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仇敌，分得便是生和死，言余卑鄙，真是天真！”聂尘，觉得这些世家子弟，向来娇生惯养，其想法实在有些可笑。
收起长剑，聂辰胸膛起伏，面色十分苍白，他体内的魔气，已经消耗过度，现在只剩下了两层了。
那虚空之术的施展，直接消耗掉了他魔气的一半，这还是在聂尘控制在一半的前提之下，否则，一个虚残之术，便足以将他体内的魔气掏干净。加之两次虚空步，导致聂尘这一刻，有种乏力和疲惫的感觉。
但是，这种疲惫之感，对于聂尘强悍的肉身而言，在他强壮的身体、无限生机面前，其实完全可以忽视。
就好比此刻，他一身血气鼓荡之中，那种虚弱之感完全消失不见了。只不过海底轮和灵海之中的空洞之感，却是依旧存在。
如果一个仙道之修将自身灵气消耗到如此程度，肯定虚弱不堪，但聂尘仙武双修，却是相互弥补间，没有了这样的缺陷。
现在，让聂尘继续来一场战斗的话，仙道手段，他是无法再用了，一如虚空之术、雷之铠甲和剑芒等；但若以纯肉身和武技来战斗，他的武之战力，却不会有什么影响；就目前而言，他的武道之力，依旧处在巅峰状态。
奇怪的是，自从灵海开辟之后，海底轮魔气的消耗，变得不再有限度，聂尘感觉，就算此刻他海底轮魔气干涸，也不会对他的修为造成什么影响。
想来，对于一个海底修士而言，海底轮的灵气便是根本，可一旦开辟了灵海，人的修为和身体也从根本上进化了；海底轮变成了次要，对于修为的影响，不再那般明显。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虽然消耗有些大了。
但就结果而言，这种消耗完全是值得的，基本上，除了那冷枭的仙剑碎片造成的皮外伤，基本上这一次战斗，聂尘没受什么重创；也避免了一场苦战。失去的魔气，以聂尘现在身上的灵物，很快就能够将之弥补回来。
聂尘张开右手手掌，手中一大把灰烬，簌簌飘落：“看来，以我目前修为，这虚残之术，却可以代替破灭枪，虽然需要一定时间来准备，但胜在更加诡异，无形无痕，难以被人察觉。”
这些白色的灰烬，是极品被聂尘吸收殆尽之后，留下的一片沙尘。现在进入了灵海境，聂尘惊喜地发现，吸收灵气灵气的速度，也比之以往快了很多。
足足四颗极品灵石，被聂尘在短时间内，全部耗尽，使得他的海底轮，很快变恢复到了一半的程度；要是放在以前，仅仅一颗极品灵石，便足以让他吐纳很久了。
虚残之术，是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使用的，聂尘估算了一下，目前此术最远，可以在百丈之外产生影响，更远的地方，便无能为力了。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聂尘提前在某一个虚空之点，留下此术的烙印，那么当他超出百丈之外时，只要手中结印，开启此术，也能够产生出一样的效果。
“仙道之术，很多都需要结印，但也有一些，是不需要结出印记，打出术式的。”聂尘默默思量着，“觉得这些需要结印的术，都是比较复杂，且威力巨大的；而这些结印的方式，基本上是与道之力相合的术式，就好比各种奇妙的符文组合起来，也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和变化一般。”
“你，杀了他？”冷霓裳御空而来，看着独立在虚空之中的聂尘，目光之中，是一片震惊和恍惚。
远远地，她一直在跟随着聂尘，但奈何聂尘在虚空之中，追逐这冷枭个，来来去去，一闪一闪，令得她一连调转了几个方向。
在很远之外，他看见了聂尘一剑劈碎了一个人，但他不敢相信那是冷枭。
“我需要你手中的紫魂草！”聂尘没有去理会她的所言，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本当死去，是公子救了我，这紫魂草，我本当献上才是……可是既然我还活着，我就要去救我的爷爷，这株紫魂草，我不能献给公子。”冷霓裳说罢，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除此之外，公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哪怕要我献上，我身上的元阴之力。”
