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的话,昨儿三姑娘叫了四姑娘和五姑娘过来,姐妹三人歇在一处,四姑娘说三姑娘留她二人住下,便将奴婢们遣回了,早上府里人手不够,夫人便指派我们都随周姨娘去招呼宾客,所以就没顾上四姑娘!”慕晓琴的贴身丫环海棠说道。
周氏听到自家亲生女儿不见,哭得死去活来,上前去抱着那两具烧焦了的尸体就不撒手,直怪自己只顾着别人,疏忽害了四姑娘。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了那尸体中的一具是慕晓琴,查下来府里再未少人,另一具极有可能是鎏金。
这边里正自悲哀慌乱,去官府报案的下人领着衙差进了门,这速度还真是快。
衙差之后,一顶蓝色小轿落下,轿帘挑开,出来的竟是京兆尹元方,晋国的京兆尹官授三品,与慕云飞平级,他见状忙迎上去问候:“多谢元大人,竟亲自前来,家人才去报信不多时,衙门离我府上路途较远,大人如此急着赶来,慕某甚是感激!”
元方拱手对慕云飞说道:“正如慕大人所说,你府上与京都衙门隔得甚远,本官竟不知大人府上半夜走水,此番来得及时,却是为了另一桩案子,路上遇到大人的家丁,才知晓此事。”
“哦?另一桩案子?”慕云飞一愣,不知元方所谓何事。
元方点了点头,淡笑道:“慕大人不知,您的亲家苏家,今晨也发生了一桩命案,所幸人给救过来了,本官前来,是来向慕大人取证的,既然这边也有命案,正好一并勘察,说不定这两桩案子也有关联。”
慕云飞的瞳孔一缩,看向元方:“元大人此言何意?”
“慕苏两家不是昨日才结的亲么?”元方说道,“府上的姑娘是苏家新妇,今日凌晨不知为何起了歹心要谋杀亲夫,新郎倌身中数刀,正自卧床请医,所幸未伤及要害,命给救回来了。”
“什么?”不止是慕云飞,蒋氏与周氏也一齐惊呼出声。
蒋氏的惊呼里带着一丝喜悦,若太平谋杀亲夫,后面可就不用她动手了;周氏的惊呼货真价实,慕晓琴如了愿,为何要谋其夫之命?她的女儿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胆子?
经查验,慕府的死者是两名女子,慕家相关人都被京兆尹请到了衙门,到了那儿,苏家也有一干人等着了。
当两家对簿公堂时,太平正在北去的路上。早晨的阳光是健康所需要,她坐在车辕上,梳着女人头的鎏金坐在车中,赶车的人已经换成了夜融,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眉一直到右腮,将整张俊脸破坏怠尽,变成了凶煞男。
太平自然不会心痛,因为这是无衣给夜融设计的,她不是第一次见。她听夜融讲着慕家的事,心下也觉得奇怪。
“你是说,周氏还没来得及布置,就有人抢在她前头放了火?”
夜融点了点头:“那人身形很快,不在我之下,若不是瞧着身形是个男子,我还以为是你不放心,折返了来。”
“为什么?”太平疑惑道。
“他戴着和你一模一样的面具,老大,该不是那人是你新收的手下吧?”夜融问道。
太平摇头,心想,会是辛无殇吗?会不会是他派了那五个中的某一个来助她?不过不大可能啊,如果要帮她,师父没必要藏着不说,而且他一向放心太平,对太平要做的事,根本不会插手。
她转头问车里的鎏金:“娘子,你说会不会是他?”
“谁啊?相公?”鎏金抬头,与她四目相对,这声相公叫得随意而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夫妻。
两人假扮夫妻后就约定,不管有人无人都这样称呼,也免得不小心叫漏了嘴。
觉得别扭的只有夜融,听她二人这么一叫,他的耳朵就会发痒,忍不住又伸手去掏耳朵去了,尽管里面空无一物。
“咱们那位风度翩翩,绝世无双的大哥啊!”太平调侃道。
鎏金脸色一沉,说道:“那朵烂桃花,别用这么好的词来形容,我猜不会是他,他并没见过你的面具,而且若真是他,早就追上来了,怎么可能这会儿还不见动静。”
鎏金对燕出尘的了解应该比她深,太平相信她的判断,点了点头,鎏金有意逃离燕出尘的视线,就是为了让他急,想来确实不是燕出尘,他这会儿可能正满世界寻鎏金呢。
“若不是他,会是谁?”太平猜不出来。
夜融说道:“那个周氏,我没有杀她!”
“发善心了?”太平看了他一眼,“若我没本事离开,你想想,昨夜死的就是我。”
“不是,老大,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不遵从,我没杀她,是因为有人阻拦我,救了她!”夜融沉声道。
太平一凛:“什么人?”
“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眼睛很冷,他的身手在我之上,若不是仗着身法比他快,我想,我不一定走得脱!”夜融缓缓道,似在回忆,“不过他好像也没有要对我下杀手。”
对那个突然出现救下周氏的男人,太平很有兴趣,根据夜融的叙述,她也判断不出那人和放火的是不是一路,兴许是,也可能不是,不管是不是,她觉得也没必要深究了,总算是离了慕家,从此可以过“小舟从此逝,沧海过余生”的生活了。
她怀里揣着夜融搞来的路引,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不过再不是慕家之女,她现在叫岳太平。当年读历史,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岳武穆,她现在要做身怀绝技的江湖儿女,这个姓很合她的心意。
夜融说,被她顶替了身份的姑娘姓岳,是沙枣镇的一个孤女,其父原是镇上军营的一个年轻将领,名叫岳狄,某一天,岳狄从马贼手中救下一个美丽的胡人女子,胡人女子受了伤,岳狄给她找大夫,送补药,治好了她,两人在交往中情愫暗生,便成了亲,生下了一个女儿。
岳姑娘三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那女人不见了踪影,岳狄抱着哭喊着要娘亲的女儿到处找都没能找着他的妻子,有人说可能那姑娘想念故乡,跟着商队回家乡去了,岳狄方才想起因为美丽的妻子说的一口中原话,生活了几年,他竟不清楚自己的妻子是哪里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