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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和力[38]

他们只会用伤害人心的方法去触动人心。

——一个现代人

孩子们热爱于连,他却不喜欢他们,他的头脑另有所想。不论他们做什么,他从来没失去过耐心。他冷淡,公正,无动于衷,但受人喜爱,可以说,他的到来把家中的烦闷气氛一扫而光,他是一位优秀的家庭教师。他心中充满对上流社会的仇恨和厌恶,他被接纳进入这个社会,其实只被安排在餐桌的末端,这可能是对他那种仇恨和厌恶情绪的一种解释。在一些盛大的宴会上,他要付出极大努力才能克制住心头对周围人的仇恨。其中有一次是在圣路易节[39]那天,瓦尔诺先生在德·雷纳尔先生家里夸夸其谈。于连差点儿没发作起来,他借口去看孩子们,急忙逃进了花园。

“对正直的颂扬是多么动听啊!”他嚷道,“好像那是唯一的美德一样。可是对自从管理穷人的财产以来将自己的财产翻了两三倍的一个人来说,又是怎样的敬重,怎样的阿谀奉承啊!我敢打赌,就连用来救济弃儿的钱财他也要捞一把,这些穷苦人的贫困比他人的贫困原本更加不容侵犯!啊!魔鬼!魔鬼!我呢,也可以算是一个弃儿,受父亲、哥哥以及全家人的仇恨。”

圣路易节的前几天,于连在一片小树林里散步,嘴里念着日课经[40]。这树林被称作“观景台”,它俯视着忠诚大道。他看见他的两个哥哥从远处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走来,他想躲开,却来不及了。他漂亮的黑礼服,他极端洁净的外表,以及他对他们的发自内心的蔑视,惹得两个粗俗的工人哥哥妒火中烧,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他满脸流血、昏迷不醒,这才离去。德·雷纳尔夫人这天同瓦尔诺先生和专区区长一道散步,碰巧来到了小树林。她看见于连躺在地上,以为他死了。她是那么激动,以至让瓦尔诺先生嫉妒起来。

瓦尔诺先生的担心未免太早了。于连觉得德·雷纳尔夫人非常漂亮,可让他憎恨她的又正是她的美貌,因为她是他飞黄腾达路上的第一块礁石,他差点儿触礁翻船。他尽量少跟她说话,以让她忘记头一天促使他吻她手的那股激情。

埃莉莎是德·雷纳尔夫人的贴身女仆,她很快就爱上了年轻的家庭教师,时常在女主人面前谈起他。埃莉莎小姐的爱情给于连招来了一个男仆的仇恨。一天,他听见这个人对埃莉莎说:“自从那个肮脏的家庭教师来了之后,您再不想跟我说话了。”于连不该遭此辱骂,可是出于一个英俊青年的本能,他越发讲究打扮自己了。瓦尔诺先生的仇恨也在与日俱增,公开声称这样刻意修饰对一个青年教士是不合适的。除道袍外,于连穿的是成套服装。

德·雷纳尔夫人发现于连跟埃莉莎小姐说话比往日多了,听说这些交谈是因于连的衣服少得可怜引起的。他的衣服太少,不得不经常送到外面去洗。正是在这些小事上,埃莉莎可以帮他忙。德·雷纳尔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他如此贫穷,这深深触动了她。她想送给他些礼物,但她不敢。这种内心矛盾是于连带给她的第一个痛苦。在这之前,于连的名字对她来说,一直是一种纯洁的、纯精神的快乐的同义词。她因于连的贫穷而苦恼,就跟丈夫谈起送他些衣服做礼物的事。

“真傻!”德·雷纳尔先生说,“我们对一个人很满意,他给我们干活也很好,这时却要送他礼物?只有在他不好好干的时候,送他礼物才合适,好激起他的热情。”

这种看问题的方法是对德·雷纳尔夫人的侮辱,她在于连来家前或许根本看不到这一点。每当看到年轻教士极其干净却十分简朴的穿着时,她都要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可怜的孩子,他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呢?”

渐渐地,于连缺乏的一切都能引发她的同情了,她不再感到震惊。

德·雷纳尔夫人是这样的一个外省女人,在见到她的头半个月里,您完全会把她当成一个傻瓜。她没有任何人生经验,不喜欢多说话。她具有高尚倨傲的心灵,那种人人生来都有的追求幸福的本能使她一般不注意命运将她置身其中的粗俗人的任何行动。

