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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狼王洛波

名师导读

洛波是喀伦坡平原上的狼王,它带领着自己的狼群不可一世地生活在草原上,给人们带来极大的威胁。一拨又一拨的猎人想尽办法“围剿”狼群,最终,狼王的命运会如何呢?

美国西部有一个叫新墨西哥州的地方。喀伦坡平原就坐落在这个州,平原一望无垠,非常辽阔。这里的草长得特别丰茂,连绵不断,渐渐地,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牧场,牛羊特别繁盛。

这里虽被称为平原,但它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平坦的原野,而是有着几处深谷、几条河流,这些河流最后都汇入到喀伦坡这条大河。这个平原被人们叫作“喀伦坡平原”,也是因这条河流的名字得来的。

在这个从远处看起来像起伏的波浪一样的大草原上,住着一个很久以来就统治着这儿的一切的头领。它在这里称王称霸,威力笼罩着整个牧区。但这个头领却不是我们人类,而是一只活了很长时间的大灰狼。

喀伦坡平原的人们把那只狼称为“老灰狼洛波”或者叫它“狼王”。老洛波是狼群里的首领。它已经在喀伦坡平原的牧场上为非作歹很多年了,因此,在喀伦坡平原的这个牧场上生活的牧人们,没有不知道老洛波的。

只要洛波带着它忠实的狼群一现身,牛群就会吓得转身逃走,牧人们也会惊慌失措地喊:“是洛波,洛波来啦!”

于是,大家都会异口同声地说:“牛群又该倒霉了,又要有牛遭殃了。”或者是:“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战胜不了洛波啊。”

洛波比其他的狼长得要高大得多,而且它还力大无穷,又非常狡诈。除此之外,它在夜晚的叫声也特别出名,那粗犷、强而有力的叫声听起来与众不同,是任何一只普通的狼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的。

在营地的周围,如果是一只普通的狼走近叫上半夜,人们也只不过在头脑中产生一个念头:啊!附近有狼啊!

但是,当老洛波那深沉的嗥叫声从山谷那儿传过来的时候,人们就会吓得胆战心惊,坐立不安地想:是洛波,洛波来啦!到了早晨,不知又要看到多少头牛被它祸害死了。

洛波所率领的狼群,为数并不多。一般达到了洛波这种地位的狼群首领身边,通常会聚集着很多的狼,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狼群。

但洛波所率领的部下,加起来一共才只有五只。我对这一点总是感到不可思议。仔细想一下,或许是因为一般的狼难以忍受像洛波那样残暴的脾气吧,从而妨碍了它的狼群的扩大。

但是它的那五个部下,个个都是身体强壮、高大、勇猛无比的。

在这五个部下当中,有一只被称为“巨人”的狼,它的威猛仅次于洛波。这只狼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身体大得惊人。

但即便是这样,它同洛波相比,无论是在身材还是在勇敢方面,都还差得远呢。

在洛波的部下里,有一只特别醒目的狼,它的毛是白色的,所以人们称它为“白狼布兰卡”。

另外有一只毛色发黄的狼。它的动作特别伶俐,奔跑速度奇快。据说它曾好几次为这群狼抓获过羚羊,多次为伙伴们准备好丰盛的肉食。

饲养牛羊的牧人们想方设法要干掉老洛波和它的那些伙伴。但是,洛波及其手下特别狡猾,而且逃跑的速度又很快,所以至今猎人们仍是一无所获,对狼群毫无办法。

很长时间以来,狼群就经常饿着肚子,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它们就会饥不择食。但是这种说法却不适用于洛波一伙。老洛波和它的伙伴们,对于已经死掉的动物的肉,是连碰都不会碰一下的,更不要说去吃了。

老洛波一伙只吃它们自己猎到的活的动物。对于自然死亡的、得病死掉的,或者是被人类弄死的动物,即使它们躺倒在平原上,洛波一伙也对它们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老洛波它们杀死的猎物多数是当年生的小牛,而且它们只吃最嫩的那部分。老公牛和老母牛,它们是瞧不上眼的,大概是嫌它们身上的肉长得太硬了吧!

