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青年路。
情报处安全屋内。
“老李，老李……”
听到熟悉的声音，躺在冰冷水泥地上的李成悠悠醒转，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
“老李，是我。”坐在一旁的廖长伟说道。
“你怎么、咳咳、咳咳……”李成剧烈的咳嗽着。
咳了好一会，李成喘息着说道：“你也被捕了？”
廖长伟点了点头。
“这是哪？”李成说道。
房间光线昏暗，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半尺见方的换气孔，换气扇随风慢慢转动。
铁门紧闭，看着像是一个临时改造的牢房，屋内除了廖长伟，再无其他人。
“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住了，啥都看不见，不知道是哪。”廖长伟说道。
“都一样……”李成稍微休息一会，挣扎着坐起身，看了看廖长伟脸上的刑讯伤，说道：“长伟同志，只要坚定信仰，不管敌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使我们屈服！”
“那当然……老李，跟上级接上头了吗？”
“没有。万幸没接上头，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那还好……”
廖长伟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发现没有，这里好像是一处民宅。”
“咳咳、应该、咳咳、应该是敌人的秘密审讯室，他们也怕走漏消息！”李成靠在墙上，浑身上下像火燎一样的疼痛。
“特务们都去吃饭了，现在外面只有一个看守，老李，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廖长伟压低嗓音说道。
李成目光一闪，说道：“你怎么知道？”
“审讯我的时候，那个特务头子说的。”
“你打算怎么做？”
“把看守骗进来，找机会把他打晕！”廖长伟目光炯炯，显得十分有信心。
李成迟疑了一会，虽说没有太大把握，但是也只能一试，说道：“就照你说的办，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廖长伟嘱咐道：“看守进来后，你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乘机下手！”
“好！”李成伤势太重，根本没力气袭击敌人，只能仰仗廖长伟。
廖长伟起身来到门口，拍打着铁门，喊道：“快来人啊，他不行了！”
李成闭上眼睛，做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一名特务走了过来，不耐烦的说道：“鬼叫什么！”
廖长伟回身指着李成，说道：“他好像没气儿了。”
特务隔着铁栅栏门，向里面看了看，说道：“你，蹲在墙角去！”
廖长伟退了几步，慢慢蹲下身。
咣当一声，特务打开锁头走了进来，来到李成近前，踢了他一脚，说道：“嗳，醒醒，醒醒，别他吗装死啊！”
“水、水……”李成气息微弱的呻吟着。
特务说道：“招了就有水喝！”
话音未落，廖长伟猛然一跃而起，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狠狠击打在特务的颈部。
颈部的迷走神经很敏感，只要力量准头拿捏好了，被击中者会陷入短暂昏迷。
特务一声没吭，眼白一翻，身子瘫倒在地，手枪也掉在一旁。
廖长伟没有丝毫耽搁，在特务身上找出了手铐钥匙，打开自己和李成的手铐。
“老李，你自己能走吗？”廖长伟伸手捡起特务的手枪。
“能！”李成咬着牙，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外面果然没有人，廖长伟顺手扯了两件挂在墙上的外衣，扔给李成一件，自己穿上一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迹。
九月进入了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在下。
情报处安全屋是这条街的最后一栋房子，平时就很安静，加上天气的影响，更是行人罕至。
嘀嘀——
远处开过来一辆轿车，廖长伟赶忙拉着李成躲进胡同里，说道：“坏了，特务回来了！”
李成喘息了一会，说道：“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那怎么行，要死也死在一起！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廖长伟一副悲壮莫名的状态。
“不行！必须有一个人逃出去，通知行动组的同志转移！”
“怎么通知？”
“运河北街有一家琢玉阁古玩店……”
李成倏然闭了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特务们出去吃饭，这种事为什么要当着廖长伟的面儿说？
再回过头仔细想一想，整件事的疑点就更多了，那个看守似乎表现的太过粗心大意，一个人就敢进牢房查看情况……
廖长伟探身向外看了一眼，催促着说道：“我到了古玩店，找谁接头？接头暗号是什么？”
“把枪给我。”李成说道。
廖长伟迟疑着说道：“你要枪干嘛？”
李成说道：“我肯定是逃不掉了，你走，我掩护你！”
“老李同志……你保重！”廖长伟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手枪递给李成。
李成检查了一下弹夹，咔哒一声顶上子弹，慢慢抬起手臂，枪口对准了廖长伟。
廖长伟后退了一步，吃惊的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廖长伟，你这个叛徒！”李成冷冷的说道。
“老李，你疯了，我、我怎么就成了叛徒？别忘了，我们刚刚一起逃出了虎口！”
“把上衣脱掉！”
“敌人很快就要来了，我们竟然在自相残杀，这太可笑了吧？”廖长伟气愤的说道。
虽然整件事疑点颇多，但是在没有证实之前，李成也不能说凭着猜测，就贸然击毙自己的同志，万一要是错杀了好人呢？
“快点！”李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现在是勉强支撑，感觉拿枪的手都在发抖。
见李成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廖长伟只好慢慢解开衣扣，嘴里抱怨着说道：“老李同志，你的这种行为，我实在无法理解……”
话说一半，解扣子的手蓦然停住，他明白了李成的用意，这是要检视自己身上的刑讯伤！
李成冷笑道：“脱呀，为什么不脱了？是不是因为身上根本没伤，脱了衣服就露馅了！”
“我只是不想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你不相信我，随便吧！”廖长伟辩解着说道。
“这么久了，保密局的特务早就发现我们逃了，为什么还没出现？”
“我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他们在等你的信号！”李成一字一句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