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987900000011

第11章 您那位侍妾呢?

齐雷古怪一笑,望着远处天际一线红色,道:“卯时,玉兔尚在天际。”

兔便是月亮。

破晓,只不过月隐阳升,月亮与太阳齐现天际。

衬着初晓的阳光,白幂的身躯开始颤抖,脸色更为苍白,仿佛被严霜包裹,不一会儿,眉毛之上便结了白霜。

“老夫在她坟前立过誓,要让他死得其所。她既是在八月飞雪的那一年救了他,便让他也死于这一日。”

今天是八月初一,却未飞雪飘霜。所以,他要白幂染上寒冻奇毒,幻影、血影之毒,合了起来,便成寒毒。

正如他多年之前倒于她的屋前,眉梢沾了寒霜。

“老夫便是芸妃的故人,百草堂唯一逃过那场瘟疫的管家。正因为在他们眼里,老夫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所以,那场‘瘟疫’才没有要了老夫的命。可这么多年了,那毒到底深入老夫骨髓,但如果老夫能在死之前帮芸儿完成她的心愿,老夫余愿已足……”

齐雷说着,不自觉地咳嗽起来,刺花的手帕从嘴角拿开,有鲜血浸染。

梳坠马髻的侍妾忙扶他坐在正堂中的椅子上,把茶杯端了给他。

他微闭了眼睛饮了一口,轻声道:“卯时一过,老夫的心愿已了……”

卯时一过,就是白幂命丧之时。

此时,他的脸已苍白得几近透明,眉梢之上薄霜更浓,呼出的气息凝成水汽,随着他的一呼一吸,生命渐渐离他远去。

我听到了茶盖轻磕茶杯的轻响,侍妾轻声问道:“老爷,要不要添些沉水香?”

齐雷轻轻地哼了一声。

屋内燃起了熏香,和着晨露传入鼻端,宛如美人扬起的袖底,幽幽暗暗。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不见杨柳春,徒见桂枝白。零泪无人道,相思空何益……”丝竹声起,他和着节拍缓缓哼唱,“相思空何益……芸娘,你相思了一个不该相思的人,不过不打紧,多年之后,我会下去陪你,带着你的相思人。”

白幂已停止了颤抖,却连眼珠都变成了如岩石一般的浅灰之色,他的身上,已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齐雷转脸向我,却是道:“小姑娘,别担心,还有一刻时辰,他就不会再受苦。”

我想反唇相讥,想告诉他,我从不担心,他不值得我担心,可却觉唇已僵冻,仿佛他身上的寒冻已传了给我。

我转过脸,看见侍妾拿起熏香旁的铜制拔火镰子,一只手拉起拂地的广袖,将那熏香翻转,让它燃得更透些……火镰子刚沾那燃着的香块,火花忽地溅起,香炉之中忽地冒出浓烟。

不过瞬间工夫,屋内便如有冥冥厚雾,伸手而不见五指。

厚雾之中,丝竹声急转,有如斩金断玉,号鼓齐鸣,却是一曲十面埋伏。

乐声中,夹杂着箭矢破空,刀剑相击之声,浓雾被气流破开,我只见绯红色身影忽隐乍现……是那么的熟悉。

我想站起身来,却发觉步如铁坠,想说话,却发现唇齿不能开合。

我听到了只有牢狱之中才能听到的铁栅关合之声,听到了铁镣脚铐磕击发出的声音,听到齐雷嘿嘿冷笑:“老夫已等你好久了。”

冷风吹来,一屋浓雾散尽。

四处窗棂大开,可窗户之上却是铁栅森森,正堂中央,铁网镣铐锁住的,却是一身绯红衫服的白问鼎。

他的脚边,是腿上鲜血淋淋的坠马髻侍妾。

齐雷依旧端坐在椅子之上,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而夏寄、夏菡,想必和我一样,想改也改不了。

直至此时,那一曲十面埋伏才乐止音停。

“太迟了,太子殿下,卯时已过……”齐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铁链哗哗,白问鼎抬起头来,虽是枷锁在身,却依旧容颜不改,发丝不乱,眼里冰寒如玉,阴气沉沉:“你是谁?”他扫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坠马髻侍妾,“能让我的影子替你办事?”