如果一个人说:“昨晚,我家的牛被捕杀了。”那么其他的人就会说:“前些时候,我家的小牛也被弄死了。”类似这样,到处都有牛被袭击。

“洛波为非作歹已经五年了。”其中一个人说。

“可不是嘛!而且每天都这样到处捕杀牛群。五年间它们已经弄死两千头牛了。”其他人说。

老洛波它们偶尔也逮一些刚出生的小牛犊或小马驹,但是它们主要捕食的几乎都是看起来又嫩又好吃的出生一年左右的小牛。

这群狼好像不太喜欢吃羊肉,但是它们却喜欢把羊弄死,它们游戏到中途而把羊弄死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儿。

一八九三年的十一月份,那只黄狼和布兰卡袭击了羊群,一个晚上竟弄死了二百五十只羊!而且一口都没吃,明摆着就是为了好玩儿有趣才这么干的。

人们被激怒了,他们发誓无论采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老洛波一伙干掉,但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没用。这些狼能够丝毫不差地识别出哪些是下过毒的诱饵,并且能巧妙地避开;若是看到了人类的身影,它们就快速地隐没,从来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影。

对老洛波一伙来说,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吓住它们。但实际上这些狼却怕一样东西,那就是枪。所以在白天,只要看到人的身影,不管那个人离它们有多远,洛波它们都会快速地逃开。正因为这样,猎人们用枪射击的这个办法也行不通了。另外,洛波的鼻子还特别敏锐,不管是多么细微的气味,它都能马上分辨出来。所以,人类设置的陷阱、有毒的诱饵立刻就会被洛波它们识破。

有一次,一个牧人听到了老洛波的嗥叫声。他来到平原上一看,狼群正在捕杀猎物。于是这个牧人偷偷地来到近处观看了一阵。这片地面有一块凹地。老洛波一伙正在这块凹地上围攻一小群牛。

洛波坐在一旁的山坡上,观看它的部下进行狩猎。布兰卡和其余的狼正在拼命地向它们看中的一头小母牛进攻,但是却没有成功。那些牛紧紧地挨在一起,牛头朝外,用一排牛角对着敌人。这几只狼在牛群的四周来回地转圈,准备钻空子,但是却无隙可乘。只要它们一靠近,就会被牛角刺伤。

老洛波观看了一会儿它那些同伙的进攻,现在它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耐下去了。洛波偷偷地站起身,从山坡上直奔下来,它深沉地嗥叫一声便冲着牛群猛扑了过去。

一看见它来了,牛角阵吓得散了伙。于是老洛波纵身一跳,就跳到了牛群当中。

牛群没命地四处逃窜,被布兰卡它们作为目标的小母牛也逃开了,但是洛波很快就把它给扑住了。它抓住了小母牛的脖子,使足力气忽地往后一拉,那力量真是大极了。那头奔跑着的小母牛被它弄得四脚朝天,像翻跟头一样被它颠了个个儿。洛波自己也跟着翻了个跟头,但它却马上离开牛身站了起来,于是它的同伙们替代洛波扑到这头小牛身上,几秒钟工夫就把它弄死了。洛波只管摔倒猎物,其余的事就交给它的部下来办了。

牧人后来说:“当时洛波的神态,看起来就是在责备它的手下——‘你们不是那么慢的话,早就应该把猎物弄到手了!’”

牧人在布兰卡它们把牛杀死的瞬间,立刻骑上马,哇地大喊一声飞奔过来,这群狼便又像以往一样跑掉了。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被杀死的小牛身上下了毒药,也赶快离开了那个地方。

牧人想:这头小牛是洛波它们的猎物,所以不久它们还会回到这里吃掉它的。那样它们就一定会中毒死亡的。

第二天早晨,牧人到给死牛身上下毒的地方去看了一下,惊讶地发现洛波它们把有毒的地方撕掉扔到了一边,而把没有毒的牛肉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终于,悬赏捕获洛波的奖金出台了。而且,到最后竟提到了一千美元。这可是一笔空前的巨额奖赏,谁杀死了老狼王洛波,谁就有机会获得一千美元。

“太好了!那笔奖金一定会归我所有的。”说这话的是从得克萨斯州赶来的一个名叫塔纳利的男人。塔纳利是森林看守员,以前他曾亲手打死过很多只狼。

塔纳利是骑了一匹快马,拿着几支新枪,并且是带着很多出色的猎狗来的。那些猎狗都是精心挑选出来专门猎狼的、被称为乌尔夫·哈温得的特殊的狼狗。

塔纳利满怀信心地说:“要杀死洛波的话,给我两三天时间就足够了。”

夏日的一个早晨,塔纳利带领着他的那群猎狗,特别神气地出发捕猎洛波了。

“汪汪汪……汪汪汪……”那些狗不愧是塔纳利引以为豪的猎狗,它们马上就嗅出了洛波一伙的气味,塔纳利驱马跟在奔跑着的猎狗后面。猎狗的主要任务只是死盯住狼群,大声地吠叫,不让它们跑掉,好等着塔纳利追上来用猎枪收拾它们。

