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椿侯的嫡女,又是独女,命丧龙行山庄,大庄主怕是已经很为难了吧?”赵睿边说边笑,挑完指甲又拿手肘拄着桌面,朝傅如深探身子:“说实话,本世子知道庄主夫人是东楚旧部时,可是吃了一惊。”
“这龙行山庄,真是卧虎藏龙,鱼龙混杂,里面什么人都有。”
握着扶手的指节微微泛白。傅如深默了默,沉重的道:“飒飒只是在东楚事件中无家可归的可怜人。那时除去东楚旧部,没有人能救她的命,她只是想活着,并未想过与谁做对,我不觉得那是错。”
“哎,这世上啊,可没那么多道理分辨的清楚。”赵睿缓缓摇头,语气遗憾,“有时候呢,站错了立场,那就是错,谁能仔细去看她到底做过什么?”
说罢他笑了笑:“大庄主,护妻心情可以理解,但本世子是奉了父王的命令,来捉拿东楚旧部。父命不可违,你也要理解。”
傅如深闭了闭眼。
“世子说吧,该怎么罚,想怎么惩,傅某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
听得笑了出来,赵睿摇头道:“大庄主做了几年地头蛇,未免就有些高看自己。这罪责,你怕是一个人承担不起。”
“毕竟啊,你看,西椿郡主死了,忙活追查凶手下落的是我们,大庄主您却连个情报都无法提供。眼下可算是有个重要人物了,哪怕她在东楚旧部的身份可能并不起眼呢?可她是你的庄主夫人。”赵睿摊手,“你觉得我可能放过她吗?”
傅如深轻轻吸气,正要言语,可赵睿根本不给他机会。
捏准了自己的身份他动不得似的,他接着又甩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况且大庄主你自己也摊了事,你以为你能保得了谁?”
傅如深皱眉,终于得以开口:“傅某不知自己犯了何事?”
赵睿抿了一口茶。
他徐徐的道:“承蒙陛下信得过,担忧官府勾结巡抚、贪赃枉法办事不利,将挖通冲州汉州两地水渠的赈灾款拨到了你龙行山庄名下,今年年初方开始运作挖通水渠,可本世子竟查出了,傅庄主您的账面竟然也不干净。”
傅如深一顿,轻哼问他:“敢问傅某的帐如何不干净?八十万两黄金,两百万两白银,傅某自问并不缺这些银钱,又何必去动赈灾款项?”
“那本世子就不知道了。”赵睿耸肩,“原本我来楚地已不在此,可谁让楚地是我父王的封地?我便帮他查了查赈灾账目,只见有趣极了,赈灾款项核对起来,里头竟有二十万两黄金并着一万两白银不知去向,大庄主问我,我还想问问您是怎么回事呢。”
赵睿说的理直气壮,傅如深却听得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赵睿笑了笑,放下茶杯,拿指尖敲了敲杯盖。
“听闻贵庄的庄主夫人今日乘马车是要出远门?本世子恐怕又是什么花样,或者说那账目就是庄主夫人动了手脚,畏罪潜逃,于是已经下了封城令,将您的夫人缉拿归案。”
“……”
脸色霎时黑了半边,傅如深紧紧抿唇,半晌才问:“世子这是在逼傅某?”
“还不是东楚旧部先逼本世子的。”赵睿随口回他,接着拍了拍手。
有下人从外面走入大厅,手里握着一把华丽的长弓。
“大庄主啊,本世子并不想与龙行山庄撕破脸皮,也不想搞垮龙行山庄,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赵睿一边真诚的说着,一边凭空拉了拉弓弦,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傅如深:“所以本世子有一个提议。”
“只要大庄主点头,承诺以后不会再与东楚旧部来往,不要再做一些自寻死路的事情,本世子就保你与龙行山庄免除罪责,如何?”
如何?
傅如深冷笑:“淮安王这些年寸步不曾踏入楚地,可该安排的事情,却是一点不曾落下过啊。”
赵睿垂眼,摆了摆手笑道:“听闻大庄主文武双全,各式兵器都用得,却不知本世子最喜欢的弓箭,您又用得了几分?”