坠马髻侍妾从地上站起身来,缓缓地脸上的水粉抹掉,却又是另一个“白问鼎”。

夏添。

他扫向了我,不,具体来说,是我们,更具体一些来说,是夏菡。难怪我们进府之时,“她”含羞垂首,不敢望着我们,是因为我们之中有她。佳人就在身边,可想见又不敢见,等终于能见了,可她依旧当他路人甲。

是夏添使白问鼎戴上了脚镣手铐,作为白问鼎的影子,他是唯一能让白问鼎陷入囫囵的人。

更何况这里还有饵……白幂。

“老夫的行踪,又怎么能瞒得过太子殿下?更何况事关王爷?王爷有难,太子殿下又岂能不救?”齐雷哈哈一笑。

原来,这个陷阱真正猎杀的人,不是白幂,而是白问鼎。

他以白幂的性命为饵,用夏添做内应,引得白问鼎前来,终使这个生性多疑至极的人身陷囹圄。

可夏添怎么可能听他的使唤?

我脑中忽地一闪,唯一能使夏添背叛白问鼎的人,只有夏菡……忽地,我明白了面前这位齐雷是什么人了。

原来自交趾国九龙瓶失窃之时,便是这个布局的开始。

九龙瓶不过是一个饵,一个让夏添背叛白问鼎的饵。

“老夫知道,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为人更是薄情寡义,如果不用太子殿下心系之人为饵,又怎么能引得您来这个老夫替您准备的牢笼?”齐雷走近白问鼎的身边,“老夫还劝太子殿下别再挣扎了,这镣铐是老夫请人秘制,合环之处有尖刺伸出,殿下越是运气,便会越是损了自己的气门。”

我实在想不出,和白问鼎斗得你死我活的白幂,怎么就成了齐雷嘴里白问鼎的心系之人了?想到这里,我脑中出现了很多不适宜的名词,比如说袖子断了,桃子分了,菊花台倒了之类。这个疑问让我如坐针毡,如热锅上的蚂蚁,如网里的活虾子!可我身躯依旧僵硬,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之外,其余什么都不能动。

幸好,白问鼎不是一个嘴碎的人,弄明白自己的确被人出卖掉入陷阱之后,就闭目不语,默默养神,让人感觉齐雷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有点儿像疯子白痴。又或者我的眼珠子转得太过剧烈,让齐雷终于注意到了他不必自演自唱。还可以有观众捧场,配角捧哏,所以,他顺手拿起桌上饮剩下的茶水,兜头兜脸地倒在我的脸上,所以,我的嘴唇终于能动了。

“您老这就不对了,我大哥为什么要救我二哥?他们俩可是死对头,要知道天下椅子千千万,可镀金的皇椅可只有一张。”我嚼了嚼嘴角的茶叶道,“再有,您也别再老夫了,您虽然不老,嘴也漏风,可我相信我父皇他老人家,不会再想着和您和亲了。”

他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目如冷电,望着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对不起了,我只有带你们走,原本我还想着不连累无辜的人。”

可能茶水有几滴溅在了夏菡脸上,使她也能从僵硬中恢复些许:“我,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能把我们放了吗?独把她留下?”

可齐雷已经动手撕下了唇边沾着的胡子,眉梢沾着的倒八眉,抚平了脸上的皱褶子,忧郁的眼神,深邃的眼窝,可不正是耶律齐? 这边,夏菡闭了眼道:“我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夏寄终于的嘴终于也能动了:“是啊,我也看不见,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配角抢戏太多,让耶律齐不甚烦恼,他走上前,一个手刀就把夏寄打昏了,夏菡被他的举动吓呆了,默不出声。他便越过她走向了我,手刀扬起,却望着我笑了:“有太子殿下的救助,他怎么会死?要知道唯一能救白幂的时机,就是在阳升月隐之时,将一根金针打入他的太阳穴,太子殿下武功那么好,又怎么会失手?”

果然,僵直地端坐于椅子上原本面如死灰的白幂脸上有了几丝血色。

不知道为何,此时我只觉心中似手一扯,接着更是一痛,转过头道:“您那位侍妾呢?”

他一笑:“我们还有遥远的路要走,不给他们准备一个合适的座驾怎么行?”