老洛波一伙一看有猎狗追来,迅速地向附近的山涧跑去。因为马和那些猎狗不能跳到山涧里去,塔纳利被甩在了后面。

然后,老洛波和它的部下分散开来,追猎的狼狗也跟着分散开来,平均一小群追赶其中的一只。

洛波和它的伙伴们一直逃到很远的地方,又重新聚到了一起。然后,它们齐心合力,把这些被分散成小群的猎狗一个一个咬死或是咬伤。那天夜里,回到塔纳利住处的猎狗只剩下了六只。这还不算,这六只里面还有两只已被扯得浑身稀烂了。

“哼!真是气死我了!”塔纳利发起火来,他又做了两次猎获狼王的努力。但两次都没有成功,每次洛波它们都及时地发现了塔纳利而逃掉了。而且,在第二次捕猎中,塔纳利骑的那匹马也摔死了,那可是他最得力的坐骑。因此,到最后塔纳利气呼呼地放弃了这次捕猎,回得克萨斯州去了。把塔纳利和猎狗打败了的老洛波一伙,似乎更加自信,比以前更加有恃无恐地频繁祸害牛羊了。

“那绝不是一只简单的狼,而是一只附有人类灵魂的魔鬼。”这样的话渐渐地在牧人当中流传开来。“是啊!那确实是一只人狼。”人类的灵魂附着在狼身上,人们把这样的狼称为“人狼”。“用一般的做法是不能把人狼杀死的,不放上一些画上符咒的毒药是不管用的。”

“是啊!起作用的是符咒和毒药。不那样做真的不行。所以,我们拿着沾有魔法的毒药去吧。”

就这样,加伦和拉罗休这两个人来到了喀伦坡平原。

“这可是与众不同的毒药。”

两个人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一边把带有咒语的毒药分散设置在平原上。

但是,老洛波一伙对那些毒药连看都没看一眼,并且同以前一样,继续干着杀戮肉嫩小牛的勾当。人们嘲弄起加伦和拉罗休来:“还说是带有咒语的毒药呢,可看起来好像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啊!”于是这两个人都灰溜溜地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转到其他的地方打猎去了。

加伦的房子坐落在喀伦坡河的一条小支流旁边,那里是一个风景幽美的溪谷。加伦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农场。

加伦捕猎洛波失败这件事发生在一八九三年的春天。在那年夏天,不可思议的是,老洛波来到了加伦家附近的溪谷。

加伦有些生气地说:“洛波这家伙,它到底想干什么?”

实际上老洛波和它的妻子选择这块地方是为养儿育女。为了能让子女们吃上可口的食物,它们弄死了加伦农场里的许多牛羊。

加伦气得大发雷霆:“洛波这该死的家伙!它也太瞧不起人了!”于是他在溪谷的四处下了很多毒药和网。但是老洛波对那些东西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如既往地祸害加伦的牛羊,到最后就连加伦的看家狗都被它弄死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只好使用最后的一招了!”加伦说着,走向溪谷,开始用烟逐个地熏那里的洞穴。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攻破狼穴。但是,这种做法毫无结果。之后,加伦就使用炸药了,他打算把老洛波和它的孩子们轰的一声炸飞。可是,这么做也失败了。洛波和它的那些小狼毫发无损地顺利逃掉了,并且还一如既往地继续袭击加伦的牛羊。

“太可恨了!我是彻底被洛波给愚弄了。洛波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很愚蠢的傻瓜!”加伦极其痛心地说。

以上这些是我从牧人们那儿听来的故事。但我仍忍不住怀疑:“真的是这样吗?”因为凭我自己以往的经验,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但是过了不久,我自己就亲自证实了关于老洛波的传闻绝不是谣言。

“请来喀伦坡平原一趟,相信你会对老洛波感兴趣。”

我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是在喀伦坡平原做牧场老板的朋友给我写来的。

我以前曾经带着一只名叫宾果的狗捕猎过狼群,但后来就开始从事绘画工作了,每天需要面对的只是一张桌子。此时正想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所以,接到朋友的邀请后,我立即动身去了喀伦坡。

来到喀伦坡平原以后,我四处走了走,花些时间了解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发现在这个地方有很多山谷。这样的地理位置,用马和狗追击狼群的方法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因为没带来捕狼机,所以我决定做一些下了毒的诱饵来试试。

