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没头没尾,突然的很,但夏念之思绪一顿,心底了然——宋澄这是打算替她那过世的孩子来讨个说法了,可她大抵不知古话说得好,因果循环,自作孽不可活。
白琳不知缘由,但却是联想了些其他的,她连笑了两声,颇为不屑。
年前有篇爆料,直指某女星手上沾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那段时间,娱乐圈请神弄鬼拜佛王,透明十八线渴望一夜爆红,当红明星乞求红得长久的报道,层出不穷。
因为那一两颗老鼠屎,搞得整个圈子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其实本就是无稽之谈,一笑置之便可,然而此刻看来,宋澄倒是挺感兴趣的?为什么?仅仅好奇?
思及此,白琳将鬓边碎发撩到耳后,捻着耳垂钻环,似是不经意间扫过宋澄,轻笑道:“怎么,宋澄你还怕鬼啊?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哦~”
娇媚的尾音拖长,意味深长。
“我自然不怕。”宋澄双眸弯弯,微笑道:“想来白琳你这般正气凛然,也没什么可怕。”
闻言,白琳挑眉,对宋澄的话不置可否,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便摆弄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宋澄瞧见了这动作,盯着那硕大的钻戒,眸底暗了暗,但却很快便恢复如常,转而将视线落到夏念之的身上,笑得温和无害:“倒是念之,你是怕?还是不怕?”
被点名的夏念之瞧了眼宋澄,却正好撞见宋澄眼底隐约的恨意,但当她欲再看得仔细些时,却只剩下了盈盈水眸里,一抹像极了真心实意的好奇。
夏念之端起咖啡杯,浅啜着蓝山的浓郁醇香,半晌后,才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你说得倒也是,怕不怕,代价总归是要付的,作恶之人下场必然不好,对吗?”
白琳人精儿似的,此时哪儿还能不明白宋澄与夏念之两人你来我往,怕是有前因,因而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来,默默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咖啡,拿出了看好戏的态度。
“那是当然,只不过…”“夏念之盯着宋澄笑了笑,云淡风轻,反问道:“活人尚且怕不过来呢,还有闲心怕鬼吗?”
话落,宋澄眼角眉梢间的得意倨傲之色,顿时僵住;夏念之清浅地笑开,望着半晌无话可言宋澄,只见她愤愤抿唇,捏紧了汤匙转而侧身望向窗外。
又是一阵沉默,渗人且诡异。
安逸瑟缩着脑袋,恨不能将自己装成只鸵鸟,把头埋进眼前的咖啡里,几位大佬说的话全然不懂便算了,气场忒强悍,她有点受不住。
环顾周遭,也不知究竟沉默要持续多久,安逸正打算想个办法闪人,却听夏念之在接了个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幸好,夏念之并未将她丢下。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安逸简直求之不得,乖乖地点点头后,欢快起身,跟着夏念之的身后便往外走。
夏念之却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朝宋澄的脖颈后多看了眼;宋澄忙侧身,随手撩过波浪卷发,捋到身后,将修长白皙的脖颈遮了个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痕迹。
早在夏念之回头时,白琳便也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聚焦到了那似是蚊虫叮咬的红斑点上,只是一眼罢了,总是笑意盈盈的脸色便全部冷了下来,冷声嘲讽:“呵,好歹也是有主的人了,吃相这么差的吗?连嘴巴都不知道擦擦?”
夏念之面色难看,与宋澄四目相对,见她抬眸,却是神色如常,甚至隐约有些挑衅地望着她;夏念之想到此刻仍在她家的盛痕,暗自思躇白琳话中的意思,想来白琳是知道些什么内情,只是,白琳为何这般情绪激动?
难道白琳与盛痕曾经也有过交集?所以白琳与宋澄在事业与爱情上,双重不对盘,两人才会见了面便言语间冷嘲热讽,恶语伤人?只不过……
夏念之朝窗边望去,朝那位身穿粉西装的男士身上投注了探究目光,但那位男士的神态却是泰然自若,迎接来自于夏念之极苛刻的审视,这下倒是令夏念之有些恍惚。
或许是她误会了,此事与粉西装并无关系?