不知何时,夏添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看来正是应耶律齐之命前去准备了。

他已经彻底地背叛了白问鼎,这也是夏菡能不受耶律齐一记手刀的缘故,我忽然间明白,我们三人入府,我并不是主角,夏菡才是,只有夏菡才能牵制住夏添。

我看了看正为自己能不享受那一记手刀而懵懂自喜的夏菡,无论何时,她都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守护,为她,能倾尽所有……更气人的是,她还能默默地向旁的人花痴!她盯着耶律齐,眼里发出幽幽的光芒,依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以为耶律齐绕过她是对她特殊,也肯定是对她有意思了。

没等我的满腹的不满宣泄完,眼看他的手刀又扬起,我闭目等着自己落得和夏寄一样的下场。我太过顺从,让他很没有成就感,所以等了半天,我还很清醒。睁开眼,看见他的手刀放下了,道:“你倒挺老实。”

我明白了,他一个人演了太长时间的独角戏,虽然大获成功,但无人喝彩,他感觉寂寞了,我忙道:“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又怕您不告诉我。比如说,您为什么认为白问鼎会救白幂?白幂不是白问鼎最大的对手吗?作为一个异国王子,您又是怎么得知这么多的皇室秘辛的?您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吗?”我望了望他道,“您看看,这每一步,您都计划好了,定是算着白问鼎孤军深入,无人接应。他们两人的属下虽多,但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不如咱们饮杯茶,聊聊天,再上路?”

他微微一笑,如春风吹皱一湖池水,如人看了,必是赏心悦目至极,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夏菡直了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白问鼎为什么救白幂?这个,你只有问他,才会清楚,至于我说的故事,是真是假……能在武崇帝身边占一席之地的人,哪一个双手没有沾满鲜血?”

“您能不说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吗?”我道。

他再微微一笑,夏菡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希望那故事不是真的,它就不是真的。”他不理我了,转头望着夏菡,支着额,眉眼深邃,眼波如醉,“如果姑娘能适应塞外的生活,交趾国的皇宫倒是可以给姑娘留一席之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夏菡面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夏菡忙羞答答地起身回礼,一个不小心,歪倒在他的怀里,耶律齐忙扶住了。过了半晌,两人也舍不得分开。

我咳了一声,两人这才分开了。

夏菡羞答答地垂首:“那小女子就多谢殿下了,小女子一介平民,怎么衬得上殿下?”

他笑容更深:“交趾国可不像中原,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夏菡道:“那小女子多谢殿下了,小女子得殿下如此青睐,不知哪时修来的福气。殿下颈间的颈巾不知是何人所制,何时围于颈间?花纹精美无比,怕是雪纺绸制成的吧?原来一片雪白,现如今已变成灰色,虽然有些脏,但也着实手工精致,怕是好几日没洗了吧?不如除了下来,小女子为您洗洗?”她又羞答答一笑,“小女子身份虽然配不上殿下,但干这些粗活倒是很有心得,到了交趾国,定会为王子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自此之后,他便时常地理理颈巾,脸成铁灰之色,但也没有那一汪春水向东流的笑容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说话,我感觉压力很大。

特别是夏菡时不时羞答答地望望他,又望望他的颈间,又羞答答地一笑之后。

于是我决定另找对象打破厅里的沉寂,我的视线转向了正和闭目默默和铁镣作斗争的白问鼎,当然,我得首先针得耶律齐的同意。

我指了指那铁灰镣铐中挣扎的绯红身影,道:“除了白幂之外,白问鼎恐怕是当世武功最高之人,你就不怕他脱困而出?”

他铁青着脸冷笑:“铁镣上的尖刺涂了麻沸散,他气门受损,就是武功再高,也动弹不得!”

因耶律齐没了忧郁的眼波,如醉的笑容,所以给我的压力着实很大,堂中又冷清下来。只有夏菡得了他的承诺,认为他此时酷酷的样子更惹人怜爱,所以支了额,就着茶水,对他痴痴而望。

正沉寂之中,马车在青石地板上滚动之声隆隆而来。和着金铁相击,四匹乌黑健马拉着一个巨大乌黑的马厢,那马额高毛卷,就算我这个不懂马的人见了,也感觉这马肯定跑得快。

车轮陷进去了结实的青石地板,那车厢显见用特殊材料制成。

“这车厢用玄铁特制,人一旦进到里面,锁上铁笼,没有我手里这把钥匙,就算是再利的宝剑也劈他不开……”耶律齐回头吩咐车座上的夏添,“请你的旧主人进去吧。”

车帘揭开,露出了森森铁栅。

我迟疑地举了举手。

耶律齐眼利,看到了,问道:“怎么,你也想上去?对不住,这铁笼子地方太窄,怕不适合你。”

我道:“我哪有那等荣幸?不过想代夏菡问问,她是跟你坐同一辆马车,还是怎么样?您不是说在皇宫中给她留了一处地方吗?”

