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级酒廊的包间内,一抹孤傲的身影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色。
眼下一片灯火明亮,城市的脉搏川流不止,而他的心却是安静的。
安静地想着她。
今天在首映礼上,他也一直这样安静地想着她。
电影里的慕清梵,在他眼里,是她。
而他心里的她,时动时静。
安静的是她穿着淡紫色的纱裙,浅淡超脱,仙气飘飘,如画中的仙子。
动态的是她朝他展颜一笑,是她轻轻摘下头上的珠花,是她横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问他,“慕清梵能看不能碰,陆靖祺能看又能碰,你说哪一个比较好?”
她后来又说了什么来着?
“快点忘掉她,重新投入我的怀抱吧。”
然后呢?
然后她耍了点小心机,诱惑了他。
她说,她是一个心机很重的女孩子,不过,她的心机只刽用在他的身上。为了讨好他,她更是把所有的伎俩都用上了。
微笑扬起,又落下。
439天了,她是在耍着小心机,考验他对她的爱吗?
敲门声响起,随后包间的大门被打开。
从落地玻璃的倒影里,他看到一个女人走进来。
什么时候,他的私人行程公开化了?
“你再不管,小心连老婆也没了。”
要这样若无其事地闯进林岳宸的领地,需要很大的勇气。
周夏晴最需要的,是一个有底气的理由。
陆靖祺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单独接触他的理由。
现在,她就是以手上掌握着陆靖祺重要信息的姿态,借机接近他。
林岳宸保持着同一个站姿,没有回应。
周夏晴走到他身后,“你知不知道靖祺生日跟吴希廷一起过?”
他当然知道,还有那谁?韩宇飞。
陆靖祺生日那个晚上,他就站在那艘灯火通明的游艇里。
他在游艇上安排了一个只有他跟她两个人的生日派对,他本来计划在她生日过后,把她带回家,不管她愿不愿意。
然而,却被他看到了他们三人的那一幕。虽然他听不到她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得出,她拒绝了他们。
他一路看着她孤零零地走回公寓,却没有下游艇。
因为,当时他生气了。
不是因为气那两个男人,而是气她。气她把他丢下这么久,气她还不要回家。
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他把决定权重新交回给她。在她面前,他永远是输家。
为她准备的粉色玫瑰和礼服被留在了游艇。
总有一天,她会再次为他穿上礼服,心甘情愿地。
周夏晴等了好一会儿,林岳宸依旧没有回话,似乎由头到尾,她都是透明的存在。
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跟他无望,但她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很想见到他,很想跟他说话,很想待在他身边,而且是很急切很渴望的那一种。
人人都说她不懂得爱,但当她懂的时候,为什么却是爱而不得?
她以前最不理解最鄙视那种明知道人家不爱自己,还要卑微地倒贴的女人。
那简直就是找虐。
但她现在,不但卑微地倒贴,还一直执迷不悟,不想放弃。
她的要求很低,她只要他的一个回应,证明她在他眼里,不是透明的存在。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不去把她找回来?”周夏晴这一句是试探。
没关系的,她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喜欢上他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耐性。
“人在脆弱的时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她特意放慢语速,“你就不怕他们擦枪走火?”
林岳宸墨黑的眸子浅浅眯起,冷冷地回过头,终是有了回应。
“我以为你把我老婆当朋友。”
只是,他说出口的,是一句足以让周夏晴惊心破胆的话。
周夏晴是聪明人,她自然知道林岳宸话里的意思。
她又怎么会天真到,认为他不知道陆靖祺的事情?
原来,人一旦陷入了爱情里,是真的无法 理智。
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如掩耳盗铃,愚蠢无比,但为了接近他,她还是做了。
这么说来,她故意迟到,通知记者偷 拍陆靖祺跟吴希廷“密会”照片的事;她慌称陆靖祺跟吴希廷一起过生日的事;甚至,她暗地里操作相熟记者,造谣林氏夫妇之间种种不实传闻的事,林岳宸通通都知道。
她在他眼里,是个卑鄙恶毒,以怨报德的坏女人吧。
“林公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尽管她的表情破绽百出,尽管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但她还是执意要在他面前保留一些尊严。
林岳宸却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机会,抬步就往外走。
也许是他最后瞥她的那一眼太过冷酷无情,又也许是她意识到他踏出那扇大门后,她将永远禁足于他的领地之外,所以,她做了一件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林岳宸,我喜欢你!”
她站在原地,紧紧地捏着手心,大声地吼了出来。
他的脚步停顿下来,但不超过一秒,他又继续往前走。
她从落地玻璃的倒影里看着他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抬起眼眸,看着玻璃倒影里失魂落魄的身影,发现自己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猛地转过身,冲出大门,追了上去。
两辆超跑一前一后地在马路上驰骋。
时值夜深,马路上的车很少,超跑巨大的引擎声响彻黑夜。
林岳宸知道周夏晴在后面追赶着他,但他不为所动,不但没有停车,还不断地提速。
跑车很快驶上高速,又很快地驶进山路。
“Been sitting eyes wide open behind these four walls, hoping you'd call”
……
他的车里正播放着那首陆靖祺演唱率最高的歌曲。
以前,她最喜欢在车上“开演唱会”。他是她唯一的听众,而她只为他而唱。
她告诉他,年少时的大部分时间,她都自己呆在房间里过,于是,她会找很多“节目”来打发时间。听歌就是她日常最喜欢的娱乐,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歌曲,她都爱听,而与她同时代的热门流行曲,很多她都会。
她的声音很好听,她唱的每一首歌,他都喜欢。
她还会一边唱,一边加上浮夸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常常把他逗笑。
他好想听她唱歌,好想看她笑,想到快要发疯了。
“I don't wanna live forever, 'cause I know I'll be living in vain
And I don't wanna fit wherever
I just wanna keep calling your name until you c'ome back home”
陆靖祺……陆靖祺……快点回家!
“砰!”
“砰!”
两声巨响,震慑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