我把手套浸过牛血之后,才戴在手上,然后把刚宰掉的小牛的带有脂肪的肾脏同一些奶酪拌在一起,把它们放在一只陶瓷制成的盆里用火炖烂。狼对沾有铁和人类的气味的东西特别敏感,所以,我用骨头做的刀子搅拌这些东西。等这盘煮熟了的奶酪拌牛腰凉了变硬之后,我把它切成几块儿,并且在每一块儿上面都挖上一个洞,再把装在密不透风的胶管里的毒药塞进去。放完毒药,我又用奶酪把洞封了起来。在制作这些毒饵期间,我一直小心地不对着它喘气。

等一切都弄好以后,我把它们装在了一只抹满牛血的生皮口袋里,又在一根绳子的一头拴上牛的内脏,骑上马一路拖着走。就这样前行了约十六公里,途中每隔四百米左右就扔下一块肉饵。

就在那天夜里,从放有诱饵的地方传来了老狼王洛波那低沉的嗥叫声。

第二天早晨,我忐忑不安地去查看,一下子就发现了老洛波的脚印。

因为洛波的脚印要比一般的狼的脚印大许多,要区分出哪个是洛波的脚印是很容易的。

跟踪老洛波的脚印我发现,老洛波带走了一块我丢下的毒饵。我高兴得大声地喊起来:“太好了!不出一公里,洛波必死无疑。”

我再催马前行,发现第二块毒饵也不见了。“看来不只是老洛波,它的手下也必死无疑。”我跨上马鞍,巡视周围,但是却没有发现狼的尸体。再往前走一段,第三块毒饵也不见了。可等我到了第四块毒饵那里,我不禁气得哼哼起来:“哼!洛波这个浑蛋!”三块毒饵全都叠放在第四块毒饵上,而且洛波还在那上面屙满了尿和屎。

老洛波把我下过毒的肉饵都用嘴衔着带到了这里,但它一口也没吃,屙上屎尿,告诉我它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的这一招。

就在这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件事,更加说明了洛波的老奸巨猾。这件事就是洛波逮羊事件。

老洛波一伙把羊弄死有一半原因纯粹是寻开心。这在前面我曾交代过。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与此类似的事。

羊群的数量一般是一千只到三千只不等,由一个或两个牧羊人来看管。人们把看守羊群的人称为“羊倌”。到了夜里,羊倌就把羊群集中起来,带到看上去能让他们安心睡觉的隐蔽地点,然后,羊倌就分别睡在羊群的两侧以便防守。

羊是这样一种没有头脑的动物,哪怕是有一点儿小小的骚扰,也准能把它们吓得四散奔逃。但是,它们也有一种很优良的本性,那就是天生愿意跟随着首领。羊倌巧妙地利用了这种特点,为了使羊群不至于四处分散,他们在羊群里放进了五六只山羊。山羊是沉着勇敢的动物,它不像普通的羊那样容易受惊,而且有敌人来袭时也能应付。那些羊清楚地知道山羊的这些品性,如果夜里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它们马上就向山羊身边靠拢过去,这样一来,它们就不至于被吓散,而是集中在一起,更容易受到羊倌的保护。

十一月份的一天夜里,两个羊倌被一阵骚乱惊醒了。天哪!是狼来袭击羊群了。羊群都聚集在山羊的周围,山羊沉着地站在那里,准备同狼进行一次战斗。

但是,这次夜袭羊群的可是老洛波一伙啊!山羊是羊群的精神支柱,这一点,狼王也很清楚。所以,洛波飞快地从聚集成一堆的羊背上跑过去,扑到羊群中间的山羊身上,把它们一个一个地都弄死了。羊群失去了所依赖的山羊,马上开始四处乱窜了。接着洛波和它的手下就开始兴奋地追逐起乱成了一团的羊群。

那以后几个星期,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羊倌们向我打听:“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我家的羊啊?就是身上印有‘OTO’记号的?”

而每次我都是这样回答他们:“啊!那样的羊啊?见过的,在钻石泉那儿见到过五六只死的。”或者我就说:“我见过一小群羊在玛尔帕山上乱跑呢。另外,据说梅拉两天前在赛得拉·蒙特见到过刚刚被弄死的二十只羊。”

不久,捕狼机运到了我的住处。送来的是我所希望的那种铁制的机器。使用这种捕狼机要在地面上挖一个浅坑,然后把它埋在里面。狼脚一踩在上面,弹簧就会迸开,齿轮就会牢牢地咬合在狼脚上。

捕狼机上安装着链条,链条前端拴在一块剥了皮的圆木上。这是为了防止狼踩在捕狼机上后逃走而准备的。

我把几架捕狼机精心地埋在了地下。

捕狼机布置好的第二天,我骑着马出去巡视了一遍。没想到又发现了洛波的脚印。它的脚印正对着捕狼机的方向。

“太好了!看看捕狼机有没有把它给捉住!”

