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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捷足先登——九天之上揽日月(2)

起初从国外引进60万千瓦亚临界机组生产技术时,国外专家曾以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东汽人。这种机组对当时的东汽而言,既是事关其未来发展的界碑,也是决定其今后在同行业中的地位,同时又是反映它与世界先进水平距离的标尺。所以在合同签订后的3年里,东汽举全厂之力投入研制,硬是将两台机组在山东邹县电厂成功投入运行,其重要经济技术指标还创下多项全国第一。从此,东汽与上汽、哈汽能够平分秋色,不仅形成了国内电力市场“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且在国外市场开拓了新天地。东汽以此为契机乘势而上,在消化、吸收、再创新的基础上又成功研发了超临界、超超临界百万千瓦等级其他大型机组,名副其实地成为当代国际先进标准机组的生产制造厂家。其中,研制百万千瓦超超临界汽轮机是国家科技“863”项目,也是对东汽整个研发制造水平与综合实力的全面检验。2005年12月24日,东汽首台百万千瓦超超临界汽轮机成功完成总装并在山东邹县电厂成功投入运行,成为最早由国内制造商参与制造成功的国内最大单机功率的火电汽轮机。有了强大的实力和一流的技术,有着批量生产60万千瓦机组的综合实力、发展业绩,再加上东汽人的诚实守信、真诚服务所培育的市场形象和经营理念,使东汽的市场核心竞争力得到极大的提高。

“任何新的科学试验都有可能失败,应当允许失败并总结经验教训,关键在于不能泄气,继续鼓劲加油才能争取成功。”如果说汽轮机的心脏是转子,那控制系统就是它的大脑了。如今一台60万千瓦汽轮机的造价要上亿元,而自动控制系统的成本就占了其中的1/3。正因如此,东汽人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不断开发掌握了软硬件技术,不仅成功地把成本降低到1/10以内,而且企业的自控研发始终走在国内同行之前。从80年代初开始,国家就组织引进美国西屋公司的20万、30万千瓦发电机组,机械部随后在1982年组织了上汽、哈汽和东汽等企业的100多名工程技术人员分批到西屋公司学习进修。宗福新、杨洪仁、屠新恩、刘万坤、魏国均、鲁鹏年等人带着众人嘱托第一批到了美国。去的时候是信心满满,可学习的成果却不能让人满意。西屋公司虽然将所有的图纸都拿出来分析讲解,但最为重要的控制系统的图纸却拒绝提供,而且涉及控制的课程也都仅仅是一些外围知识,根本学不到真正的核心内容。专门学习自动控制系统的屠新恩急了,学不到技术只能任凭别人卖高价,企业也只能跟在别人背后走,这样的企业怎么能有发展前途!这次学习深深鼓动了屠新恩心里那股不服气的劲,研发东汽自己的汽轮机自动控制系统的念头逐渐清晰。1983年,凭着多年在汽轮机控制系统方面的经验和在西屋公司学到的一些知识,屠新恩带领着尚小林、瞿国萍、李杰等人走上了自主研发自动控制系统的艰辛道路。

为了早日研发成功,不再受外国人的气,他们几乎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刻苦研究摸索。为了多了解正在运行中的发电机组的控制系统,他们多次前往河北的马头电厂观察和分析引进系统的运行情况。当时只能坐火车,买不到坐票,他们常从成都一路站到河北邯郸。据屠新恩和尚小林回忆:有一年冬天,他们因为车厢站不下而被挤进了茶炉间,于是只好在煤炉旁边站了一天一夜。白天在里面还好受些,虽然有些煤气味而炉火和热气却能温暖身体,但是晚上没有炉火的茶炉间却比车厢里更加冰冷,夜晚的寒风从关不严实的通风窗口吹进来,一个劲地往领口和袖口里钻,吹得两人直发抖,只能用衣服把头和脖子包起来,使劲缩在茶炉间的角落里才勉强度过了那一夜。说起来,那次的研制工作还促成了一桩美满的婚姻。同为首批参与研制的瞿国萍与尚小林在工作中朝夕相处,逐渐产生感情并决定相守一生。两人原本准备在1984年就办婚事,可工作太忙而且他们又一门心思想着研发,将婚期一推再推。