思及此,夏念之收回视线,警告地瞪了宋澄一眼,随即转过身,边感慨盛痕后宫的广袤无垠,开遍娱乐圈,边径直往电梯处疾步离开。
……
直至黑色幻影驶进雨幕,如箭矢般划破昏暗的天色,徒留下一道白光。
安逸终是忍不住,揪着衣摆,试探道:“夏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什么也不会记得的。”
夏念之手揉着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突突跳得厉害,心底烦躁,语气也不由得跟着不耐起来:“不需要,只管好好地记着吧,或许以后还用得着你这人证呢。”
安逸顿时更加困惑,不就是三位大佬吵架么,哪儿还需要人证呢?不过这些事情也不重要,相比较之下,她更想知道的是,夏念之这趟拨空专门见她,是否便这般无声无息地结束。
想着这种可能,安逸忙着急起来,好友交代过,她必须得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
“夏小姐,其实我……”
“安逸。”
话音戛然而止,夏念之截住安逸的话头,反问道:“昨天《走进贵圈》的节目看了吗?”
“啊?……”
安逸懵懵,半晌才反应过来夏念之所言,昨晚上,维波那般热闹,新闻更是实时推送无数热词链接,她便是不想围观,也被浩浩荡荡的热搜词给刷了屏,只是没想到,夏念之会这般直接地问出口。
还如何回答?
犹豫了会儿,安逸决定老实交代:“我没看节目,但是在维波上浪了会儿。”
夏念之苦笑,托那档子节目的福气,三年前的破事,如今倒是摆上台面,人尽皆知。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
安逸有种读书时,在考卷上与阅读理解大题狭路相逢的悲愤感,偏偏改卷老师还是夏念之,是她很想合作的经纪人,这解题更是得小心翼翼才是。
“夏小姐,其实从三年前开始,你和路璨哥两人的名字便挂钩了,私下坊间都在传,算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昨天那处,也不过是从民间到了官方,在一档上星的电视访谈节目里,被当着正主的面,正儿八经提出来而已。”
安逸认真想了想,陡然灵光闪现,比喻道:“便像是身上有点小问题,比起留着它,以后可能会恶化,还不如趁着此时掀开来,该割该摘,早治早好。”
“长痛不如短痛?”
安逸郑重地点点头,很是认真道:“是的!”
夏念之远望窗外,街道两边俱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将黑色车影完美印刻,如同凶残的野兽,于丛林奔跑追逐,肆意杀戮。
夏念之眼角的笑意再维持不下去,道理那般简单,但路璨口中的所谓‘仍是好友’,却将她的后路彻底堵死,此时此刻,她哪怕给路璨半点的脸色,所有人都将认定是她不知好歹。
但如此结果,却也不是路璨一人所为,盛痕其中究竟出了多少力气?夏念之红了眼眶,她实在是不明白,盛痕如此这般费力不讨好,推她入坑,却有又伸手亲自搭救她一把,为此甚至不惜与池白杨针锋相对,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安逸对夏念之并不陌生,杂志报纸电视节目,财经娱乐栏目频道,时不时地便会有关于夏氏代表夏念之的报道,然而无论是何种场景下的夏念之,俱是笑容礼貌,优雅得体的。
但此时的夏念之却令她觉得,浑身覆盖着一层朦胧的落寞与绝望。
“夏小姐,你……”安逸想着安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们真正谈得上认识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夏念之仰起头,半晌后,感觉双眸干涩,这才转过身看向安逸,眼前的女人,立体深邃的眉眼,俏丽娇艳,双眸却是清澈如深山濉溪。
妖娆与纯净,明明截然相反的两样特性,此时却是融合得完美,真是老天爷的杰作。
她不该放过她的,决不能放手。
夏念之凑近安逸,抬手为她将勾在耳环处的碎发捋好,这才晕开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问道:“安逸,过几天,我们几个朋友聚会,安逸你要不要来玩玩?”
此话的暗示意味已足够明白,夏念之的朋友圈,她肯带她踏入,便是愿意给她机会。
安逸想明白这点,自是喜不自胜,忙不迭连连点头道:“好哇!我会准时出席的!”
——
司机先将安逸送回了家,城东的一处普通公寓,也亏得安逸并不火,否则便是那小区的安保措施,分分钟,安逸就得被狗仔记者和私生黑粉教做人。
抵达小区楼下时,雨已然停了,夏念之隔着车窗与安逸道别,而后目送她上楼。
司机老王请示:“小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