假如她多少接受过一点教育,她就会因天性淳朴和思维敏捷而引起人们的注意。可她是一个富有的继承人,是由那些狂热崇拜“耶稣圣心”、对与耶稣会[41]为敌的法国人怀有强烈仇恨的修女们教养成人的。德·雷纳尔夫人很有些见识,很快便把她在修道院里学到的一切被视为荒谬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可是由于她没用任何东西替代它们,最后便变得一无所知了。作为一大笔财产的继承人,她过早地受人阿谀奉承,加之她有笃信宗教的坚定倾向,这就使她养成了一种完全内向的生活方式。她表面看上去极其随和,能克制自己的意志。维里耶尔的男人常要他们的妻子以她为楷模,德·雷纳尔先生也为之深感自豪。其实,她通常的精神状态是最高傲的性格造成的结果。一个因傲慢而被人用来做榜样的公主对那些贵族子弟在她身边所作所为的注意,同这个如此温柔、如此谦逊的女人对她丈夫的一言一行的注意相比,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在于连来家之前,她真正注意的只有她的几个孩子。他们的一点头疼脑热、他们的烦恼、他们的微小欢乐,便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灵。当年她在贝桑松圣心修道院时,她生活中只崇拜上帝。

有一件事她不愿对任何人说起,那就是:只要她的儿子中有哪个发高烧,她就会急得像孩子死了一样。婚后头几年,倾吐心曲的需要促使她将这类苦恼告诉丈夫,可是得到的回答往往是一阵粗俗的笑声、肩膀的耸动,还伴随着一句有关女人的愚蠢念头的粗俗格言。这类玩笑,尤其是在与孩子的病有关的时候,总让德·雷纳尔夫人感到心如刀割。这就是她所得到的东西,不再是她在耶稣会修道院度过童年时常常听见的殷勤奉承和甜言蜜语。她的教育是由痛苦完成的。她过于高傲,甚至在女友戴维尔夫人面前也不愿提起这类伤心事,以为瓦尔诺先生和专区区长夏尔科·德·莫吉隆,以及所有的男人,都跟她丈夫一样:粗俗,对一切与金钱、地位和勋章无关的东西无动于衷,对所有令他们不快的思维方式盲目仇恨。她觉得这一切对男性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如同他们穿皮靴戴毡帽一样。

许多年之后,德·雷纳尔夫人仍然不习惯同这些爱财如命的人相处,可她又不得不生活在他们当中。

青年农民于连的成功正源于此。德·雷纳尔夫人从对这个高贵而自豪的人的同情里享受到了甜蜜的充满新鲜事物无穷魅力的欢乐。她很快就原谅了他的极端无知和粗俗的举止。无知是他的又一个可爱之处,粗俗的举止也被她纠正过来。她觉得他说的话值得一听,即便是最寻常不过的话题,即便是说一条狗过街时怎样被疾驶的马车轧死。这种悲惨场面引起她丈夫的一阵大笑,可她看见于连却蹙紧了两道线条优美的黑眉毛。宽厚,高尚,仁慈,她渐渐觉得这一切只有在这位青年教士身上才能找到。她把这些美德在高尚心灵里激起的全部好感,甚至钦佩之情,全部倾注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假如是在巴黎,于连对德·雷纳尔夫人的态度会很快变得简单;但是在巴黎,爱情是小说的产儿。青年家庭教师和他羞怯的女主人在三四本小说里,甚至在吉姆纳斯剧院的台词里,一定可以找到对他们处境的说明。小说会为他们描绘他们应扮演的角色,提供他们应效仿的榜样,尽管这榜样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也许会让人厌恶,迟早有一天,虚荣心会迫使于连步其后尘。

在阿韦龙或比利牛斯[42]地区的小城里,最微不足道的事故也会因炎热的气候变得具有决定意义。在我们这里较昏暗的天空下,一个贫穷青年之所以会野心勃勃,是因为他高尚的心灵使他需要享受金钱可以提供的某些欢乐,每天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这个女人无比贞洁,一心照料她的孩子,绝不在小说中寻找行动的楷模。在外省,一切都进展得缓慢,一切都是逐渐形成的,这就显得更自然。

想到年轻家庭教师的贫穷,德·雷纳尔夫人常常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一天,她正泪如雨下,于连出现了。

“哦!夫人,您遇到什么不幸了吧?”

“不,我的朋友,”她回答,“把孩子们叫来,咱们散步去。”

她挽起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那样子很让他感到奇怪。这是她头一回称他为“我的朋友”。

散步快结束时,于连发现她的脸红得厉害。她放慢了脚步。

“想必人家跟您说过,”她说,眼睛不看于连,“我有一个很富有的姑母住在贝桑松,我是她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她总送礼物给我……我的孩子们取得了……惊人的进步,我想请您接受一件小小的礼物,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不过是几个路易罢了,用它给您做些衣服。可是——”她补充道,脸越发红得厉害,于是闭口不语了。

“什么,夫人?”于连说。

“这件事,”她低下头接着说,“没有必要跟我丈夫说。”