我慢慢地顺着它的脚印走去。天哪!那些不是我设置的捕狼机吗?它们全都被掘出来了,并且,每架机器的弹簧都绷得紧紧的,被抛在了一边。我观察了一下洛波的脚印,才明白它是怎样做的。洛波一走近埋着捕狼机的地方,便命令它的部下:“停止前进!”它自己则掘起捕狼机周围的土。把捕狼机、链条和圆木逐一地掘了出来。

更有意思的是,老洛波每当发现有一架捕狼机,它就一定会把身体横过来避开危险。我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就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太好了!我就要利用它的这个习惯,用捕狼机把它给捉住!”我要用的办法就是在路的两边放上两排捕狼机,在两排中间再放上一架。就这样,我按照英文字母中的“H”字形又埋上了机器。在“H”的两侧分别埋上一排,当中的一横就是一架。我想:这样,老洛波该不会逃掉了。

第二天,我又忐忑不安地去查看了一下捕狼机。狼王的脚印是顺着这条路走过来的,直接进入了“H”字的正中,但它发现了埋在中间的那架捕狼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落脚的地方十分精准地避开了捕狼机,并且丝毫不差地踩在自己来时的脚印上并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它从“H”形的捕狼机阵列里逃了出来。接着它又掘起了土,把所有的捕狼机全掘出来了。

我不禁抱着头琢磨起来,面对这样一只头脑聪明到如此程度的狼,真是令人感到惶恐。而我也只有这样想的份儿了:一定是有一个野生动物的天使在守护着这样一只老狼王。

那以后,我又在别的地方也设置了捕狼机,又改换过不少方法,但是却没有一次成功的。老洛波鼻子的灵敏和头脑的狡猾是无可匹敌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并没有灰心,过了不久,我又想出了一个对付这只狡诈的老洛波的办法。

如果经常观看这个狼群的脚印,就会注意到一个特别怪的现象:有一只比狼王小一些的狼常常跑在狼王的前头。老洛波可是这群狼的首领,所以这事看起来令人觉得不可思议。领头的狼总是自己打头前进的,如果它的部下行走的时候超过了它,那么它应该超过那只狼并把它干掉。

但是看来洛波对跑在前面的小狼没有做出任何惩罚,因为没有发现洛波惩治那只小狼的迹象。

我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牧人说了这么一个情况,我才解开了这个谜团。

“今天我也看见它们啦!”他说,“并且看到了在洛波前面跑的家伙——那家伙竟然是布兰卡!”听了这些,我的脑子里亮堂了。我说:“是吗?那我就明白了。脚印之谜算是解开了。布兰卡是一只美丽的白狼,它一定是一只小母狼。如果是一只公狼的话,若是它抢在了洛波的前头,那么老洛波一定会把它给干掉的。这样看来,布兰卡说不定就是老洛波的妻子呢。”

下一步,我就决定立刻采用一条新的计策对付老洛波了。

我先宰了一头看上去洛波一伙很喜欢吃的小母牛。然后在那头死牛旁边安放了两架捕狼机。这两架捕狼机安在了明处,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然后再割下牛头,把它放在离死牛不远的地方。因为狼群根本不吃牛头,所以它们对它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是,我却想利用这个牛头来捕捉老洛波。

我在那个牛头的旁边又设置了捕狼机。为了使这些捕狼机不被狼发现,我真可谓用心良苦。在这里我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么做的原因:在死牛旁边设置两架明放着的捕狼机,洛波发现了以后,就会命令它的部下停止前进。在洛波进一步查看捕狼机的这段时间里,其他的狼就会来到不远处的搁置牛头的地方,那样的话,它们就会踩中捕狼机了。赶上洛波倒霉,如果它的部下一个一个都被捉住了,而老洛波想要救助它的伙伴,或许它也会被捉住的。

我在死牛头的旁边放捕狼机之前,先把自己的双手,还有皮靴上和工具上都抹了新鲜的牛血,之后才开始工作。这是为了不使人的气味残留在上面。我又在附近的地面上洒了一些血,弄得好像是从牛头里淌出来的那样。另外,把捕狼机埋在土里以后,我又用山狗皮把这块地方扫刷了一遍,再用山狗脚在捕狼机上印下了很多脚印。这么一处理,一点儿可疑迹象都看不出来了。

