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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棋逢敌手

清晨,门铃突然响起。

正在吃早餐的林忠诚连忙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少女,笑嘻嘻地说:“您好,林叔叔,我是小默的同班同学,我叫唐果。”

“啊,你就是唐果啊,快进来、快进来,我家小默成绩不好,听说一直都是你在帮助他,真是太感谢你了。”林忠诚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唐果往屋里让。同时大叫了声,“默默,快出来,你同学唐果来了!”

唐果连忙说:“没事的,叔叔,不必叫小默,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林忠诚好不惊讶。

林小默刚刚起床,正在卫生间里洗漱,听到喊声跑出来一看,看到唐果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惊喜地问:“唐果,你怎么来了?”

唐果笑着说:“昨天我爸爸下班回家,我就和他说了你爸爸工作的事,他已经答应了。”

唐果的爸爸了解了林小默家的情况后,相信林忠诚当年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再想起上次林小默奋不顾身救唐果的情景,如果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也教育不出这么勇敢的孩子。当即就答应了女儿唐果,让林忠诚明天就去他的快递营业部上班。

唐果好不开心,可是她没有林小默家的电话,一时也联系不到他;但她知道他家所在的小区,就起了个早赶过来,在小区门卫处打听一下,就这么找上门来。

林小默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叫:“爸爸有工作啦,我有爸爸有工作啦——”

林忠诚好不兴奋,嘴上叫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奶奶和丁晓风听到林小默的叫声,走出来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全都开心坏了。

林奶奶拉着唐果的手,激动的老泪纵横,叫着:“孩子,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们全家的福星,你救了我们家啊!”

唐果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忙,竟然会让这个家庭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说:“奶奶,没这么夸张,其实林叔叔也是在帮我爸爸,他每天起早落夜的,太辛苦了,需要有人帮忙。”

丁晓风笑着说:“这孩子真会说话,默默你以后也要学着点。”

林奶奶对林忠诚说:“唐果给了我们家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好好地干,千万不能再对不起人家啊!”

“妈,您放心吧,为了您、为了默默、为了晓风,也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一定不会再做傻事,请你们只管放心!”

唐果说:“林叔叔,就是做快递员会比较累,有时快件多时,或遇到双11什么的节假日,下班也没法准时。”

林忠诚看了一眼丁晓风,上下班不准时,或工作时间长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可能会没法好好照顾到妻子。

林奶奶看在眼里,马上说:“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晓风的。”

丁晓风说:“你不用担心我,妈会帮我的,再说了,我最近已经好了不少,有些小的家务活,我能自己做。”

“爸爸,你放心吧,我放学后也会照顾好妈妈的。”

唐果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个家庭在别人眼里也许困难重重,可是在她看来,却是那么的美好,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真正的家。

林奶奶说:“唐果,来吃早餐,这是我早上刚做的南瓜馅的包子,我家默默可喜欢吃啦!”

林小默笑着说:“我奶奶做的南瓜包子超级好吃,快来吃吧。”

唐果为了早一点赶过来,都没顾上吃早餐,笑着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过早餐后,林小默和唐果一起去上学。走到公交车站时,林小默发现唐果的脚上穿了一双新板鞋,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其实,他对那些名牌鞋的商标也认不全。问:“你这双鞋子是什么牌的啊?”

“没什么牌,这是我奶奶昨天在地摊上给我买的,穿着很舒服。”

“你也穿地摊货?”

“为什么不穿,我再也不穿别人的旧鞋子,也不用别人扔掉的旧东西了;这双鞋很好,最主要的是,这是我自己的鞋!”

林小默忽然发现,唐果变了许多。以前的她总是冷冷的、淡淡的,很少能看到她绽露笑容,让人不敢靠近。可是今天的她,笑靥如花,细声慢语,温婉的如邻家女孩。

“唐果,你以后能不能再帮我补习功课,我想把我落下的功课,全都补回来。”

“当然可以,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以后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只管问我。”

“你不怕……别的同学误会我们,说三道四吗?”林小默本来是想说“你不怕苏逸恒误会吗?”