“我是个小人物,夫人,可我并不卑贱,”于连停住脚步说,眼睛里喷着怒火,身子挺得笔直,“这是您没有想过的。关于我的钱的问题,我若对德·雷纳尔先生有任何隐瞒,那我就连个仆人都不如了。”

德·雷纳尔夫人惊呆了。

“自从我来到这个家,”于连接着说,“市长先生已五次付给我三十六法郎,我随时可以让德·雷纳尔先生看我的支出账,给别的什么人看也行,甚至是恨我的瓦尔诺先生。”

这次外出之后,德·雷纳尔夫人一直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散步结束时,两人谁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以恢复中断的谈话。在于连高傲的心里,爱德·雷纳尔夫人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了。她对他则很尊重,很欣赏,她为此还受到了斥责。她借口想弥补对他的无意伤害,容许自己去无微不至地关心他。这些方式很新奇,德·雷纳尔夫人为此高兴了一个星期。它们的效果是部分平息了于连的愤怒,他没有从中看出任何与个人好感相似的地方。

“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于连想道,“他们侮辱别人,而后假惺惺表白一下,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一切!”

德·雷纳尔夫人心情还过于激动,而且她过分天真,尽管她已下定决心,还是将她提议送些礼物给于连以及她怎样遭到拒绝的经过告诉了丈夫。

“什么!”德·雷纳尔先生异常恼火,“您竟能容许一个仆人这样拒绝您的提议?”

在德·雷纳尔夫人为“仆人”二字深感震惊时,他说道:“我这样说,夫人,跟已故的德·孔代亲王大人一样,他在将他的内侍们介绍给妻子时说:‘所有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仆人。’贝桑瓦尔《回忆录》中的这段话我念给您听过,这对维护我们的地位至关重要。所有那些不是绅士而住在您家里并领取工资的人,都是您的仆人。我去跟这位于连先生谈谈,给他一百法郎。”

“噢!亲爱的,”浑身战栗的德·雷纳尔夫人说,“求您起码不要当着仆人的面谈!”

“好,那样他们会有理由嫉妒的。”她丈夫说着就远去了,心里想着他提的这笔钱是不是多了点。

德·雷纳尔夫人跌坐在一把椅子上,难受得几乎昏了过去。“他要去羞辱于连,而这是我一手造成的!”她现在憎恨丈夫,用双手捂住了险。她暗下决心,以后再不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再次见到于连时,她身子瑟瑟发抖,心口抽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窘迫中,她拿起他双手握着。“喂!我的朋友,”她最后总算说出话来了,“您对我丈夫满意吗?”

“怎么能不满意呢?”于连苦笑着回答,“他给了我一百法郎。”

德·雷纳尔夫人疑惑地望了望他。“让我挽着您胳膊。”她末了说,那勇敢的口气是于连从未见她有过的。

她壮起胆子,竟敢一直来到维里耶尔唯一的一家书店里,尽管老板是个恶名在外的自由党人。她用十个路易给孩子选购了几本书,可是她知道,这些书都是于连希望得到的。她一定要每个孩子在他们分到的书里写上各自的名字。德·雷纳尔夫人对自己敢于用这种方法弥补过错深感高兴时,于连却因店里有那么多书而惊呆了。他以前从来不敢走进一个如此世俗的地方。他的心在颤动。他压根儿没去猜想德·雷纳尔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是在苦思冥想他这个神学学生有什么办法能弄到几本这里的书。最后他有了个主意:或许他可以机智地说服德·雷纳尔先生,让他明白应该将那些出生于外省的著名绅士的历史拿来给他的孩子们作法语译成拉丁语的练习。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于连看见这个主意成功了。事情进行得如此巧妙,以至不久以后,他竟敢跟市长大人提起一件很让高贵的市长难受的事来:向书店老板订购一些书,为这个自由党人财富的增加作一点贡献。德·雷纳尔先生完全赞成,他的长子日后进了军事学院在谈话中会听人说起一些书,明智的做法是让他现在就de visu[43]这些书。不过,于连看到,市长大人无论如何都不想走得更远。他怀疑内中必有什么隐情,可他猜不出究竟是什么。

“我想,先生,”他有一天对市长说,“一位可尊敬的贵族,比如雷纳尔家的人,让他的大名出现在书店肮脏的账册上,那太不合适了。”

德·雷纳尔先生的额头开朗了。

“对一个可怜的神学学生来说,”于连的语气谦卑了些,“假如他的名字出现在出租书籍的书店的账册上,同样很不光彩。自由党人会指责我阅读最下流的书籍,他们甚至会在我名字下面写上这些最邪恶的书的名字。谁知道呢?”

