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济南,阔别半月,这座城市似乎变了。
袁弘毅思来想去,变的不是这座城,是城里的人。
……
……
也许这里的人也没有变,是袁弘毅本身变了。
家族那套防水防弹防火防太阳紫外线的法袍穿在袁弘毅身上非常合身,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光辉灿烂的年代,魔法与气武横行,捉妖师遍布全球,那是二古时代,也叫第三时代。那个时候穿法袍(法师之袍,不是法律之袍。)的法师走在路上还是很正常的,并不会引人注目。现在,在中国,法师已经很少了。
“公公,查一下张君瑞道长和他的徒弟在济南的一切记录。”
“需要电脑推理他们的行踪吗?”
“……这么厉害……需要。”
“他们去了华不注山。”
望着眼前一副虚拟济南城地图,袁弘毅打的,直接出城。
……
……
袁弘毅见到了那棵会说话的银杏树,只是它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断掉的那支枝干重新长回去,好像从未断过一般。
“莺莺?”
“嘿,小家伙!”
袁弘毅在一处草丛里看到了莺莺,她趴在草丛中,圆滚滚的一小团,身上长着软鳞片,小鹿角、大眼睛。莺莺是一只麒麟,据说是张君瑞道长从西藏带回来的,其实是一只妖兽。
“你怎么在这儿?”袁弘毅把她抱在怀里,小东西像找到妈妈一样,呜呜嘤嘤往袁弘毅胳肢窝钻。
“哎哟哟……好了好了,咱们回家。”
莺莺听懂了,不再害怕,拿鼻子蹭袁弘毅胸膛。
“不要老是蹭那个点啦……”
在四处找了一气,没有张道长他们的痕迹,但莺莺既然在这儿,她就是最大的痕迹。袁弘毅打算再等等,直到太阳下山,月上枝头。袁弘毅用法杖生起篝火,盘膝坐在银杏树下,莺莺则趴在他腿弯里,张开大眼睛打量面前的篝火。
火焰在莺莺眼中闪烁跳跃,四周寂静无声,袁弘毅抬头看见远处济南城的灯光照亮夜空,像是地下有一颗小太阳。
“清儿……”
袁弘毅恍惚了一下,张大眼睛,仿佛黑夜里有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莺莺昂起圆润的下巴。
“你来过这儿?”袁弘毅在心里更加肯定地说:“你来过这!”
……
……
银杏树叶哗啦啦落下,袁弘毅吃了一惊,抬头往上看去,手中熄日法杖往黑漆漆一片的头顶照去,法杖发出纯净的魔法光芒,蕴含着大量火元素,也就是温度和光。树枝摇曳,树杈间空空如也,不知什么野猫之类的东西跳开了。
莺莺警惕起来,朝袁弘毅哼哼一声。
“不要怕,小家伙,没什么好怕的。”袁弘毅手中熄日法杖越加明亮,法力越加越强,逐渐暴烈起来,小麒麟莺莺也裂开大嘴巴,嘴里一排锯齿小碎牙。
银杏树下篝火光暗淡,扭动如鬼火,法杖之光却比篝火光还明亮十倍,像大功率电筒。
周围是无边黑夜,枯叶破碎声暴露了来者。
法杖前伸,光明也向前深入。
袁弘毅眯起眼瞧那“人”。
是个很高大的人影子。
莺莺前肢抱住袁弘毅脖子,后肢搭上他两肩,犹如给袁弘毅穿了一件肥大的围脖,莺莺手指长的小尾巴瑟瑟发抖。
高大人影直直向银杏树走近,妖气已经潮水般涌过来。
太阳法袍鼓起,一股强大的气自脚下升腾,吹飞了面前的篝火,碎火星四溅,袁弘毅默念咒语,手里熄日法杖顶端法球凝结,他一甩手,只看到一团长长笔直的流光,远处那个人影瞬间被照亮,袁弘毅没看清那人长相,只看到它用手臂挡了一下,然后便被魔法火团瞬间吞没。
“是你!”
袁弘毅脸色大变,猛地身后跳出几只黑影,速度太快,巨大力量将袁弘毅瞬间扑倒,猛兽的鼻息近在咫尺,袁弘毅本能反应是用法杖去顶,同时,自己身体某处,好像是胯部剧痛袭来,黑暗中的怪物在撕咬他!
