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鸿眸中的错愕归于平静,就如彤云之间乍现的阳光,倏的无迹可寻。
纷乱的脚步声渐近、渐近!
“说,快说啊!”
秦弯弯焦急的催促着,“说你喜欢我。”
宋惊鸿神色丝毫未变,好似根本没有听到秦弯弯的话。
“宋惊鸿!”
秦弯弯又气又急,又惊又怒,“我母亲可是长公主,非礼我,你是要被杀头的,快,说你……”
后面的话语,秦弯弯咽了下去,因为婢女、内侍已冲到近前。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来人,来人啊!将这个大胆的狂徒拿下!”
说啊!
秦弯弯望着被内侍推的一个趔趄的宋惊鸿,再次提示。
宋惊鸿却别开了眸光。
“弯弯,这是怎么了?”
兰陵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宋惊鸿,给你活路,你不选,那可就不要怪本小姐了。
“母亲!”秦弯弯哀哀唤了一声,推开扶着她的婢女,转身冲到兰陵长公主面前,抬手指向宋惊鸿,“他,他羞辱我!母亲,我喜欢他,所以才厚着脸皮求母亲为我们两人求赐婚的恩旨。”
“可他非但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刚才还对我出言不逊,动手动脚,说我是……是娼妓!母亲!”
秦弯弯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还求母亲为我做主,不然弯弯真的没脸再活下去了。”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兰陵长公主嗔了秦弯弯一声,将一方素青色帕子递给她,转眸看向宋惊鸿。
宋惊鸿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那里,俊逸挺拔,一脸坦然。
虽未辩解一句,但只这一眼,兰陵长公主心中便已明了,秦弯弯所言十有八九是无中生有。
但,谁让他看不上秦弯弯呢?
“看这样子,宋大人是人赃俱获无话可说了?”兰陵长公主神色微凛,“来人!将……”
“等一下!”
随兰陵长公主一起过来的姚清霜骤然出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颜王妃还想怎样清楚?”
兰陵长公主斜眸看向姚清霜,神色冷淡。别忘了你是颜王妃,说话要注意身份。
他不是这样的人。
“本王相信,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颜枫淡淡开口,恰将姚清霜凝结在唇边的话说出。
姚清霜心一暖,转眸看向身边的颜枫,他也正好望向她,勾魂夺魄的眸底是温暖的春风,放心,有我。
嗯。
姚清霜唇角勾起,无声轻笑。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颜枫回眸,正对上宋惊鸿看向他的诧异眸光。为什么?为什么会替我说话?
颜枫极快扫了一眼身边的姚清霜,又看向宋惊鸿。
因为这是她想做的。所以,我来。
宋惊鸿眸底忽的浮出一丝笑意。她没看错人,我也没有看错人。
这几人眸光的流转,正落在抽抽噎噎擦眼泪的秦弯弯眼中,如一把利剑一下便刺穿了她的心。
贱人!
做了颜王妃还不安稳,一边和颜枫眉来眼去,一边还还要勾着宋惊鸿,让他对她难以忘怀。
“小舅舅,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秦弯弯一脸义愤的给姚清霜飞了一个眼刀,又看向颜枫,“要不是姚清霜挑唆,宋惊鸿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我做出这样的事,要我说,今日的事,她与宋惊鸿一样,逃不了干系。“
“秦弯弯!”
兰陵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
污蔑宋惊鸿还罢了,还敢拖姚清霜下水,颜枫岂会善罢甘休?
“秦小姐,宋大人自接任京兆尹之后,断案如神,手中更无一疑案,像他这样的人,会像你一样没脑子,选择在太后的慈宁宫非礼你?而且只撕破你的衣衫,也不捂住你的嘴,任由你大喊大叫、大放厥词!”
此言一出,周遭宫婢、内侍的眸光都闪烁起来。
是呀,别说宋惊鸿了,只要是个人,脑子没坏,都绝不会选择在慈宁宫,大庭广众之下非礼秦弯弯吧?
更何况,素日里他们听到的都是秦弯弯如何对宋惊鸿纠缠不休,而宋惊鸿,对她都是避而远之的。
秦弯弯的小脸涨的痛红,扯了扯自己还凌乱的衣裙,“颜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还是本小姐自己扯的不成?”
“十有八九!”
颜枫毫不给她面子。
“母亲!”
秦弯弯不敢顶撞颜枫,讪讪转眸看向兰陵长公主。
“您要为我做主啊,就是姚清霜唆使宋惊鸿非礼我的,她自己不喜欢宋惊鸿,还不许别人喜欢,母亲,你忘了,上次我不过是与宋惊鸿走的近了些,她便罚我跪在宫门口。”
“母亲!”秦弯弯一咬牙,拔下头上的金钗抵住脖颈,“快让人将姚清霜与宋惊鸿都抓起来!你要不为我做主,我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没有!”
宋惊鸿到此时才开口,“秦小姐,你身上的衣裙究竟是谁扯破的,你自己心知肚明,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凭什么?”秦弯弯的怒气再也无法控制。
从始至终,宋惊鸿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现在,她一咬出姚清霜,他便急了,便要为她说话了。
难道他眼睛瞎,没看到姚清霜与颜枫那十指相扣的手吗?
“就是你非礼……”
“我没有!”
宋惊鸿再次开口,缓缓将垂着的手伸出,五指张开,放到身前。
秦弯弯怔住,他左手的掌心与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上都是黑乎乎的墨渍。
“啪!”
不待她想明白,兰陵长公主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身形一个趔趄,手中攥着的金钗也叮的滑落。
“将小姐带下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兰陵长公主冷叱。
宋惊鸿双手都沾有墨渍,倘若是他撕扯了秦弯弯的锦裙,她锦裙上应该也沾染上墨渍,可现在,她的锦裙虽破了,但却干干净净。
“我怎么给你丢人现眼了?”
秦弯弯一把推开冲过来拉扯她的宫婢,“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做是你的女儿。”
说罢,她转身就欲跑,却被颜枫一把攥住了手臂。
“你被非礼的事结了,但你攀诬宋大人的事,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