夏添手里的马鞭子一下子落在了车辕之上,偶一回眸,眼眸幽幽暗暗,如刺一般,刺得我一哆嗦。但耶律齐一无所察,我明白了,耶律齐对夏菡的身份一知半解,他可能知道夏添或许和她有关,要不然他不会对她特殊照顾,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之深。

此时,正值秋季,阔叶梧桐树叶飘落,在院子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问鼎被人牵着,白幂被人扶着,往车厢笼子里塞了过去。盖在车厢上的厚布揭开,笼子铁栅森森,里面有两张固定的椅子,颜色黝黑,显见着也是用铁铸成。

只要走进这笼子,两人固定于铁椅之上,即使有人来救,也解开不了椅子上的铁锁,而椅子下面,藏有火药,以备不时之需。

在两人被押进笼子之前,耶律齐将笼子里的设备解释了。

他一边解说,一边睥睨四方,视线正巧落在了我的身上,道:“怎么,你不相信?”

我盯着那铁笼子看了良久,皱眉道:“这个囚室的确是万无一失,不过……”

他对我与夏菡两个女子没那么警戒,所以夏菡便站在我的身边,垂眉低首,纤手掩香罗……意思是她时常悄悄地望了耶律齐一眼,又扭捏地垂了眼眸,但抬头望一下耶律齐。听了我的说,掩嘴一笑,道:“呃,你就别藏着了,快告诉齐哥哥……”

她的声音原本清脆爽朗,如今却如嘴里含了个萝卜,千回百转,特别是那声“齐哥哥”让我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寒战。抬眼一望,耶律齐刺花衫袖下面半露在外的手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想必他和我一样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我继续沉思,绕着笼子走了一圈:“这笼子的确是坚不可摧,但这其中有一个缺陷,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所谓旁观者清,想必你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偶像处于粉丝的目光之下时,其实并不好受,尤其是处于一种赤裸裸的占有的黏黏糊糊的目光之下时。自从那声齐哥哥一出口,夏菡每含羞望耶律齐一下,他的拳头便握紧一分,想必手上的汗毛也随着一次次一一竖起。可他还要保持形象,继续冷酷残忍。所以,脸上基本铁青,背部基本僵直,说话基本从牙缝中刺出些声音来。

我再绕铁笼一圈之后,皱眉望着那铁笼沉思:“这笼子里怎么不多放一张桌子?再放上个骰子?再放两副叶子牌给他们?长路漫漫,你如果不弄些东西让他们转移注意力,难保他们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您的身上。要知道他们虽然困于铁锁之中,但到底是两只猛虎,如果是一公一母倒也好,可惜两只都是公的,您就不担心,他们把您的铁笼撞翻……”

耶律齐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暗红,夏菡痴痴地在我耳边轻声道:“他发怒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未等他动作,地面之上动作了,那铺地的阔叶梧桐叶忽地泼天而起,无数黑衣人从纷纷扬扬飘落的梧桐树叶下迅急而来,寒刃闪闪,杀意浓浓。

此时,我早拉了一把夏菡,非常迅急地重滚回了桌子底下。

桌子底下很挤,夏菡抱紧了我,以防一不小心有刀剑把她多出来的地方给劈了。

此时,我们看得清楚,原本正坐在我们正对面椅子上的身子僵直,脸色灰白的白幂已然不见了踪影。再望过去,原来白幂生龙活虎地和耶律齐斗在一处,打得正欢。

唯一受困的,就是依旧被铁索锁住的白问鼎了。

我们和白问鼎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倏地,他向我们眨了眨眼……

夏菡低声问道:“阿淡,你看见没有,太子向我们丢秋波了?”

我默默地道:“一个人总沉浸于幻想之中,没错,是能防老,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夏菡认错了:“好吧,不是秋波,是求救的眼波。阿淡,我们救不救他?”