问过他便站了起来,背上弓箭道:“大庄主来,给本世子个保障吧。”
忍住想把这人撕碎的冲动,傅如深跟着赵睿出了龙行山庄。
上马时,侧眸看了一眼山庄气派的大门,以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仍在昂首挺胸守门的手下,傅如深低低一叹。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徐飒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与顾元坤和镖师们一起抵达港口,她和顾元坤见着码头多了许多带刀的官兵,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两句,哪知道心玉和镖师一起搬东西上客船的时候,那些带刀官兵突然就要抓她?还一边叫着“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码头旁边有两片树林,徐飒叫着“我是龙行山庄的庄主夫人”,仍然被带刀官兵追杀了许久,不得已才像之前那样一个猛子扎进了树林。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抓你?”顾元坤在她身边跑着问。
徐飒来不及摇头,只能否认道:“我也不知道,但看衣裳是官府的人……我也没惹着官府啊!”
她只是想问一问,码头为什么凭空多了好多官兵,怎么反成了被官兵追着杀的人?
俩人已经被追着跑了许久。其实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近的就像徐飒带人去寻傅如深,往远了她和顾元坤一路走过来也没少遇见过事。可这次,徐飒跑着跑着却有点力不从心,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扑。
“你怎么回事!”顾元坤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她,“腰疼?”
徐飒哭笑不得的看他,额头上冒着涔涔的汗:“这哪是腰疼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身子有点不舒坦。”
放在以往,她可以跑得比顾元坤还欢!
眼看着官兵已经追了上来。顾元坤利落转身,拔出宽剑挡在她前头。
“你们为何追她?”他冷冷的问。
官兵头子哼了一声,道:“世子派我等全城缉拿东楚旧部逃逸罪犯,不论身份!哪怕这位是龙行山庄的庄主夫人,我等也只有失礼了!”
顾元坤皱了皱眉,后面徐飒却是惊的差点坐在地上。
她的身份,到底也泄露了?
官兵人多,见他们不动,使着眼色便默契的开始包抄。顾元坤见状,左手从怀里掏出数枚木镖甩出,尽管未伤到人,但还是止住了他们往前的步子。
“我掩护,你继续逃,出树林往人多的地方去。”顾元坤压低声音,飞快的对徐飒道。
徐飒担忧:“那我怎么与你会合?”
顾元坤冷眼轻嗤。
“让你逃,你就先逃。”
根本不给徐飒多问的机会,顾元坤提着宽剑就往人群里冲。徐飒见状,从靴侧拔出短匕,跟着上前迈了两步,就在官兵以为她也要打的时候,倏地一个急转身,继续向后逃去!
官兵们看得都愣了:“她跑了!”
可顾元坤一言不发,用起招式却是极其犀利,与一群官兵缠斗,根本不给他们追上去的机会。哪怕手臂和肩背多了许多道口子,他也连吭都未吭一声。
“不行就下死手,必须把人抓住!”官兵头子急了。
“铮——”
武器碰撞声刺耳。顾元坤向后跳了一步,冷冷的道:“你们要下死手,我也不会客气。”
“臭小子大话倒是会说!”官兵头子盛怒大喊,“直接上,杀了他!”
顾元坤冷笑一声,提起宽剑,半点也不畏惧。
另一头,傅如深与赵睿骑马赶路,很快就到了码头。
尽管不愿,有赵睿带路,他还是不得不跟着,又从码头往徐飒逃跑的方向赶。
赵睿抓着缰绳笑:“你这夫人也是厉害,一点也不像柔软的姑娘家,还知道逃?这倒是比直接伏法有意思。”
“世子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女子?”傅如深忍不住问,“飒飒再不济也是我的夫人,您这般……”
“大庄主,你可不能再说她是你的夫人了。否则与淮安王府,哦不,与朝廷作对,你的龙行山庄还要不要了?”
赵睿飞快的打断他,脸上还有几分得意:“圣上也容不得东楚旧部,你是知道的。本世子还是看在了令姐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么一个机会。回头可别忘了在令姐面前对本世子美言几句,本世子有意娶她做世子妃呢。”
“……”有些话险些脱口而出,傅如深紧绷着脸,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在颤抖。
十五年前,东楚战火纷飞,狼烟滚滚,他见过。
徐家满门死于非命,许多家丁丫鬟的家人在徐宅废墟的大门口哭喊,他也见过。
龙行山庄的几百口人命啊……
当年他自荐成为大庄主,是不是做错了?他以为那时的忙碌就是重担在肩,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扛的这般疲惫。
“似乎就在这片林子里,分头找吧。”赵睿似笑非笑的说完,抬手指了个方向:“大庄主,你往这边走,先比我找到逃逸者,或许能让你心里少难过两分。”
说着他便策马去了另一个方向。
傅如深闭了闭眼,朝着赵睿指的方往前。
树林很深,生着各种树木与灌木。他想喊她的名字,可若被人发现……
心头像被压着千斤重担,甚至能听见心中野兽压抑的嘶吼。傅如深低喘着穿梭在林间,终于有一阵穿过灌木的声音入耳。
在他侧脸看去的时候,徐飒大喜过望的声音已经传来:“大庄主!?”