在自控系统研发队伍中,为了工作而不顾生活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还曾经上演了“三过家门而不入”和“子不识母”的感人故事。屠新恩年老的父母在郑州,他每次从成都到河北电厂都要经过那儿。母亲知道儿子要去河北就盼望他能顺道回家看看,他每次都答应事情办完了就回家,可事情一办完又急急忙忙地往厂里赶,在最紧张的3年研发时间里几乎没有回过一趟家。一位年轻的女工程师后来也加入自控系统研发队伍,一次厂里要安排人去电厂参加现场调试,她为了掌握更多的技术便主动领受了这项任务,扔下家里一岁多的孩子在电厂一待就是3个月。等到调试完成后,她风尘仆仆地往回赶,急切地想抱抱心爱的孩子,听听孩子亲热地叫声“妈妈”。可孩子见到她时却躲在爸爸身后,怯生生地叫她“阿姨”。她的眼泪霎时涌了出来,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不松手……

许多人的无私付出和艰辛努力,终于换来了令人欣喜的成果。1986年,我国第一台自主研发制造的20万千瓦机组的自动控制系统在东汽诞生并在河北马头电厂顺利运行。这台设备其实于1985年初就已制造出来了,但是顺利运行却是在第二年。当年在首台自动控制系统制造出来后,屠新恩向当时的总工程师宗福新汇报了成果并请求先找一台小机组进行试运行。宗福新认为要试就找大机组试,找个小机组就算试成功了别人也未必相信。厂里随后向国家电力部汇报了自动控制系统研制的情况,并请求帮助联系电厂进行试运行。电力部得到消息后也颇为支持和赞扬,并马上联系了马头电厂。电厂那边紧急召开了分厂、车间会以征求大家意见。试机当日,马头电厂干部职工都等候在发电机组前,期待和见证那一或许能为国争光的时刻。东汽的屠新恩和尚小林等研制人员兴奋、焦急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合闸开机。闸终于合上了,结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机组并没有随着合闸运行起来,大家许久的期待变成了失望,早已准备好的欢呼和掌声也变成了一片叹息声。

屠新恩、尚小林等人至今还清楚记得,他们当时是汗如雨下,浑身都湿透了,心里一片冰凉,内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觉得给东汽丢了脸,也辜负了各方面的关切和期待。后来的情况如何他们已浑然不知,仅记得电厂同志给予他们安慰和鼓励:“任何新的科学试验都可能会失败,应当允许失败并总结经验教训,关键要振作起来、继续加油、争取成功。”这台控制系统不久运回了东汽,东汽研制人员又憋足了一口气,发誓要把丢的脸再挣回来。果然在一年之后,改进后的设备再次运到马头电厂并成功运行。

“一切发展进步总是孕育在不断的创新之中,企业必须未雨绸缪而又远虑近忧、瞻前顾后地把目光投向更加长远的未来。”30万千瓦机组的自主研发对东汽人走向成熟是一个决定性的发展阶段,从此“生产一代、开发一代、储备一代、构思一代”的战略思维逐渐形成了,这是东汽总经理张志英的深切感受。在那艰难的岁月里,30万千瓦机组的研发制造虽然花了10年时间,其间东汽人却攻下了许多科研难题并掌握了核心技术,为今后开发新的产品、瞄准一流技术打下牢固基础。但是国家的建设需要和发展速度不可能再给人们更多的时间去摸索,强劲的竞争对手也不会在路上等候东汽人。恰恰相反,他们起步更早、速度更快、冲得更猛,拉开的距离也更大。东汽人要缩短差距就必须向世界先进水平靠拢,并要争分夺秒、拼命加倍努力才行。于是,东汽早在1993年就在国内捷足先登,与日立公司签下了合作研发60万千瓦机组合同。

由于日立的先进技术标准是当时国际上最严格的标准之一,相比之下其研制的每个技术难关都是呈几何级数增加挑战和考验,日本人开始对于东汽能否达到这一标准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时任厂长的张绳铨与全体干部职工作这个选择的心理和目的也是十分清楚的:“通过这次合作就是要转变经营战略思想,切实掌握国际先进的设计方法、制造工艺、管理经验和敬业精神,使东汽的生产等级、技术水平、质保体系、工作机制以及价值观念达到一个新的水平。”正因如此,东汽当时的年轻人也仅用一年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图纸的厂化工作,仅用半个月就完成了日本专家需数倍时间才能完成的安装调试,并靠手动控制工艺做出日本人用数控机床才能加工的零件……使日本专家惊讶和称赞:“这不是机械制造而是一种创造艺术,东汽人真的有智慧和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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