说道这里，冷霓裳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羞怯之色：“我已经放弃过一次，去救爷爷，现在，我决不能再放弃这个机会。而且，这一株灵药，我拿回去使用之后，会继续去为公子盗取这草药，我知道哪里有生长这种草药，且数量不少。”
“你确定，还有很多这种草药，生长在某个地方？”一直没有开口的聂尘，转过身子，看向冷霓裳。
冷霓裳把头垂得更低了，双手捧着一株紫色的草药；她依旧还在在意自己说要献出元阴的事情，他认为聂尘一定不会拒绝，毕竟每个看见自己的男人，到目前为止，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可是，当她虐有惧意地抬头，偷偷打量聂尘的目光是，看见的，却依旧是一双冷漠而平静的双眼，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在这一瞬间，她几乎自嘲起来，自嘲自己的羞怯……对方看起来，很不一样，完全不是其他修士看见自己的那个贪婪模样。
“你不要这般看着我，我没有骗你！”冷霓裳见聂尘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好色之意，只是似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碎连忙开口：“我没有欺骗公子，请求公子容我回去，救回爷爷，我再去为公子取来更多这种草药。”
“你的爷爷受了伤？很重吗？”聂尘开口了，这对于冷霓裳而言，似乎就像是一种解脱一般。
聂尘总是沉默地看着她，让她有种慌乱之感，不知到对方，是否会允许自己，离开这里，前去为爷爷续命。
“很重，必须要这株草药，才能救回！”冷霓裳说道这里，突然间，澄澈的双目之中，闪烁出泪花，顿时，便已泪水纵横，抽泣起来。
“走吧，去救你的爷爷，随后，带我前往那紫魂草生长的地方。”聂尘淡淡开口，使得冷霓裳愁云倏散，透过晶莹的泪水，微笑起来。
“公子，这一边！”冷霓裳说罢，转身，化作一道虹光，向着东北方向远去，其身影种，透露出一种焦急之感。
“唉……”聂尘叹了一口气，看着冷霓裳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怜悯之感。
虽然这普天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自己的荣华富贵和生老病死，都有自己的飞黄腾达和多灾多难；可总有那么一些人的遭遇，与自己是如此相似；在不经意间，便令得自己那颗已经冰封的心灵，再一次为之缓缓跳动起来。
“但是，软弱，便当受罪。”聂尘默默沉思，“这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强者，会去庇佑一无是处的弱者；没有任何一个仁慈之人，拥有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情怀；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白白伸出双手，拉出陷入泥潭中的路人。”
“心生善念，终究会误了自身……善念对于弱者，不过是一个谎言；对于强者，不过是一种博取荣耀的变相的施舍，或者根本不存在。”聂尘看着冷霓裳在已经处于天际尽头的背影，思量罢了，便追了上去。
一边御空而行，聂尘一边拿出两颗极品零食，补充失去的魔气。目前，除了这两颗几瓶灵石之外，聂尘身上，已经只剩下十颗极品灵石了。
聂尘跟着冷霓裳，来到了一个山谷，这处山谷之中，坐落着一个破败的村子。村子荒凉无比，没有见到一个来往的行人，似乎已经被人们所抛弃了。
聂尘看着冷霓裳焦急的身影，直接落在了一出荒败的庭院，最后直接推开黄色干朽的木门，进了屋去。
之后，便再无生息，直到过去了足足十多息时间，隐隐地，细微的啜泣声音，从大门之内，徐徐传出。