我和夏菡都不喜欢白问鼎。说来也奇怪,夏菡对她遇到的每一个男人,仿佛都发过花痴,就是对白问鼎没有……我慎重道:“我们怎么救他?难道拿把菜刀给他砍断锁链?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桌子底下吧。”

夏菡一脸娴熟地从怀里掏出把钥匙,端庄道:“我一不小心拾到了开那铁链子的钥匙。”

我明白了,这把钥匙,来自于她的那一“软倒”,她一边对着耶律齐花痴,一边把手伸进他怀里把钥匙偷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的意思是吃包子的时候就不能喝汤?欣赏美男时就不能办正事了?我什么时候都把正事放在心头。”她道。

说实在话,我有些可怜耶律齐,当他被羡慕的眼神与光环包围,虽然有点儿厌烦,但的确感觉自己是站于云端,站于高处,俯视众生……实际脚上早被人糊了狗屎了。

我和她钻出了桌子,冒着枪林剑雨来到白问鼎的身边,问他:“你还能动吗?”

白问鼎抬了抬眼眸,眼光微幽,手轻扬,袖微拂,爱答不理,有气无力:“这麻沸散可真厉害。”

此时此刻,他有些像大雨中淋了一晚雨的小狗,让夏菡同情心大发,上前抚了抚他的头道:“乖,我来救你。”

“你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终于看了一眼这位他从来没放在心上的棋子。她已不识他,尽管他是她心中最不可磨灭的梦。而他,却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尽管她曾是他最有用的棋子。

有梧桐树叶被剑风扬起,四周围刀风凛凛,帷幄轻扬,衫袖如风,他和她相遇,却只如陌生人一般,淡淡如水。

她调转目光,得意洋洋地拿出了钥匙,解开了他身上的制约。此时,白幂以及手下和耶律齐以及手下打得正欢,埋伏于各处的黑色人影和耶律齐的圆帽人马来回冲突,往来不止,处在胶着状态。

“快去帮帮他啊……”夏菡道。

可脱困的白问鼎慢条斯理地坐下了,慢吞吞地道:“你放心,我这位二弟可是准备充足。让耶律齐人马齐至,这个时候才动手,他可等了许久了,他可真是考虑周全,使耶律齐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没有人能回交趾国报信,他心思缜密……怎会需要别人帮忙?”他抬眼一笑,“想不到连我都中了他的圈套,连自己,他都可以下得去狠手。耶律齐擅使毒药,要逃过他的法眼,扮成中毒的模样,想必他身上真的有毒,不是幻影之毒,却是让身体痛苦万分的剥离之毒。只有它,才使人的中毒的表像像幻影,可却因身体的痛苦而记得所有一切……耶律齐以为此局大获全胜,哪里想到,早掉进了我这位二弟布好的陷阱里。我这位二弟,真是一位最厉害的猎人。”

“你的意思是他表情僵硬之时,便是在忍着痛苦装白痴?”

“他知道如果有人走近他身边,便会发觉真相,所以,他才扮成了生人勿近。”

我望了他一眼,他的表情着实颓废,于是安慰道:“你对他还是有疑问的,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你不是还派人试探过他吗?”

“夏添?”他脸上颓废表情一改,变成了阴冷冷的权贵太子,“这个影子,倒是陪了我多年。”

他已习惯于被人背叛,又或者说,他已习惯于背叛他人。所以,夏添的背叛,他在心底早有准备,他毫不失落。可我倒有几分奇怪,为什么对白幂就不同?白幂是一个比夏添狡猾百倍的特务头子,他应该时刻准备着被他欺骗才对啊。

而白问鼎滔滔不绝的言语,使我想起了深闺怨妇,积怨已久,所以才会一吐为快……让我不得不认为他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沮丧与失落,也使我不得不问:“大哥,你怎么会来救他?”

这是一个萦绕纠缠于我心中许久的问题,他怎么会来救白幂?还只身前往?

他一怔,滔滔不绝的话语终于停止了,半晌才道:“我为什么不来救他?他可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定周的许多秘密将被掩盖,他活着比死了好。”

我望了望白幂和耶律齐交战之处,紧张皱眉道:“不好了!”

他倏地一声站起身来,全身肌肉绷得极紧,作势欲扑……

我接着道:“二哥也太不小心了,踩着了一片跌落地的残肉,差点摔倒,还好他身手敏捷,避过了。”

白问鼎脸色红了一下,又青了一下,这才又缓缓坐下了。

此时,夏菡终于看出不妥来,先拉了拉我的衣袖,又只指了指我那衣袖,鬼祟附耳:“阿淡,你如此试探,意思是他们两人断了?”

我沉思一把夺过衣袖,示意她别这么别目张胆,以免被白问鼎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惹起他杀人灭口之心,压低了声音道:“恐怕没有,一个想断,一个不想,看来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态。”

夏菡摇头不语,用怜悯的目光望了他,这才回过头附耳对我低声道:“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情感总会走得艰难万分,更何况这情感还是独一个人的演出?”