就这样,终于等到了第二天早晨。我迫不及待地奔到那里看那些捕狼机。

有洛波一伙来过的脚印。我进一步查看了一下这些脚印,发现洛波果然率先来到了死牛前面的捕狼机跟前,并且洛波还给它的部下下了一道“停止前进”的命令。在洛波观察捕狼机时,有一只小狼去看离它不远的牛头。那只小狼的脚一直向牛头迈近,终于踩在了旁边设置的捕狼机上。现在,捕狼机和牛头都失踪了。牛头系在捕狼机上,看来被捕狼机捕到的狼就那么拖着捕狼机和牛头一直往前跑了。

“快!从后面追上它!”我们快马加鞭,在后面追起了那只负重的狼。跑了一公里多一些,就发现了它的身影。

“呀!是布兰卡。”我喊了一声。布兰卡看到了我们,马上逃了。别看它身体瘦小,力量却大得惊人。它拖着有二十公斤重的牛头和捕狼机跑了起来,很快就把从马上下来步行走过去的我们这一伙甩出老远。

不久,布兰卡来到了一个满是岩石的地方,在这里,它被我们赶上了。由于牛角被岩石卡住了,它就被紧紧地拖住动不了了。

“嗷……吼……”布兰卡嗥叫起来,它是想把它的伙伴召唤过来。于是立刻就听到了一声盖过布兰卡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老洛波那深沉的嗥叫声。

我们往布兰卡的头上扔了两根绳套,并且把绳套分别拴在了马身上,让这两匹马分别向两个相反的方向使劲拉。

就是现在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我的心也是一阵阵揪疼。

布兰卡马上就被勒死了。

我们把布兰卡的尸体放在了马鞍上就出发了。在回牧场的途中,还多次听到老洛波那低沉的嗥叫声。

在洛波听到布兰卡求救的叫声时,它是多么想立刻跳出来搭救布兰卡呀!它之所以没有现身,或许是因为害怕人类拿着的枪吧!

那一整天我们都能听到洛波在找寻布兰卡,它一直在哀声嗥叫。最后,我对一个牧人说:“这回我可真的明白啦,它跟布兰卡的确是一对儿。”

黄昏的时候,洛波的叫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嗷嗷……嗷嗷……”洛波的叫声绝不是袭击牛羊或其他猎物时那种令人害怕的叫声。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好像在一边哭泣一边呼唤:“布兰卡!布兰卡!”

到了夜里,我听见洛波来到了布兰卡死去的地方。这以前听起来像是寻找布兰卡的叫声,突然变成了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哀嚎。

听到老洛波的这种叫声,我忍不住可怜起它来。那股子难过劲儿,简直是没法来形容。连那些心肠挺硬的牧人听了,也不禁念叨:“从来没听见过哪一只狼像这样叫过。”它好像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弄明白了,因为布兰卡死的地方,留有不少鲜血。

后来,老洛波跟随着马蹄印,来到了我们的牧场。

洛波来到牧场打算干什么,我不太清楚。它或许是认为布兰卡在牧场里,或许是想找我们报仇。总之,那个夜里洛波是到我们的牧场来了。并且,它惊动了屋子外面的我们那只看门狗。洛波抓住那只狗,把它给撕咬成了碎块,就在距离屋门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这一回它显然是独个儿来的,因为我没有发现别的狼的脚印。

被悲伤压倒的愤怒异常的老狼王洛波把那只狗撕碎之后,在牧场的四周漫无目的地奔走。这种混乱的脚步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只狡猾的洛波有条不紊的脚印。看到洛波现在的脚印马上就能明白,它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烦乱。

实际上我把布兰卡弄到手后就想到了或许洛波能到牧场来,并且想到了如果洛波来了,它大概会因寻找布兰卡而四处乱走,所以这次或许能利用捕狼机捉到洛波。于是,我就事先在牧场的四周安置了一大排捕狼机。后来我发现,它的确也踏中过一架,可是它力气太大,挣脱了出来,又把捕狼机扔在了一边。

我想,洛波在找到布兰卡的尸首之前,一定还会在牧场附近转悠,再加上洛波现在心绪烦乱,丧失了以往的狡诈,以它现在的这种状态,在它来到牧场附近时,一定能把它捉住。

我不禁后悔起来,当初还是不杀掉布兰卡为好。布兰卡若还活着,用它做诱饵呼唤洛波,那说不定在第二天夜里就能把这家伙干掉了。

我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的捕狼机,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三十架。

