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那一颗子弹并没有打进野兔的体内,而是顺着那个女人的大腿外围穿了过去。弹痕在女人的腿骨上留下一道轻微的伤痕,隐隐有血流涌出。
田林见到那个女人倒了下去,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我被枪打了,我被枪打了!”
女人的声音在回响,她身后的漆黑处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烛光,一个男人急忙从屋子里奔出来,在询问了一下女人的伤势后,立刻朝田林的方向追了过来。
田林再三思虑之后,还是没有逃跑,他顺着前方的道路往前走,打算对这起事故负责。
在一番交涉之后,田林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女人叫赵芳,三十五岁左右,男人叫周兵,四十出头,是夫妻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挖了一口深水塘,养点了螃蟹,老家离这里比较远,夫妻两个也就在深水塘附近盖了一间小屋子。
赵芳出来拉肚子,屁股刚擦干净,裤子刚提好,那一颗圆溜溜的小子弹就顺着她的大腿外围擦了过去。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蜡烛,就着蜡烛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赵芳白溜溜的大腿上有一道血痕。
田林有过经验,这血痕不算重伤,顶多是擦破了皮而已,要不了三五天,就会结痂。
但对方不依不饶,周兵红着脸,身上有着酒气,非得来硬的。
“我说,打枪是犯法的,你晓不晓得?打枪是犯法的,你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小心我到公安局去告你去!”
田林靠着打猎挣钱,平时也没个正经活干着,现在人家说要去公安局举报他,被拘留事小,要是吃个三五年牢饭,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和人家硬抗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走到哪儿说到哪儿,都是人家占着道理。
田林分得清好坏,他当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大前门,将一支烟递给对方。看到对方接了烟,才笑着拿出火柴,准备给对方点燃。
“都是讨生活,都不容易,就没得必要去公安局了吧!”田林脸色黑红,在微弱的光芒下,皱褶的肌肤像是雕刻家的半成品,带着点滑稽,“咱们去医院看看好吧,医药费我会负担的!”
火柴的光芒熄灭,一缕青烟自空中升起,淡淡的火药味在空气里蔓延。
周兵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白雾,问:“你付个医药费就够啦?我老婆也是要干活的,你看看她这个腿,伤成这样子,估计半个月都没办法走路了!”
“我老婆要忙着做饭洗衣裳,还要守着螃蟹塘,每天要给螃蟹喂食,我又不经常在这儿。你说你,我老婆腿伤了,她还怎么做这些活?光给医药费,你觉得够吗?”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田林打伤了他的妻子,不仅要赔付医药费,还要赔付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等一系列费用。如果不给钱,他就去公安局告发田林携带国家违禁品枪支。
对方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他们面容粗狂、行为举止多少有点野气,田林估计他们是从北方来的。
北方人很多都是成群出现,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招来一窝。打一架不要紧,自己吃点亏也无妨,关键是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看着对方的神色,田林轻笑一声,算是探寻着问道:“你要我这边赔多少呢?”
周兵很爽快,他把粗短的手指头竖起来,指了个‘一’。
“一千块,你把钱给我们,什么事都没得!没有钱,呵呵!”
一千块钱,等同于田野三个学期的学费,一家人不吃不喝从年头到年尾也攒不了这么多钱。
田林心头慌张了一把,他很为难,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女人的大腿,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要结痂了!
“一千块是不是多了点。我一年也忙不到一千块钱啊,你让我从哪里给你搞这些钱!”
“那是你的事!没有一千块钱,你就跟我进公安局去。你要是敢对我们动手,我有一帮兄弟收拾你呢!”
周兵很强势,他知道自己占着理,而且对方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穷人、是不是要养家糊口,大家都这样,能敲一笔是一笔。
“我现在就跟你到你家去拿钱,你把钱给我们了,我老婆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了,你打枪这种事,我们也当不晓得。好吧!”
周兵将手里的烟吸完,将烟蒂扔掉,顺便拉着田林往外走。田林挣脱开来,不情不愿的走在对方前面,心里鼓着怨气。
这摆明了就是敲诈勒索,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对方打不的骂不得,他还得腆着老脸笑意盈盈,非得把自己身上挖个血窟窿好让这只苍蝇饱食一顿,对方才会罢休。
周兵半是胁迫的逼着田林在前方带路,漆黑的夜连颗星星也没有,只有狂躁的大风。
今晚,本该是丰收满满的日子,本该是野鸡野兔背在身后的篓子里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可如今,不仅没有收入,还要倒贴一千块。
田林某一瞬间起了杀心。他觉得,手里的枪声一响,在这荒郊野地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只要警察问起来,他装作什么也不晓得的样子就好了!
田林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以实施,慢慢的,他的步子缓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了?”
“我撒泡尿!”
田林头一歪,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他果真将身体调转一个方向,拉开裤子,准备**。
周兵看了看周围,狂风不止,无月无星,荒山野岭,对方身上有枪。他也有些胆寒。
“你别给我耍花样!”
这句话似乎能给他提点底气,他下意识的离田林远了几步,目光张望四周,想找个防身的武器。
田林撒尿的功夫一直在挣扎,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弄死对方。不杀死对方,自己要赔偿一千块钱;杀死那个人了,被抓住,肯定是死刑。
自己死了无所谓,关键田野怎么办?她的学费从哪里来?靠毛翠华?她满身的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田野?
田林在想起田野时,他动摇了!
那个比很多人家都要乖巧的小女孩儿,她不能在小小年纪就失去爸爸!
田林将裤子提好,冲不远处的周兵笑笑:“我好了,我带你去我家拿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