徐飒是真的跑累了,可这林子弯弯绕绕,想要找出一条出去的路好难。跑得岔了气,肚子都在疼,她终于看见傅如深,还以为是出了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她也开心的不得了,激动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大庄主,你来救我了?”
“你别过来,快走!”傅如深指着徐飒身后对她说完,直接调转马头奔去了另一个方向。
徐飒一愣,揉揉眼睛,见那背影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皱了皱眉,拔腿追上去:“大庄主!等等我!”
傅如深勒住身下的马,刚要气运丹田的开口,却听见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哟,被你先找到了?”
赵睿乐呵呵的过来,笑的意味深长,有点遗憾似的:“大庄主,你不能不珍惜机会啊。”
徐飒在看到赵睿的时候就停下了步子。
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她想理智的思索,可不知是因为跑的太累,还是心里漫上的不安太强烈,竟让她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热充血,完全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
傅如深冰冷的看着赵睿。
“世子究竟要怎样?”
赵睿笑了笑,指去一个方向:“大庄主有所不知,本世子在那边看见了一个少年,在与我们官府的五六个人纠缠,打的浑身是伤。”
傅如深仍旧一脸漠然。
赵睿看着他,笑的更欢了:“那少年不是你给令夫人的护卫吧?自己妻子被别的男人这样护着,也不见吃味,大庄主,你对她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么。”
傅如深与赵睿面对着面,便是背对着徐飒。
哪怕看不见,他也想的到,徐飒一定还没走。
她听见了?她听不见?
赵睿挑着眉解下了身上的长弓,伸手递给傅如深。
“能不能让本世子满意,放她一条生路,也放龙行山庄一马,就看大庄主你了。”
他道:“本世子知道你对她还是有些情意。只是龙行山庄既想清清白白的立在楚地,就不能与东楚旧部的人有牵扯,这件事大庄主应该明白的。”
傅如深抬起眼,冰冷的眼神掠过赵睿。
赵睿身边跟着十几个护卫。
他的身后,有淮安王……
终于,傅如深接过了长弓和羽箭。
赵睿或许还不知道,飒飒是徐家后人吧?若是知道了,他定然不会饶她性命……
闭了闭眼,他重新调转马头,对着徐飒。
徐飒愣怔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呆呆的看着,是她特有的害怕与悲伤时才会有的模样。
心里阵阵发紧发痛,傅如深喉结动了动,抬弓搭箭,对准了徐飒。
“大庄主……”徐飒目光空洞的低喃。
傅如深眨了一下眼,幽深的瞳眸里冰冷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道:“你走吧,往后龙行山庄再也容不得你了。”
淡漠的声音字句如针,狠狠扎在徐飒的心头。她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问:“发生了什么?”
“我让你走。”傅如深低沉的警告。
“我……”徐飒凝噎摇头,“你至少告诉我,大庄主……”
“三,”
“阿深?”徐飒带着哭腔哽咽。
傅如深怅然叹气:“二,”
猛然像是被一棒子打醒,徐飒眼里有盈光晃动,转身就跑。
赵睿挑起了嘴角。
只听一旁的傅如深淡淡的道:“一。”
“嗖——”
羽箭离弦,狠狠从后面钉入徐飒的左侧肩窝,凶猛的力道直将她带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
傅如深放下长弓,望着天眨了眨眼,低低的喘息。
分明受伤的是肩膀,可让她痛到发抖的却是心脏。徐飒不敢向后看,艰难的爬起来,迟疑了一下,便继续拖着肩膀的伤往前跑去。
至少这一次,没有奇奇怪怪的人来拔箭了呀。她跑着跑着,忽地咧着嘴笑起来,咸咸的泪水落在唇瓣上,她仍旧不断地向前跑。
直到双腿没有知觉的罢工,将她摔倒,徐飒才浑身发痛的蜷缩成一团。
微风吹过,已经成片的绿荫仍然唤着“飒飒”。
“为什么呀……”她失神的低喃,“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精神疲惫至极,竟让她在这个关头有点犯困。徐飒想爬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爬不动了。双腿痛,肩膀痛,肚子痛,尤其心脏一直在抽搐……恍恍惚惚的徐飒闭上了眼。
“我跑不动了,”她轻声哼哼,“对不起,我没办法走的更远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渐渐掠夺了她的意识。脑内最后的光亮,是傅如深在某一日的午后,背过手笑对着她的模样。
徐飒弯了弯唇,脸颊湿漉的闭上了眼。
……
她以为这一次闭眼,会再也睁不开。
或者说,再也睁不开,或许都要好过她在噩梦里不断的逃跑下坠。
这一次,她有了期待,可是期待的人再也没有朝她伸出手。她也看不见光,只能一直的向前跑,企图甩开身后的洪水猛兽。
谁能杀了她?谁来杀了她!?她跑累了,她跑不动了,她也……再也见不到光了吗?