说完又摇了摇头。

叹道:“还是我们这些正常人幸福啊。”

夏寄这时醒了,正赶上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忙接道:“夏菡,你找到你的幸福了?”他看起来如释重负,“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你终于可以离开我了。”又忧郁道,“我的幸福什么时候来呢?”

也不知道白问鼎功力恢复得能不能听到我们的窃窃私语,反正从侧面看过去,他耳朵呈现出红紫之色。

正说话间,白幂与耶律齐的打斗已接近尾声,耶律齐刀光大盛,整个人如被雪一般的光芒笼罩,发横髻乱,嘴角有血……他拼全力的一击,使得白幂如被急风扫中的落叶,随着帷纱飘飞,直撞在了树上。

“不好!”我心急大叫。

白问鼎背对着他们,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怎么不好?”

谎话说得太多,他不相信了。

夏寄回头一望,忙跳起身来前去救人,白问鼎这才醒悟,身形一闪,便到了白幂靠着的树前,在他滑落树干之前,堪堪将他接住了。此时,阔叶梧桐被他的身躯撞得纷纷飘落,在树影飘飘之间,他眉头紧锁,额前有散乱的黑发滑过高耸的鼻梁,白问鼎一转身,耶律齐的再次一击落在他的背上,鲜血喷出,散落的梧桐叶血迹斑斑。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树前的,只听见夏菡在身后呼叫:“阿淡,阿淡……”

我的面颊前有被刀风斩断的落发,眼前有白光血珠飘过,瞬息之间,我看清了耶律齐狰狞的脸和他手里的利刃。我的运气一向不会太好,看来这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那尖刀离我越来越近,此时我被人一拉,鼻梁撞在了一个温软之物上。当我昏头昏脑地望去,却只见梧桐树下,白问鼎空手蹲立,保持着那个怀抱的姿势发呆。

有温热之物滴落面颊,我看清了白幂襟前玄色衣裳上的刺花图案,那里有鲜血浸染。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可他的手揽在我的后腰,让我如置身火炉。

“傻丫头……”他轻声道,“我哪会这么轻易被打倒?”

我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整个身子却被他揽得紧紧的,让我想起了那个屋外卷着飞毛雪的日子。那一晚,我也是被爹爹这么的揽着,我挣了挣道:“可以松开我吗?”

我连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松开我,让我很是恼火,脚尖碰到了某个靴样的物品,于是不动声色地踩了上去,没有动静,于是再踩。他道:“丫头,牙咬得太紧了不好看。”

他手一松,脚踩在高低不平之处,掌握不了平衡,我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去,目光到处,看清他嘴角有血,脸上却带了丝微笑,坚毅的下巴有青须冒出。我想起了那些他跟在我身后神出鬼没的日子,开始忧愁,也不知道那些他扮成白痴的日子,把我的不经意的行为,比如说换衣、挠痒、挖鼻孔等种种看了多少去?是否看着我吃沾有他口水的东西心底暗暗窃笑?

我一边忧郁着,一边往后倒,希望身后有一块石头,可以一下子把我的脑袋撞昏。

只可惜,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倒下了,没有什么东西撞上脑袋,只是清醒地看着他放大的笑脸出现在我上方。

我把头往地上撞了撞,梧桐叶铺得太厚,很是柔软,柔软得我想枕着它长眠不醒,但往往人想睡觉的时候,却老是睡不着。

等我睁开眼慢慢从地上爬起,残叶忽卷,在漫天落叶之中,黑衣身影和红色身影并肩膀疾飞,和淡青色的身影战成一团,黑影和红影来往冲突,如烈阳浓浆,带着死亡的气息把淡青色人影缠裹,可那淡青之色却如银河倾泻,无所不在。

血光乍起,白练如雪,人影倏分,耶律齐人已在了树梢之上,在树枝微颤之中,他冷冷一笑:“想不到两位配合倒是默契,倒是我看走了眼。”

树梢弹起,他的身影如一抹青烟,消失在了远处。

黑色大氅卫士们将耶律齐的人马押上了马车,悄无声息地收拾好地上散落的兵器,不过一会儿工夫,这庄园便如恢复如以往。

在静默无声中,我察觉到一个人久未露面,没有帮耶律齐,也没有帮白问鼎,夏添……他去了哪里?

