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宋子烟耳朵里，真是无比的讽刺。姜铭学长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她唯一讨厌的，不过是懦弱无能的自己罢了。
不知怎么的，她没想哭的，但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宋子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想让姜铭听出异常。
“不是这样的，学长你很好，我没有讨厌你，我，我只是……”
后面的话，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自己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一心一意喜欢着姜铭学长，和沈璐开口闭口就是姜铭学长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没资格再说喜欢他，也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眼泪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却没有抬手去抹掉泪水。就算是低着头，姜铭也知道她是哭了。
“别哭了。”
姜铭抬臂，温柔地把宋子烟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宋子烟有个毛病，她在难过的时候，若是没有人理她，她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可是一旦有人安慰起她，那她就会越发地难过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想把眼泪都哭干才舒服。
这个怀抱不属于她，也不是她应该贪恋的地方。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靠在姜铭的怀里大哭起来。
姜铭的白衬衫被宋子烟这么一哭，弄得又湿又皱，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还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宋子烟的背，耐心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他说，别哭了，有我在。
宋子烟哭完后，这才发现姜铭的白衬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到底是沾上了自己眼泪还是鼻涕，让她羞愧不已。
这没躲过就算了，还哭脏了人家的白衬衫，宋子烟，你真行啊你！
“对，对不起学长。”
其实她想说帮他把白衬衫拿去洗干净了再还他的，可是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要让他直接脱了光着膀子回去吗？
又或者说给他重新买一件新的，那以姜铭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思来想去，她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高了宋子烟整整一个头的姜铭半蹲了身子，这才能和她平视。
“整个脸都哭肿了一圈，这还怎么见人啊？回去沈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哭过一场心里觉得舒服了不少，还是因为姜铭的话，总之至少让宋子烟觉得，在他面前没有那么尴尬了。
姜铭牵着宋子烟的手，带着她到附近的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
“子烟，就算你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那我至少还是朋友，不是吗？”
姜铭问得很认真，却又有些小心翼翼，似是害怕宋子烟的回答会让他难过一样。
宋子烟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个傻子，姜铭的情绪多多少少她还是能从话里听出来的。
就算是自己配不上他了，她也不想伤害到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妈妈，姜铭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了。如果姜铭没喜欢上她还好，之前再怎么迷恋他，也不过是单相思一场，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姜铭的心里其实一直有她，她便很难跨过去心里那道坎了。
“那既然我们是朋友，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些？既然你能和沈璐推心置腹，为什么在见到我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要躲着我？”
“我……”
宋子烟的欲言又止，让姜铭嘴角挂着的苦笑又加深了几分。
而这一切，宋子烟都看在了眼里。所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呢？不能对他说实话，因为那会伤害到他。不能躲着他，因为这样他会觉得在自己的心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感情真的是能把人愁死，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你不愿意说，那我便换个方式，我来问你，若是我说对了，你就点头，这样好不好？”
姜铭已经做了他最大程度的让步，既然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先这样吧，她实在是不忍心再拒绝他一次了。
宋子烟点了点头，道：“你问吧。”
姜铭似乎感受到了宋子烟的紧张和不安，将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之上，温柔地说道：“要是你实在不想说，便不要回答我，也不要觉得为难。”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宋子烟本来是摇了头的，但最后还是咬着下唇微微点了下头。
这个动作很小，如果刚好姜铭没集中注意力看她，肯定就会错过了。
“是因为厉修昂？”
姜铭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就连在问出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样的姜铭，让宋子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他害怕自己点头，害怕他心中的猜测被自己证实，他害是他没保护好自己。可是，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和他没关系。”
这一次宋子烟不再闭口不答，而是坚定地说出了答案。
“这样啊。”
姜铭的脸上，最终还是只留下了一抹苦涩的笑。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宋子烟不再解释更多，姜铭也不再问她新的问题，但都没有人提出来要离开。
“子烟，在你没来上课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姜铭低低地叹了口气，身子稍稍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没有再看向身边的人，而是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偶尔会有一群南飞的大雁经过。
也不管宋子烟是不是在听，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始讲起了故事。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却一直装作不知道，因为我觉得时间还很长，我总会能等来你的告白。”
姜铭轻轻笑了一下，但眼里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是无奈。
“可是我却不知道，等着等着，等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等得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向你主动告白，都没能等到你的回应。子烟，我很可笑吧？”
这是宋子烟第一次见到，原来温润如玉的姜铭学长，当他对自己吐露心声时，当落寞爬上他的面颊时，她竟然会那么难过，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疼。
宋子烟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如果这些话，他能早一些对自己说就好了，如果早一些说，他们是不是就能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是不是就，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了。
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时间无法倒流，没有人能够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如果也永远只存在于已经发生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