从溪谷到牧场的路一共有四条。我把收集到的捕狼机分成了四组,安置在每一条通往山谷的路线上,每一架捕狼机都分别拴在一根木桩上,再把木桩子一根根地分别埋好。

在埋捕狼机和木桩子时,我特别花费了一些心思。做法是这样的:在挖土之前,在旁边放上毯子;然后把挖起来的土和草一点儿不漏地全部放在毯子里;埋妥捕狼机和木桩子之后,再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把那些土和草铺好。

这样一来,埋好捕狼机的地方,就看不出一丝人手动过的痕迹了。

等捕狼机隐蔽好以后,我又拖过来布兰卡的尸体,拽着它在安置着捕狼机的地面的四周绕了一圈。最后我又割下它的一只爪子,在经过每一架捕狼机的路线上,印上了一溜儿脚印。做这些事就是为了在地面上留下布兰卡的气味,从而把洛波引诱过来。

“啊!这次看来能做的全都做了。洛波一定会来找布兰卡的。到那时,它能否再像以前那样,把隐藏的捕狼机都识破,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天夜里,我干到很晚才回到牧场。设置这些捕狼机,真是花费了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第二天早晨,我骑上马又出去侦察了。但是喀伦坡平原实在是太大了,我还没兜完山谷北部的路线呢,天就已经黑下来了。洛波被捕狼机捉住的这种迹象,我在哪里都没有发现。

“咦,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奇怪呀!昨晚我明明是听到了洛波的叫声的。”我回牧场时,一路都这么嘀咕着。

吃晚饭的时候,有个牧人说:“今天早晨,山谷北面的牛群闹得很凶,恐怕那边的捕狼机逮住什么了。”

“那么,看来我得再去北面的山谷一趟了。”我说。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跑到牧人所说的那个地方。我走近引起牛群大乱的地方,看见一只大大的、灰溜溜的东西从地上挣扎起来。我一看,在我面前站着的正是洛波,它被捕狼机逮住了!看来洛波一直妄想逃走,却一点儿也动不了,它的四只脚都被铁制的捕狼机扎扎实实地咬住了。

这只在喀伦坡平原上长年居住的、曾经不可一世的老狼王洛波!这只可怜的老英雄!如果它一直头脑清醒,完全可以继续避开捕狼机。可它现在一门心思寻找自己的妻子布兰卡,一发现它的尸体的气味就不顾一切地寻来了,于是就钻进了为它布置的圈套。

如今四只脚都被捕狼机咬住了的洛波,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它躺在那里不住地喘气、挣扎。在这只老狼王的四周,印有很多牛踩过的脚印,这些经常被老洛波追赶的牛群都来到这只不能动弹的老狼王周围,看来它们对它进行了无情的嘲笑。

牧人说昨天早晨这个溪谷里的牛群闹得很凶,看来那时洛波就已经被捕狼机给套住了。那么在我到来之前,洛波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并且为了能从捕狼机里爬出来,它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尽管如此,当我走近它的时候,它还是爬起身来,耸起头上的毛,扯开嗓子叫起来。于是,整个山谷都震荡起它那深沉的嗥叫声:

“嗷……吼……”

这是它在召集它的部下时发出的声音。但是,回应它的声音却一个也没有。

现在,洛波被人类这样厉害的敌人追得无路可逃,它被它的部下抛弃了。

“嗷……呜……”

洛波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拼命地想过来扑我,但它只能是白费劲了,它在四架残酷的捕狼机的控制之下,每一只脚都被大钢齿咬住了。

“咔!咔哧!”洛波高声吠叫着,几次啃噬着铁链。我走近洛波,想用枪托碰它。

“呜……咔哧!”洛波咬住枪托,那铁制的枪托咔吱作响,上面清晰地留下了洛波的牙齿印。如今,我仍保留着这支印有洛波牙齿印的猎枪。

洛波的眼睛燃烧着憎恨和愤怒,闪着幽幽的光。

“呜……呜……呜……”洛波一边咔哧咔哧地咬着捕狼机和铁链,一边扑向我和我骑的那匹马。那匹马很害怕,吓得浑身颤抖。

洛波每次扑向我和我的坐骑却没咬着的时候,嘴里都发出愤怒的嗥叫。

就这样,洛波来回挣扎了几次后,终于倒在了地上。饥饿、疲劳、痛苦再加上流血过多,耗尽了它的气力,它已经筋疲力尽,站不起来了。

洛波曾经弄死过不计其数的动物,这次轮到它自己了。这个弄死洛波的人就是我。但当我要下手时,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啊!这种事!真是不想做。”