可是,于连失算了。他见市长脸上又现出窘迫和气愤的表情。他不再说话。“我抓住了这家伙的心。”他暗想。

几天后,最大的那个孩子当着德·雷纳尔先生的面向于连问起在《每日新闻》上登了广告的一本书。

“为了不让雅各宾党人有任何得意的理由,”年轻的家庭教师说,“也为了让我能回答阿道夫先生的问题,可以让您地位最低下的仆人去书店订购吗?”

“这主意倒不错。”德·雷纳尔先生说,显然十分高兴。

“不过应当明确规定,”于连说,他那庄重得近乎不幸的神情对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事终获成功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应当规定,这仆人不能订任何一部小说。这些危险的书,一旦弄进府来,就会腐蚀夫人手下的女仆和这个仆人本人。”

“您忘记那些政治小册子了。”德·雷纳尔先生补充道,是想掩饰他对家庭教师这个绝妙折中方法的欣赏。

于连的生活就这样充满一系列细小的谈判。他关心这些谈判的成功,远远超过关心德·雷纳尔夫人明显表露出来的对他的偏爱,这种感情本来只有他才能从她心里看出。

在维里耶尔市长先生家里,于连往日的精神状态重又开始。在这里如同过去在他父亲的锯木厂里一样,他极端蔑视跟他一起生活的人,同时也遭他们仇恨。专区区长、瓦尔诺先生,以及市长家的其他朋友,总要对他们眼皮下发生的事议论一番。于连每天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观点与现实有多大差距。他认为值得称赞的行动偏偏遭到他身边那些人的指责。他在心里总这样反驳他们:“他们简直是魔鬼、笨蛋!”有趣的是,他虽然如此傲慢,却对他们的谈话一窍不通。

在他一生中,他只跟那位老外科军医坦诚地说过话。他的那一点见解仅限于拿破仑的几次意大利战役和外科学。他年轻,勇敢,喜欢听对最痛苦的手术的详细描绘,他心里对自己说:“我是不会皱眉头的。”

在德·雷纳尔夫人第一次想就与孩子教育无关的问题同他交谈时,他却谈起外科手术来。她吓得脸色发白,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于连在别的方面的知识一片空白。因此,跟德·雷纳尔夫人相处过程中,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就会出现最不可思议的沉默。在客厅里,不管他的态度多么谦卑,她总能从他眼睛里看出这样一种神情:他在智力上高出所有来她家的客人。跟他单独待上一会儿,她发现他明显地感到窘迫。这让她心神不宁,因为女人的本能使她看出,这种窘迫绝不是温柔的表现。

从老外科军医对他目睹的上流社会的介绍中,于连产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看法。依据这个看法,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只要一出现沉默,他就觉得受了侮辱,仿佛这沉默是他的一大过错。两人单独交谈时,这种感觉更是百倍地让人痛苦。单独面对一个女人,男人该说些什么?在这方面,他脑子里充满最夸张、最具西班牙特点的观念,这使他在慌乱中只能冒出些令人无法接受的主意。他的心灵如坠云里雾中,但他又不能摆脱这最丢脸的沉默。所以,在陪德·雷纳尔夫人和孩子们长时间散步时,他忍受着最揪心痛苦的煎熬,表现得更加严肃。他极端蔑视自己。倘若他不幸不得不说话,他有时会说出些最可笑的话来。更糟糕的是,他看不出自己的荒唐,并把它加以夸张。他看不见他眼睛的神情,这双眼睛美极了,显示出一颗无比炽热的心,它们如同技艺出众的演员,有时会赋予事物一种它们原不具有的魅力。德·雷纳尔夫人发现,他跟她单独相处时,唯有某件意外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不能再寻思着怎样把赞美话说得入耳时才能说起话来娓娓动听。到她家来的朋友们不能向她提供出色的新思想,于连闪现的智慧光芒便能令她心醉神迷。

拿破仑倒台后,向女人献殷勤的习俗已经从外省习俗中彻底消失。人们害怕丢掉自己的职位,坏蛋纷纷在圣会中寻找靠山,虚伪行径迅速蔓延,连自由党阶层也不例外。人们备感烦闷,他们只剩下两种欢乐:读书和种地。

德·雷纳尔夫人是一个虔诚教徒姑妈的富有继承人,十六岁时嫁给了一个可敬的绅士,生平从未体验过也没见过一丝一毫与爱情多少有点相似的感情。只有她的忏悔神甫即善良的谢朗先生在针对瓦尔诺先生对她的不断追求时,才跟她说起过爱情,而且被他描绘得污秽不堪。所以在她眼里,爱情意味着最卑鄙的淫荡。她偶尔也读过几本小说,可她把书中描写的爱情视做例外,甚至纯属虚构。所幸对爱情一无所知,德·雷纳尔夫人才觉得自己很幸福,脑子里想着于连,却从未想过有任何自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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