我明白了,在白问鼎出现的地方,他自然不能出现。

正思虑间,夏菡跑过来附耳轻语:“阿淡,刚才你太危险了,如果不是白幂那么一拉,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你头与身躯分开的情景了!”

我望了望她,看了看她兴奋的容颜,不动声色地上前拥抱了她一下。趁势把从白幂身上揩来血迹抹在她胸口,分开后皱眉惊讶望着她的胸口,尖叫:“夏菡,你受伤了!伤在胸口,夏菡,不得了了,看来是流箭伤了你!啊!不得了了啊!伤口发黑,看来有毒。”在她愕然低头张望之时,我脚下使了个绊子将她绊倒,然后一把抱住她跌落地面的身躯,继续哀伤悲鸣,“夏菡,你别死,你如果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啊!到哪儿才能喝到你煮的好汤……”

夏菡显然脑显然还处于一种茫然之中,她用茫然的目光将我望着,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刚刚在地上摔了一下,脑袋摔得不正常了。我尚未泣完,暗处冲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把我挤开了,把夏菡抱住了。

在我踉跄后退间,看得清楚,夏菡转茫然为窃喜:“殿下,原来您对小女子如此关心?”

她微微垂头,悄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夏添,疑道:“咦,太子殿下换衣服可真快,只不过,您不穿那件红色衣服了,反而好看。”

相同的容颜,不同的服饰,可无论是谁,夏菡都已然不记得了。无论是守护着她可为她做任何事的夏添,还是她以前思慕过的白问鼎。

晚风吹地了一地的梧桐,飞卷叶飞,衣袂飘扬,夏添抬起衣袖帮她掠去嘴角的红豆糕,轻声道:“你的嘴角污了。”

我想,这一瞬间,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临到头来,却只有淡淡一句,嘴角污了。

花颜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山盟虽在,却是相见不能相识。

他抬起眼来,松开她,欲起身离去,梧桐树叶从他身前飘落,叶上却有了一滴晶莹露珠……她愕然道:“您哭了,为什么?”

同类推荐
  • 一生诺

    一生诺

    这一生,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他不会永世孤独,这一生,他有我。 南逸尘:如果你只有一世,我便只活一世,我不要永生,我只要你。
  • 竹马钢琴师(全集)

    竹马钢琴师(全集)

    方逸伦、金雯昕、文苡帆、李梦颖领衔主演网剧原著。大学的一次相聚,成就了她与他的再遇。两年前,她是他最宠爱的“末宝”;两年后,却变成了他最恨的女人。杨初末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万众瞩目的慕男神,却不是把她视为“末宝”的慕流年了。他对她极度冷漠、轻视和疏远,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的亲昵与暧昧。可是初末并不灰心,她始终相信那些只是他惩罚她的表象。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初末加倍努力,只为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却不想她的努力换回的并不是他的肯定,而是各种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将她离开的两年间发生的一切全然曝光。
  • 国民女生闯天下大神带我一起飞

    国民女生闯天下大神带我一起飞

    她那年被推下楼,贱女渣男冷笑看她死去她重返十八岁,灭渣男灭到手软,并且手撕白莲花,殊不知,被国民老公带回家。领了红本本,才后知后觉发现,国民老公是一头饿狼!!!!
  • 与陆与之的二三事

    与陆与之的二三事

    “陆与之,你听清楚了吗,我在取悦你,如果这样能让你快乐一点的话。”“那你愿意一直取悦我吗?”年少的暗恋就是接受不了模棱两可的暧昧否则你喜不喜欢我这个恒古不变的谜题便在我的心中有了自以为是的答案但幸好你把我的自以为是倾囊收下。
  • 思城以安

    思城以安

    田心十四岁时,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对象为了救她而死。六年后女主人公独自前往楚地求学,认识了男主人公木杉。两个人的感情遭到了女主人公父母的强烈反对,强行让女主人公辍学转校。男女主人公在分隔两地的情况下依然相爱。经历了许许多多磨难,最终走到了一起。
热门推荐
  • 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

    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感悟文学大师经典:集外集拾遗补编:鲁迅作品精选

    感悟文学大师经典:集外集拾遗补编:鲁迅作品精选

    文学作品是以语言为手段塑造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表达作者思想感情的一种艺术,是我们的一面镜子,对于我们的人生具有潜移默化的巨大启迪作用,能够开阔我们的视野,增长我们的知识,陶冶我们的情操。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魔度九世劫

