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几只苍鹰盘桓
几片云
几座雪山
沉寂的山谷忽被驰来的列车惊扰,在列车撞击的铁轨声中,我缓缓睁开眼睛。到底睡不踏实,这山间雪景很美,可是我却无心欣赏,我举起手中泛黄的旧照片,刚舒展的眉头,便再一次攒了起来。故乡,我回来了,不知这一行,你可要告诉我真相。
【第一章】
(1.1)秋天,一个天渐转凉,穿衬衣刚刚好的季节。少了夏日的燥热,心里不由平静许多。要是刚好能歇在树下,又有微风拂过,便能感受到丝丝凉爽,让人不由惬意的眯起眼。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一座小城中,一条马路的道牙上正坐着两个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如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般,享受着秋日,贪婪的嗅着秋风。
两个孩子穿的一般无二,白衬衣黑裤子。略显白皙的那个说道:“小白,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另一个孩子依旧坐在那里,好像没有打算起来,“你先去吧。”
“可咱们这个月已经迟到四次了。”
被喊作小白的孩子闻言无奈起身,稍稍拍了拍衣服便执了车把,用脚将车叉踢起,一抬腿跨坐在自行车上,右脚将车蹬绕到舒服的位置,发力,左脚离地,便让那车轮转了起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趁车稳行的空当,腾出一只手,拽了拽背包,“彬光,快点儿。”
另一个孩子见朋友已经出发,只能将手里没吃完的面包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等等我小白,等等。”
他们骑行在沐浴着秋日的路上,乘着秋风向学校赶去。身上的衬衣白的反光,就像一张尚未被书写任何东西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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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叫莱特市,从地图上看它的形状就像一滩融化中的冰激凌。因为城市大部分建筑都是白色的,故而虽远海少雨,却干净整洁。建筑群中最为显眼的要数城市唯一的中学圣灵学院了。蓝色涂抹的楼体,白色的顶;蓝色涂抹的围墙,白色的门。温柔宁静,如画一般。
此刻正在圣灵学院白色大门前站着的孩子,正是在路上感受秋风的那两个,白衣黑裤,他们恭敬的用双手拿着一个小册子,册子上写着“签到簿”这样的字体。
他们面前站着的正是学院的校长,穿着笔直无皱的正装。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和胡须全白,蓝色眼睛里满盛慈祥,但嘴唇下压,嘴角上扬,似笑非笑让孩子们有些害怕。校长慢悠悠的在两个孩子的签到簿上扣下私章,数一数正好五个,看来他俩要在下个月打扫卫生,剪修花草了。
校长将小册子还给他们,他们垂头丧气的推车进了学校。
“小白,都赖我非要在路上停会儿吃面包,才会迟到。”
“作业借我我就原谅你。”
“啥?你又没写作业?借了不还吧。”
“嗯。”
“哎——”
名叫彬光的孩子停好车后将作业从包里取出,把名字擦去并写上白仁,然后递给了另一个,另一个便把作业写上彬光给了他。只是一份作业满是答案,另一份却潦草空白。
他们装好作业匆匆上楼,从班级后门顺利的溜了进去。弗雷德先生没有抬头,继续伏在讲桌上写着什么。同学们大多吵吵嚷嚷,还有几个甚至追逐打闹,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我们弗雷德先生,他依旧心无旁骛的工作。
白仁和彬光坐在一处,白仁靠窗,稍稍偏转目光便可看到教室之外的风景,一年四季各不相同。紧挨学院围墙种着一排白桦树,它们和白仁一样喜欢阳光,悠然缓慢的生长,逐渐靠近太阳。春天,它们的叶子还没有长出来的时候就开花了,一条条挨挨挤挤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初时是嫩黄色,后来便发灰,发黑,逐渐干瘪。在初与终的中间,白桦的花好似毛毛虫,软软的易盘蜷在手心,长度与颜色又极像极像。白仁见彬光将那花藏在手里,吓过好多姑娘。
白仁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好奇,只是很多东西他似懂非懂,得琢磨很久。多数时候他都一个人坐着、走着,然后思考、探索。慢慢的他就变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他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很长,虽然他现在这般年纪就已经几乎是大人了。明年从学校毕了业便可以工作结婚生子,也实在不算小的,可身条却不如窗外那树枝一般抽条长开。
白仁现在又望着窗外开始思考了。撑开右手,托举着脑袋,刚好将耳朵包在手掌中,左手虚握一支笔,停在空白的纸张上。他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胜在穿的干净也很安静,不喜欢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在草地上跑跳打滚,所以算是招人喜欢的孩子。
他在想白桦的果实能不能吃,会不会很苦,他是吃过榆树的果实的,脆甜绵软,清香爽口。他姑母院中便有一株,听说是姑母从家乡带来的种子,好不容易才养活。
忽而听到身旁有人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打断了他的思绪。白仁一扭头便看到彬光嘴里塞着面包,朝另一边的男生们举起拳头的样子。
想来又是那群人笑话自己,不怎么说话也不和他们玩足够被认为是呆子。事实上他们不仅这样认为,还这样当着面叫他。白仁不怎么在意,尤其是长大了以后,毕竟他和他们大多数人长得不太一样,他皮肤没有那么白,眼睛也是黑色的,姑母说他们的故乡在东边很远的地方,所以他没什么好计较的。何况姑父曾说,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取笑别人,而不够强大又想给自己一些勇气的人才会取笑别人。
可彬光会计较,他不许别的同学欺负白仁,母亲一再要求他照顾好表弟,虽然白仁从未喊过他哥,可他从小到大都会这样做,他甚至因为这个和别人打过很多架。
见白仁扭过头看他,彬光放下拳头笑着递上面包,“小白,你吃不吃?”
白仁摇了摇头,继续看他的风景了。
弗雷德先生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并让孩子们回到座位安静下来。
“这次的测验,大家都考的不错,尤其是彬光同学又拿到了A的成绩,现在大家拿出课本,我们开始上课。”
同学们窸窸窣窣的准备着,仍免不了窃窃私语。
彬光朝白仁挤眉弄眼,还伸了手。白仁从口袋里掏出糖递给他,并对他说“继续加油”。
彬光万分开心,剥开糖纸就把糖塞进嘴里。
一份糖,一份开心,今天双份的糖,便是双份的开心。白仁突然觉得这个比他只大一个月的哥哥,有时候也会渴望变成弟弟,他的生日不多久了,冬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