唐果淡淡一笑,说:“我们都还小,有些事现在考虑也还早,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吧,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她这几天经历的事也够多的了,尤其是和苏逸恒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让她倍受困惑。然而静下心来再仔细一想,就发现苏逸恒身上有许多的缺点,比如他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高高在上,难免高傲自大,很少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等等。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当你的心全在他身上时,眼里的他全是优点;当你的心渐渐背离时,才能冷静下来仔细慎视。

林小默开心地连连点头,说:“好、那就好,我才不怕别人怎么说我呢,那我以后就可以放心地向你请教学习上的事了!”

“有什么问题只管问;还有,你明天就要去参加全市的中国象棋总决赛,一定要加油哦!”

“我会拼尽全力的!”

由海潮市教育局组织的“少年强”首届中学生中国象棋大赛,在市高级中学活动大厅举行,为期一天。林小默和另外两名同学,代表海潮市第二中学参加本次大赛。

这一次大赛,共有来自全市21所中学的60名学生参赛。他们分成六个大组,然后两两对决,轮番较量,以每一场的得分总和相加,选取每组中的总分前两名。12名学生再分成两大组,再一次轮番决战,两组中的得分最高者,参加最后的决战。

第二中学的另外两名选手,分别在第一轮大组赛和第二轮大组赛中淘汰,林小默和另一名来自市第一重点中学的男生,以相同的最高得分进入总决赛。

消息传到第二中学,全校振奋;初二(4)班的教室里,更是像烧开的水锅一样沸腾了。就算是以前对林小默心存偏见的同学,也都纷纷为他喝起彩来。

市教育局为了推广中国象棋这种传统益智类的活动,振奋民族文化,把最后的总决赛,通过直播的方式,在他们的内线网上进行直播,全市的各大中小学都可以通过内线网络组织收看。

第二中学开通网络电视,组织全校28个班级的同学,共同收看总决赛的实况转播。

初二(4)班的教室时,班主任马老师和同学一起观看林小默的精彩表演。

一向和林小默不太合得来的田苗苗,一反常态,大声说:“你们快看,林小默很有大将风度,我觉得他应该能赢!”

俞超凡立马反驳:“田苗苗,我看你是由近视眼转成老花眼了,什么眼神啊,什么叫应该能赢,而是肯定能赢!”

全班同学哄然大笑。

田苗苗生性要强,又是伶牙俐齿,要是在往常,肯定会奋力反击,可是这一回,她却笑了。说:“对,肯定能赢!你们看林小默的对手,绿豆芽似的,他的样子好像快要崩溃了!”

林小默的对手瘦瘦的,大大的脑袋,理着短发,戴着副大框的近视眼镜,个子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看上去好像还是位小学生。他紧绷着脸,显得很紧张。

苏逸恒说:“你们不要轻敌,越是像这种不起眼的男生,越会有惊人的表现,他能和林小默一起杀到最后,可见实力很不一般,我看有点悬。”

马老师笑着说:“既然是比赛,有赢就必然有输,我们不要太在意比赛的结果,而应该知道举办这次活动的目的,那就是发扬努力拼搏的精神,以及传承和光大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

第一局,对方先下。那位男生一反常规,既不是先出“炮”,也没有先出“马”,而是挺了一个“卒”。这是林小默此前从没遇到过的,而且这个“卒”挺得稀奇古怪,看不出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大赛组委会除了对一局棋的时间有规定外,还规定了棋手每一步的思考时间不得超过三十秒。

林小默一时没看出对方这步棋的真实意图,也没时间再思索下去。他爸爸知道他今天要来参加这场中国象棋比赛,昨天晚上特意提醒过他,如果对手的出招过于诡异,可以在确保自己棋子安全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出招,这叫“以不变应万变”。棋局如战场,谁能抢到主动,就等于抢到了胜利的机会,所以,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林小默已经拿定主意,不理会对方的古怪走法,自顾自地出了个“炮”,他依然采用他爸爸所教的“一炮一车走天涯”。