“爷爷，你不要死啊！”这好似冷霓裳的哭泣之声，聂尘已经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显然，她还是归来得太晚了，而她的爷爷，没能够等到她带回救命的草药，便已经去世了。
聂尘落在庭院之外，打量着这个破败的村子，确定没有一个人之后，他推开了庭院的栅栏，走进了那座衰朽的、换土修建的土屋之中。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在偏厅中，一个席地铺开的草席之上，冷霓裳坐着，抱着一个已经没有了生息的老头，轻轻地、缠绵不断地哭泣着，悲伤欲绝。
这种哭泣，才是真正的、伤心欲绝的哭泣，是痛到了深处，发自心灵之底的、最为忧伤的哀鸣。
“他已经死了！”聂尘走到了冷霓裳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冷霓裳和他怀中死人。“哭泣，也不可能将他的生命挽回。”
“我知道，我知道……”冷霓裳断断续续地回答着聂尘的话，可是依旧眼泪纵横，打湿了她洁白而绝美的容颜。
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唯有她的那张写满悲伤的脸，闪烁着一点点明亮的光辉。
“这很真实！”聂尘缓缓开口，心中浮现出曾看着师尊战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他的心，不免有些隐隐作痛。
到如今为止，除了上次从矿山解放之后，确定了真正的情谊，便只有乱阵山，得到了聂尘的信任……其实，若不是血石残魂的提醒，他也不会相信乱阵山势力。
如今，他相信了眼前这个女子，这个流露出真情的孝顺之女。与那些世家子弟相比，与雨月烟和田露子相比，冷霓裳给了聂尘深切而真实的感触，虽然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哪里哭泣而已。
与雨月烟等人相处，似乎总有一种隔阂和鸿沟，但眼前这个女子，是如此真实，勾起了聂尘深深的回忆和悲伤。
更有之前，此女，不愿意聂尘因为她而被冷枭等人所害，竟然主动挺身而出，要拖住他们，好让自己离去……
也许，再一次将聂尘放回到当初在山脉外、遇见冷霓裳被追杀之时的话，他不会再选择视而不见，而是去拯救这个天性善良而孝顺的姑娘。
聂尘静静地立了一会儿，突然向着冷霓裳走去，将右手，放在了她怀抱的老者的胸口之上。
“你干什么，你走开……”冷霓裳推着聂尘的右手，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
“噬灵！”聂尘的右手，十分有力，冷霓裳丝毫无法推动，他对着那老者的尸体，施展了噬灵之术。
一个淡薄的白色光影，在聂尘收回右手之后，出现在了聂尘的手掌之中。
“你的爷爷并没有死去多久，他的魂魄，还没有散去，还没有化作死魂。”聂尘经过那血石残魂的讲解之后，已经明白了生魂和死魂的差别。
强大的修士，灵魂不灭，就算身躯消灭，也算生魂，便算活着；而低阶修士和凡人，一旦肉身死去，在短时间内，其生魂，得不到灵气滋润，便会成为死魂，最后慢慢消失。
君啊血石残魂所言，死魂也有归宿，只不过就目前而言，它记忆有缺，是想不起来了。
而如果生魂死前，怨气太重魅惑收到大两怨气的侵扰，便有可能如乱阵山那些怨魂一般，化为舅舅不会散去的怨念之魂。
而显然，冷霓裳的爷爷刚刚死去不久，并没有化为死魂消散，也没有化为怨魂。
“只不过，他的灵魂，受过伤，有着一道巨大的裂痕，已经失去意识了。”聂尘看着冷霓裳投来的惊诧目光，缓缓开口，“他的肉身……还很富有生机……你的爷爷，也许还能活着，但不知记忆，最终能否恢复。”
聂尘现在知道，冷霓裳为何需要紫魂草来就这老者的命了，原来是因为他的灵魂，受到过很重的伤势，直接毙命；也正因为如此，其肉身，倒还保留着不俗的血气和生机存在。
什么的攻击方式，会直接攻击人的灵魂？
聂尘不由得想起那时候，清莲似乎就是要抹杀自己的灵魂，而留下自己生机尚在的身躯，成为她的傀儡，陪在他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