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守在皇上榻边的吕公公倏的起身,盯着立在门口的黑影,正与喊人,就听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道。
“本王!”
“颜……颜王?”吕公公试探着唤了一声。
“是!”颜枫应着,已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苏白默默翻了个白眼压住自己身体的不适,跟在颜枫身后也走了进来。
“颜王?”
皇上也被惊醒,扶着吕公公坐起,看向一身黑色夜行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颜枫,心,砰砰砰狂跳起来。
他并不知道颜枫已经回了上京。
而且,此刻,宫门已经下钥,颜枫并没有请求觐见,他也没有传召与他,可他却瞒过了满宫的侍卫、内侍、婢女,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眼前,这,怎么能让他不怕?
“你……你要做什么?”皇上将自己的不安按下,强撑着道,“朕要睡了,若是无事,改日再来吧。”
“明晚?还是后晚?”颜枫勾唇轻笑,屋内光线好似骤然一亮,“皇上是在害怕本王吗?”
“朕怎么会怕你?”皇上心虚。
“不怕就好。”颜枫不理会皇上,自顾自拖了一个小杌子在榻前坐下,“本王会武功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然又怎么可能躲得过皇上一次又一次派来的杀手?”
皇上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你……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皇上当然不明白,因为你不会武功。但若皇上问一问颜初一,应该就明白了。习武之人,就算能隐瞒得了自己的长相,声音,但他只要出手,他的武功路数便会透漏他的底细,即便那些侍卫扮得再像杀手,但本王依旧一眼能看出他们是侍卫出身。”
颜枫偏眸看向皇上身侧的玉如意,“那个还是母后给皇上的如意吗?”
他口中问着,手臂向前伸出,虚空一抓,那玉如意仿若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引,倏的就从榻上,擦过皇上的衣襟飞起,稳稳落入颜枫手中。
“还真是母后送给皇上的那一把。”颜枫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玉如意,随手一抛,那明明很有分量的玉如意却仿若轻飘飘的树叶一般缓缓又落到了皇上身侧。
皇上已然面无血色,颜枫的用意,他懂。
这哪是要看玉如意,是要告诉他,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皇上后背一阵阵发凉,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颜王好记性。”
不知怎的,他骤然想起了太后临终时的话,“皇上,其实我知道,我袒护椒图的时候,你是恨我,怨我的,可实际上我维护的是你啊!”
原来,太后说的对,这些年,她维护的是他。
若非有太后对颜枫的袒护、安抚,颜枫怕是早就反击了吧?那他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再想想,他对颜枫的步步相逼,皇上更是冷汗淋漓,他怕一直是走在悬崖边上不自知吧?
只是这么危险的人,他怎么敢……
“手足相残的事情,皇上做的出,我颜枫做不出!”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颜枫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若本王想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只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安王的事情也让本王想明白了,有些事,其实不必手足相残,是吧?皇上!”
皇上泛白的脸色又转黑,颜枫这是在警告他,他不杀他,但却可以将他软禁,如当初他软禁安王一般。这赤裸裸的挑衅与威胁,如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向他,可他竟不敢反驳半句。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一切计谋全都是假的。
“颜王所言甚是。”皇上咬紧了牙关道。
“唉!”颜枫幽幽叹了口气,起身看向吕公公,“我家王妃有孕,我想去国库挑两样补品,还请吕公公带路吧。”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不是要去开国库,而是去御膳房拿盘点心,而且竟然都不请示皇上。
只是颜枫有这胆子,吕公公可没有,讪笑着转眸看向皇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心中虽恼火异常,却也不甘说半个不字。
他强撑起笑意道,“是朕疏忽了,吕公公还不快带颜王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拿!”
“多谢皇上!”
颜枫冲皇上拱手,“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苏白,走!”
“王爷,苏公子,请!”吕公公再不敢迟疑,冲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急急而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皇上才大声咆哮,“来人,来人啊!”
“皇上!”
太和宫守夜的内侍与巡逻的侍卫急匆匆冲进来,跪下,“皇上有何吩咐?”
“你们……”皇上气呼呼从榻上跳下,赤着脚,冲到跪在地上的内侍、侍卫面前,“朕问你们,刚刚有人来过,你们可知道?”
侍卫与内侍一脸惊愕的面面相觑,继而以额触地,“皇上恕罪!微臣不知!”
“奴才不知!”
“不知?不知?”皇上抬脚便向内侍与侍卫踹去,一脚没踹倒侍卫,却将自己带的身形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
“皇上!”侍卫愈发惊慌,想要上前去扶,却又不敢。
“滚!统统给朕滚!”皇上捶着绣着蝙蝠的地毯咆哮。
颜初一都说了他不是颜枫的对手,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发现他?
只是,以后他该拿颜枫怎么办?
想了许久,皇上也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吕公公却去而复返,匆忙上前将地上的皇上扶起,“地上凉,皇上快起来。”
“他拿了什么?”皇上看向吕公公道。
“老奴不知。”吕公公神色讪讪道,“国库打开之后,王爷便让老奴留在了外面,他与苏公子两人进去的。不过皇上放心,老奴已经差人去清点国库了,想来很快就能知道颜王拿走了什么。另外……”
“有话快说!”皇上不满的看向吞吞吐吐的吕公公。
“是!”吕公公为皇上将被子扯的盖上,“皇上刚睡下的时候,太子殿下来了,他说白琉璃曾经告诉他,铃兰夫人是她母亲,而且据国公府的人说,铃兰夫人好像就要恢复记忆了。”
皇上一怔,眸子倏的瞪大,“你的意思是说,铃兰夫人真是水容的那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