对手想到林小默能杀进最后的决赛,棋术肯定非常一般,用常规打法胜算不大,就想着出奇制胜。他出的第一个“卒”其实是一个诱招,目的是打乱林小默心中想好的布棋格局,让他未战先乱。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诱招显然没起什么作用。林小默不但不理会他的古怪打法,而他的当头“炮”却对自己有着实实在在的威胁,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出了个“马”。

林小默见对方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的这一着棋走对了,打乱了对方的战术。当头“炮”之后,马上就出了个“车”;这种当头“炮”,“车”打前的搭配方式,也是中国象棋中最常见的布棋之术。这种搭配不需要借助对方的布局,只要对方“将”前空路的情况下,就可以纵横驰骋。这也是他爸爸林忠诚教他的“一炮一车走天涯”中最经典的打法。

对方已经知道林小默所用的战术,怎奈他已经失去主动权,疲于防守;林小默已经完全掌握了整个棋局。

才十几个回合,对方就被林小默的前“车”后“炮”所将住,他连忙升起“象”来防守,林小默则趁机吃掉对方的其他棋子,这也是这个“车”“炮”搭配的根本目的;不是将死对方,而是声东击西,吃掉对方那些有威胁的棋子。

对方只剩下“将”、一“车”、一“士”、一“象”和两“卒”,完全处于被动状态。那男生知道自己已没有翻盘的可能,当即主动认输。

林小默拿下第一局。

海潮市第二中学再次沸腾了,尤其是初二(4)班的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在兴奋地尖叫,声浪都快要把门窗掀掉了;喊得最响的要数俞超凡和田苗苗。

“林小默这家伙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这么厉害,等他回来,我要好好向他学习中国象棋!”俞超凡大声说。

田苗苗“切”了一声,说:“你以前那样对他,他还会教你吗?我表示怀疑。”

“我已经向他道歉了,他也说了,我们以后可以成为好朋友,再说了,我都已经把他当作好朋友了!”俞超凡立马反驳。

唐果看到林小默在中国象棋赛场上大显神威,内心好不激动,但脸上并没有过多地表示出来。这时又听到俞超凡、田苗苗他们这么听,偷偷地笑了。

按照决赛规则,第一局结束后,可以休息十分钟,再进行第二局。如果林小默再拿下第二局,那他就胜出了,否则还要进行第三局。

第二局轮到林小默先下,他依然采用当头“炮”的传统走法。

对方输掉第一局后,在休息的十分钟内,总结失败的原因,得出一个结论。林小默的打法偏向传统保守型,自己的另类战术,属于快打快攻,只能出奇制胜,一旦被对方打乱节奏,就会有失去棋局掌控权,处于被动的风险。他第一局的失败,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从第二局开始,对方转变了战术,也采用传统保守的打法应对。

林小默第一局胜得比较轻松,自以为摸到了对方的战术特点,哪知道对方竟然就变了,和他一样,以稳打稳。

如果说第一局可以用疾风骤雨来形容,那么第二局就是细水慢流。两人的每一着棋都要经过苦思冥想,在心中反复推演,总要快到半分钟的时限了才下棋子。

棋局进展得越慢,消耗的体力就越大,双方已成胶着状态。

林小默感觉前面下过的十几场棋局,所消耗的体力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局多。

对方那男生也不好过,不时地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最后连鼻子上都出汗了。

对局的两人下得沉闷,观棋的同学们也都不耐烦了。俞超凡、苏逸恒、田苗苗等人大多不懂中国象棋,他们只想看到林小默快刀斩乱麻刀似的,将对手杀得落花流水的场面。

俞超凡问:“怎么越下越慢,两人是不是下得都没劲了啊?”

苏逸恒说:“你懂什么,下得越慢,越是拼真本事的时候!”

俞超凡被抢白的很不甘心,问:“既然你很懂,那请我们的前任大班长预言一下,林小默会胜还是会败?”

苏逸恒冷冷地说:“你们就只会纠结于胜与败,难道就不能好好享受他们厮杀的过程吗?”

俞超凡翻了个白眼,说:“我一向就是这样,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其实你也只会装模作样,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到底谁会胜出?”

苏逸恒是看不出来这局棋最终谁会胜,但林小默知道自己输定了。

他输在轻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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