    魔度九世劫

    传闻,叶轻语是只上古神族,修为最为高深的冰凤凰,可是她心中并不冷,暗恋仙族某位大佬几十万年而不敢宣于口。到死都不知道大佬其实也暗恋着她。好不容易投胎成了魔族公主,找了个富二代好男友,还是蛋里就预订的那种,却逃不过天道老儿的轮回因果,硬生生的再次将她扳上了爱慘了大佬的康庄大道上。某公主心痛不已,捶匈顿足。某大佬笑了:夫人今天的话本子好像格外的精彩……呢某公主一把捂住桌子上的风月话本:夫君说笑了,随口胡诌而已,当不得真大概就是某公主和某大佬互相暗恋的故事。【骨骼清奇小公主VS贤妻良母大大佬】
  • 妈咪,爹地太坏了

    妈咪,爹地太坏了

    订婚前夕,她满心欢喜地应约未婚夫地邀请,却不想遭人陷害,落尽了闺蜜的圈套,名声尽失,犹如丧家之犬。五年后,她携子归来,并无心报复,仇家却一个个找上门。“妈咪,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我和爹地会搞定他们的!”腹黑儿子霸气护妈。“小乖,我说了,那不是你爹地——”“不是?那这亲子鉴定是什么回事?”某男将一纸鉴定扔到她的跟前,痛心疾首地哭诉,“女人,找了我这么极品的男人,你竟然还想逃跑,你是不是蠢啊?”
  • 法拉姆奥特曼:开端

    法拉姆奥特曼:开端

    “有人说我是史上最邪恶的人,杀人如麻,灭族无数,无恶不作。”“有人说我是史上最正义的人,嫉恶如仇,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其实他们都没有错。”“我又死不了,积那点德干嘛。”“反正死不了,没事帮些人吧。”“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我,我认为的就是对的,我就是端木瑞轩,法拉姆奥特曼!”“记住,拿着雷光剑的我,是无敌的。”书友群建好了,多来点人,群号码:607419962
  • 不负归来

    不负归来

    如果这世界上你遇到一件无法挽回的事,你该怎么办呢?不置可否,夜婉月从来不担心这种事,换做是她,那肯定是没有如果……一天她发现陆平和另外一个女人待在一块亲密无间,结果还被她看见,最终还是被陆平推下海底的时候她才发现后悔已晚,等重新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那些人那些事她也都不想再让它发生……她明白那条路是艰难的,但她依旧要努力……她要努力改变自己,好报当日落水之仇!可是有一个人出现了,他试图也在改变着她,几次不想让她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小说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随身空间之极品村姑

    随身空间之极品村姑

    她原是现代美食家;她现是农季家小女儿,身怀着随身空间,器灵随身相伴保护。重生后,怒打大伯,修理堂嫂,利用空间摆脱困境。觅得良人,铁腕持家,助夫君打造商业帝国,成为一个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商业大佬。女主拥有随身空间,内有良田万顷,池塘数万平方,灵药无数,各种物资的种子更是堆满仓库,带着家人创建一个巨大的农场。推荐香香的新文:《农家调香女》OH!MYGOD!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让老天爷将她带到这个鬼地方来,而且就算是让她穿越过来,就算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王妃,至少也要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吧!可是现在看看这是一个神马情况?她竟然是穿越到了一个因为不小心摔死的五岁农家小娃娃!好吧!从一个二十五岁的变成五岁娃娃,也算是老天对她的特别照顾了。可是为什么这个家里那么穷?就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成了问题!而且这住的都是什么地方啊!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茅草屋,好似那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她真的是没办法不怒了!于是,她决定要改变家里现在的这种困境,跟着爹娘一起发家致富。请看一个现代的打工妹如何在这落后的古代过得风声水起,逍遥一生。
  • 焚心似火

    焚心似火

    三人雄心勃勃白手创业,随着事业慢慢做大,问题接踵而来。同台竞争如履薄冰,为抢项目不择手段,甚至权色示人。创业过程中,蜘蛛精宋词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爱情,狐狸精夏初恋动了真心,而白骨精季晓岚却玩起了危险的暧昧游戏……在即将立足之际,公司却被暗处之敌全面封杀。战火连绵中,公司能否起死回生?一切是真是假?焚心似火,人生如戏,燃烧的究竟是什么?
  • 今日起变魔女

    今日起变魔女

    爱已深入骨髓……就算你已不记得我,认为我是疯子,我依然愿为你舍弃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