忽然感觉脸上痒痒的,徐飒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许久才缓和过来意识,动了动眸子。
“醒了?”
冰冷里掺着疲惫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却是顾元坤在倚树而坐,半垂眼帘,拿他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
脑内混沌片刻,徐飒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又被肩膀的痛牵扯得闷哼。
“止血不易,别浪费药。”顾元坤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道。
这一痛,倒是让她清醒了些。徐飒小心翼翼的扶着左胳膊,发现上面的羽箭已经不见了,还被绑着布条……
“又谁把箭给我拔了?”她垂着眉毛小声的问。
顾元坤黑着脸道:“是我。”
天色橘红,头顶的树冠十分茂盛。徐飒花了半天的功夫才看清周围的事务,发现这似乎就是她倒下时的地方。
再看顾元坤,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但那白色的里衣几乎被血染红了。看得她心惊肉跳:“元坤,你流了好多血!”
“不都是我的。”顾元坤淡淡答完,又道,“而且也凝固了。”
说罢,他抬起手,里面是一个小药瓶:“你身子弱,好好保管着,若是伤口再渗血,拿去用。还有半瓶,剩着些用。”
徐飒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元坤喜欢在身上带瓶止血药的。可见他破破烂烂的里衣几乎都黏在了身上,给她包扎的布条是他的外袍衣角,剩下的残破的外袍也被披在她的身上……
徐飒皱了皱眉:“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没用药?”
“给我用,不够。给你用,够两次。”顾元坤给她标准的回答。
徐飒简直哭笑不得,抬手想打他,可见他已经疲惫至极的模样,她叹了叹。
“我昏迷了一下午?”
顾元坤轻嗤。
“傻了吧,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徐飒:“……”
叹着气揉了揉额角,徐飒一时间有些语塞。终于找出话题,她问:“元坤,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就他这路痴,若说误打误撞,那她和他可太有缘了。
顾元坤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脚边的宽剑拄着站了起来。
“你还能走么?”他问。
徐飒眨了眨眼,单手成膝站起来,起初有些踉跄,过了一会儿倒是好了许多。
“能走。”她道。
顾元坤抿唇,垂眼在地上看了看,道:“那来这边。”
徐飒微愣,跟着去看,发现地上画着一个箭头。
这个箭头,连着一条深深的沟壑,一直通向远处。
“这……”徐飒没看明白,“元坤,你这做的什么标记啊?”
顾元坤不回答,只将剑刃插进沟壑里,而后沿着那条沟壑,将剑拖动,一点点往前走。
“我找你的时候,看见了出树林的路。”沿着沟壑走时,顾元坤说。
徐飒跟着他一点点向前,撇着嘴问:“那你怎么不直接出去?”
顾元坤看她一眼。
“我觉得你不会出这个林子。”
步子一顿,徐飒咧嘴笑了笑:“是吗?那你还挺聪明的。”
顾元坤又不说话了。
一直跟着他,沿着那条沟壑走,起初徐飒还觉得弯弯绕绕的奇怪。可直到她发现,这条沟壑来来回回,竟然没有交叉,而像是在寻觅时,为了避免走回原地,干脆一直留下的印记……
终于,她在看到那条特意延伸到树林外,又折回来的沟壑时,心头猛地一颤。
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心痛,却被一股暖意激得眼眶发酸。徐飒看着顾元坤手撑武器在树林边缘喘息,走过去,冲他抬起手,顿了顿又放下。
她怕她随意的戳一下,这家伙就会倒下。
“顾元坤你是傻子吗?”徐飒抹着眼泪质问他,“自己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要玩命的找我,你说说,就这条沟壑,你花了多少力气?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不要命了啊!”
“不这样,我不确定能找到你。”顾元坤淡淡的回她。
边哭边笑,徐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非得找我干什么啊?再说你就确定了你能找到我了?你就不怕死在路上!”
顾元坤毫不动容,语气却满是理所当然:“死也要安心的死。”
顿了顿,他又道:“或者,在追求安心的路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