疼痛让袁弘毅冷静下来,手里的法杖再次填充进力量。
树下,法力爆发,弧形的白光一闪,所有光亮全部熄灭,顿时没了动静,只剩下篝火残余的红炭。
一切归于黑暗,刚才袭击袁弘毅的东西充满惧意,远远躲开,几对血红色眼睛在远处朝这边看一眼,闭上后就不见了,也可能只是暂时远遁。
火炭堆旁,袁弘毅在地上痛苦地翻身,丢开法杖在身上乱摸,脖子上屁股上全是黏糊糊的血。在炭火堆中一照,袁弘毅呲牙咧嘴,好像不只是血,莺莺在他脖子上拉了一些排泄物,刚才一阵混乱,她不知滚到哪儿去了。
“忒!兔儿!”
袁弘毅用袖子擦擦嘴,重新点亮熄日法杖,这片小地方又恢复了明亮。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和野兽身上的尿骚味,以及火焰烤焦皮毛的臭味,那些东西应该不敢再回来。袁弘毅暂时放下心。
莺莺就摔在树根下,袁弘毅一只手穿过她腋下,想把她捞起,不过屁股太痛,捞不动,想着轻抚她后背。
刚才那个人,袁弘毅想起来那是谁了……
……
……
长安街头,关公面具男在雨中漫步,他好像故意地出现在长安街,袁弘毅在背后静静观看。
水泥车来得蹊跷,不偏不倚,正好就撞上了面具男……
“你没有死?”袁弘毅对着黑暗问。
死的不是你。
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三钱满身狼狈,突然叼着烟出现在袁弘毅面前,走到银杏树边一屁股坐下,刚才那一下让他差点归了西。刚才那个人影原来是他。
“爱新觉罗?”
三钱斜着眼珠往上看袁弘毅,裸露的胸膛起伏,心口上大片灼伤。
“我是清儿的男朋友。”
“我知道。”三钱骂骂咧咧,背部离开银杏坐起来说:“真狠呐臭小子!”
袁弘毅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怜悯。
“你不要怪她,都是我这个老家伙的主意。”
三钱大口抽烟,这能缓解身上火辣辣的痛楚。
“没想到你这么强,清儿倒是看走眼了。”
三钱自顾自说:“你和她迟早要分开,天意难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三钱猛抽一口烟,把烟头掐灭,继续靠在银杏树下,并不打算继续说话。
“哟,这什么东西?”三钱发现旁边一团肉乎乎的家伙。他还没伸出手去摸摸她,莺莺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往袁弘毅脚下跑。
……
……
火重新燃起,袁弘毅把买来的干牛肉在火中烤热,分一块给三钱。
“你知道清儿在哪?”
“她叫我永远离开北京,我照做了。
没想到在济南……”
“怎么?”
“她在济南是吧?”三钱反问。
袁弘毅也不确定,但还是点了下头。
“这世上原来真有你这样的傻子。”
“我怎么傻了?!”
三钱对袁弘毅神秘兮兮地笑。
“你们是不可能的,没可能。”
……
“我早年去过日本,认识过许多人,见识过许多故事。你知道日本的剑道大王吗?”
“完全没听说过。”
“他的剑很不错,但他出名的地方不是剑,而是他自己,这个男人是个猛人。
“很多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东京毁灭战中,全球捉妖师合力捉妖,最终击败毁灭半个东京的妖神暴怒。而暴怒是女妖,这个日本的剑道大王爱上了暴怒,而且它们有一个儿子。
当年的事情太久远了,没人知道全部细节,甚至越传越玄乎,只知道最后的大概。
暴怒被封印后,剑道大王在全球捉妖师联盟监视下扶养儿子长大,但最后还是被杀死了。”
三钱盯着袁弘毅:“剑道大王和暴怒是全世界唯二的一对异族伴侣。”
“唯二?还有一对呢?”
三钱笑而不语,最后只是淡淡说:“没可能的,人,和妖是两个世界的生命。虽然生理上结合说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伦理上,这叫逆天。你自己想想吧,有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