱命，你只要说一声直接拿去，宋鸾绝不会吭一声。”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她？！”
“皇上可真深情，要是我说了，你当真就能做到？”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宋鸾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好啊，若是你能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苏城望想要阻止宋鸾，怕她又激怒了钟离誉，还没有开口。
身边一个黑影一闪，钟离誉当真跪下了，没有一点犹豫。
双膝磕在地上，如有千斤。
苏城望大惊，“皇上不可！”
苏城望虽然也想宋鸾趁着此次机会放下过往，重新生活，但是看着钟离誉这样的举动，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宋鸾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当真，真的给她跪下了！
三年不见，钟离誉倒是一点没变，能让他堂堂一个帝王做到这种地步，想必也只有魏子蘅了。
宋鸾依旧冷冷的看着。
“希望你言而有信！”说完，钟离誉郑重其事磕了三个头，“满意了？”
“我只说了考虑，并没有答应你！”
“你还想怎样！”
宋鸾沉默了一会儿，师叔得救，可家仇也不能放下。
“要想我答应你也可以，除非让宋家的人全部回归祖陵。”
“好！还有什么。”
宋鸾不想他答应的这么果断，“我只能答应你去看看，至于能不能治好，不是我说算了，师父都不能治愈的病，我也没有把握。”
许久，钟离誉才接受这个事实，“我明白。”
宋鸾以往就很少笑，满门被灭之后，更是没有笑过，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握着魏子蘅的手腕，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什么话也没说，脸色越来越难看。
钟离誉一直守在旁边，心如刀绞。
“她如何了。”
宋鸾收回手，满腔的质问与恼怒。
“三年的时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三年前，魏子蘅哪里病的这么严重，就算与生俱来的病，靠药物维持也能熬到花甲，只是比常人痛苦，如今却……
她如今除了病，还有一身的伤，不管哪一样落在常人身上都能要人命。
她到底以怎样的信念活到现在！宋鸾不敢想象。
钟离誉满眼的痛苦，“能救吗？”
“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不过……要是祛除她体内的毒，或许还能活上好一段时间。”
“毒？”
“你不知道？”
钟离誉眼神很可怕，“你是说她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居然不知道！看她的样子，大致也有好几年了。”
“几年！怎么可能！难道御医每次给她看病都没有察觉？！”
“这毒不是一般的毒，说起来三年前我也曾给她把过脉，那时也没有检查出来。”
“到底是什么毒！”
“是一种叫漫天熏的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前期基本察觉不出来，潜伏时间很长，短则一年，多则三年，他们没有发现也正常。这毒最开始虽然不致命，但是潜伏人体时间很长，毒侵入五脏六腑，根深蒂固，要想清除没有那么简单。这种毒最主要的功效不是夺人性命，而是乱人心神，她之前有没有被影响？”
这两天的消息一个又一个冲击着钟离誉濒临边界的心。原来她记忆混乱也是因为这毒！
咬牙道，“有！”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那时症状轻微，很快就恢复了。复发是六个月前，一直到现在都没好。”
“症状呢！”
“分不开她的梦境和现实，以前的事记得颠三倒四。”
“这就是了。”
钟离誉现在没有心情追究到底是谁下的毒，他只想她好好活着，“有没有办法。”
“要是药材齐全的话，倒是可以，只是用时很长，她现在的状态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必须先用千年雪莲吊着她的命。”
“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让人去办。”
“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想必宫内都能找到，我先用银针祛除她表面上的毒，醒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要完全祛除她体内的毒素，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只是……”
“你尽管说吧。”
事到如今最坏的结果他都已经知道了。
宋鸾实话实说，“我不能保证她能活过一年，要是她能熬过这一年，再祛除了体内的毒，她的或许能多活几年。”
“连你也不没有办法？”
“我也不是大罗神仙。”宋鸾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传说中在白晋国最南边的海上，有一处地方名叫灵州，若无天灾人祸，灵州人无一例外，皆能长命百岁，靠的是灵州特有的泉水以及一种名为‘珞瑜’的神草。”
“你说的灵州具体方位在哪里！”
宋鸾摇摇头，“师父说过，这也是他从书上看来的，为此他曾游历三年，却没有找到所谓的灵州，很有可能这只是一个传说。”
“是不是传说，找过就知道！”
一旁照顾魏子蘅的檀溪抬头，“灵州并不是传说。”
宋鸾惊讶，“你知道？”
“灵州确实在你说的海面上，世人找寻不到它的踪迹，是因为灵州是移动的。”
“移动的？”
“是，灵州人与世无争，每个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
“我曾去过，在上面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你说的‘珞瑜’当真对她的病有效。”
“师父当年去找灵州，一是为了想知道灵州的真实性，二便是为了师叔，既然师父这么做了，多少是有用的。”
钟离誉道，“不管有没有用，我也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檀溪，你知道怎么找到灵州吗？”
檀溪道，“我与灵州也算有些渊源，要是我去求药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很多年不见不知道，他们肯定不在原地，想要再找到他们恐怕要费一段时间。”
“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灵州的人不喜欢外人。”檀溪看着双目紧闭的魏子蘅，放心不下，“我想等她醒了再走。”
“好，檀溪，拜托你了！”
魏子蘅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宋鸾。
宋鸾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了。”
魏子蘅哑着嗓子，“这次……居然会梦见你，你可也是有话想跟我说？有话就快说吧，听说人死了，就不能做梦了。”
宋鸾道，“不是梦，师叔，是我……我是宋鸾。”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死，我来看你了。”
“是你救了我？我一个将死之人居然劳烦你出动。”
“答应了别人的事自然要做到，我去煎药。”
宋鸾给他们二人让出了空间。
钟离誉坐在她身边，她看了一眼，淡淡的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钟离誉同样不言语，亦不知所措。
就这么坐了很久，钟离誉终于开口，“要喝水吗？”
魏子蘅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眼中无光，“何苦呢，我已经不想活了，就算这次醒了，不过也是苟延残喘。”
“这一次……你昏迷了五天，整整五天，这五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魏子蘅面无表情，“你说的话与我来说已经没有半点可信度。”
她再次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魏子蘅不说话，也不吃药，药是钟离誉强制给她灌了进去。
只是饭她一口都不肯吃，手脚一能活动，便走到廊下坐着，这里是她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地方。
檀溪把粥热了热又端了进来，“皇上，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吧。”
这几日她昏迷，钟离誉除了上朝几乎都守在他身边。
醒后更是寸步不离，生怕她一转眼又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钟离誉看了檀溪手里的东西，“她刚醒，别待太久。”
檀溪点头，把粥拿到她面前，“你再不吃东西，皇上只有用强，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我受的罪还少吗？”
“死——对于你来说真的是解脱吗？”
“无比解脱。”
“你把这碗粥吃了，我就告诉你安儿的事，至于之后你怎么选择，我不拦你。”
“又想骗我？！”
“不骗你，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魏子蘅抬眼，“连你也要丢下我？”
“正是为了你能好好活着，等我拿药回来。”檀溪把粥递到她面前，“要试试吗？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檀溪也想了许久，那件事她知道或许更好。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魏子蘅看着她半响，接过她手里的碗，细嚼慢咽，吃了大半碗。
“洗耳恭听。”
檀溪坐在她身边，“安儿还活着，这是事实。”
魏子蘅死气沉沉的眼里燃起了一丝生机，却不敢轻易相信，“这话你们说过很多遍。”
“他不但还活着，而且就在你身边，时时刻刻。”
魏子蘅开始动摇，“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