这个在自由的天地里优哉游哉地生活着的洛波!为了守住那些牛必须得把它干掉!但是,我却仿佛有一种受到良心责备的感觉。

可是,我又马上振作起精神:“你这个恶棍!曾经弄死过无数头牛羊,如今你也马上就要被杀死了。那只不过就是一大堆肉而已,别的结果是不会有的啦!”我一说完,就抓起套索投了出去。

呼的一声,套索冲着洛波的头上飞去。与此同时,洛波扬起脑袋,张开嘴,一下子就咬住了飞过去的绳索,然后,用它那惊人的力量,立刻就把这条绳子咬断了,看来洛波的力气并没有完全丧失。

如果用枪射击,马上就能把洛波打死,但是我却不想在它那张宝贵的毛皮上穿上一个洞。

我回到了牧场,带着一个人重新来到了洛波的身边。我们打算趁洛波还活着的时候,把它带回牧场。

我们把一根木棒扔了过去。洛波马上用嘴咬住了。我们趁它咬住棒子没来得及吐掉的时候,就把绳索向它的脑袋上套了过去,又在它的狼牙后面穿过去一根木棒,棒子和它的嘴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洛波的嘴被绑上以后变得老实了,眼睛一直向上盯着我们。它的表情明显是在说:“哼!你们终于把我给逮住了。这回,你们爱把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从那时候起,洛波就再也不理睬我们了。它的眼睛一直望着它曾自由奔跑过的平原。

我们把洛波放在了马背上。随着马下坡到了溪谷,平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洛波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平原,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到了牧场,我们就在它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结实的项圈,并拴上了一条粗链子。

我来到洛波身边,开始慢慢地观察它。洛波曾被说成是有恶魔附体的“人狼”,那样的狼该是头上印着一个金色的项圈,或者是肩上印有一个倒置的十字架什么的。但是洛波身上那样的标志一样也没有,只是在屁股一侧有一块大大的伤痕。据说那是被塔纳利的猎狗咬伤的。

我在洛波的身边放了一些水和肉,但是洛波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它一直盯着溪谷对面远处的平原。就连我碰它,它也一动不动。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洛波就那么一直盯着那片平原。我想:到了夜里,洛波会把它的狼群叫来吧!于是我为它的部下的到来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但是,洛波却不再呼唤它的同伴,它在最想得到援助的时候,曾呼唤过它们,但它的部下却一个也没有来,所以洛波就再也不想求助于它们了。

据说,一头狮子被弄得没了力气,一只老鹰被剥夺了自由,或者是一只鸽子被抢走了伴侣,都会心碎而死去的。

洛波现在就像那些狮子、老鹰和鸽子一样悲伤。它甚至受着三重打击。不论怎样强大的洛波,它也是经受不了这三重打击的吧!

第二天早晨,我到外面一看,洛波仍躺在它昨晚躺着的地方。我走到近前一瞧,发现它已经死了。喀伦坡老狼王洛波的魂灵已经从它的身体里飞走了。

我从洛波的脖子上取下了链条,随后一个牧人帮我把洛波抬了起来。我们把它抬到了放置布兰卡尸体的小屋里,并且把洛波放在了布兰卡的旁边。

当时,给我帮忙的那个牧人说:“喂!洛波!你又来到它的身边了。从此,你们夫妻又可以团圆啦!”

名师点金

小说描写了狼王洛波率领狼群为害喀伦坡草原,人们与之斗智斗勇的故事。文章最精彩的部分在最后两章。猎人用布兰卡的尸体引诱狼王洛波,最终如愿以偿,讴歌了爱情的伟大。小说情节设置波澜起伏,环环相扣,紧紧围绕小说主题展开,繁简得当,值得我们学习。

回味与思考

小说多次提到猎人使出种种计策捕杀狼王,但都以失败告终。最终猎人是以什么方式来捕获狼王的?反映出了什么主题?

名家点评

这是一篇关于狼的经典作品。一头雄狼带领着自己的狼群在荒野中自由生活,作为荒野的象征,它不断地率领着自己的狼群一次次地攻击人类的牛羊,试图将人类赶出荒野。狼一直是荒野的一部分,而人类在开拓荒野时,狼的存在首先受到了冲击。猎人费尽心机,布下了无数险恶的陷阱,终于捕获了这头老狼。这头老狼,狼中的王者,在失去自由之后选择了死亡,赢得了尊严。人们没有意识到,在狼王死去的那一刻,其实我们也失去了最后的荒野。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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