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肆月没说话，倒是让顾止安先有些在意了。
他侧过头去看方肆月，就见方肆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的。顾止安没怎么细想就了解方肆月为何会有这样子的反应了。
这也是必然的事情啊。
跟方肆月相处的事情，顾止安都历历在目的，更别提一起进公安局的那件事情了。
简直是印象太深刻了。
“我跟顾鸣的恩恩怨怨也是积了许久的，一两句话说不太清楚。”顾止安轻声说，“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我，有机会了我会说给你听的。”
方肆月没应声，只是当做回应地点了两下头。
到了顾止安的家，方肆月在玄关那儿有些好奇的探头往里望了几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男孩子的家里来，更别提是这种一个人住的男生了。
整体的色调是灰白色的，乍一看，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这点倒是跟顾止安及其相似……家里也不像她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脏乱，所有东西的摆放都井井有条。方肆月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厨房，是开放式的那一种，瓷砖、地板都很整洁。
但是给方肆月的整体感觉却是缺少了那种烟火气，没有人情味儿。
灰白色更是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这就是顾止安的家啊……
方肆月忽然有些想知道了，顾止安一个人究竟是如何生活的？方肆月又细想了下，如果让她一个人过生活，她恐怕一个月就坚持不住了。
虽然性格原因，她没什么太要好的朋友，但是方肆月内心还是怕寂寞、怕孤单一个人待着的。
尤其是每年的那个时候，被噩梦缠身的她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整个家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的话，方肆月认为自己肯定会崩溃的。
“进去吧。”
“啊，好……”
“要喝点什么？”
顾止安随手将路上脱下来的染血运动外套丢在柜子上，迈着步伐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时转头问正蹲在玄关处拖鞋的方肆月，“鞋柜里有新的拖鞋。”
方肆月点点头：“喝水就好。”
顾止安看了冰箱一圈，拿出一罐橙汁举起示意方肆月：“矿泉水喝完了还没来得及补货，橙汁喝吗？”
“啊，好……喝什么都可以。”
顾止安点点头，合上冰箱又走到另一边打开上层的玻璃柜，取出一个玻璃杯。
洗干净倒入橙汁，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的。
顾止安从进家门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方肆月望着顾止安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用意。
顾止安端着橙汁走出来，方肆月还站在原地，顾止安轻挑眉梢，抬了抬下巴，示意方肆月去沙发上坐。
方肆月乖乖地跟过去，坐下却有些局促不安。
“放轻松点，我又不吃了你。”
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方肆月，对方的反应成功逗笑了顾止安，还一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顾止安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方肆月很真切地听到了，杯子一放就靠近了顾止安，皱着眉头，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受伤了，而且不轻。”
顾止安听了，揉了两下自己的胸口，随后摆摆手：“你别听陈让瞎说，我没那么严重。”
面对顾止安的说辞，方肆月很明显是不信的。
没那么严重？
多亏顾止安说得出来。
被陈让扛着的时候是有些意识不清了，那件染满了鲜血的衣服也还被顾止安自己放在柜子上没动……那脸上的伤，手臂上的伤，触目惊心的。
这叫没那么严重？那什么样子才算严重？
方肆月感觉自己心情没来由地开始烦躁了，整个人像只炸毛的小猫咪，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顾止安见状却笑了，用没怎么受伤的那只手捏了捏方肆月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倒的确是让顾止安有些舍不得松手了。因为怕捏疼方肆月，顾止安没怎么敢用力……
“别苦着脸了，都不好看了。”顾止安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到时候别人得怀疑我的审美观了。”
“你还说。”
方肆月冷这张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止安，深吸两口气又呼出，才得以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有药膏之类的吗？”
“有药箱，在我房间，我去拿。”
“你坐下！”
顾止安的屁股还没抬多少，就被方肆月一嗓子给制止了。
从没听过方肆月这么大声说话的顾止安着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有点懵懵的。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方肆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我的意思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太好移动，我去就好了。”
“……哦，好。药箱就放在我的床头柜上。”顾止安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对方肆月说。
“好，好。”
今天在顾止安面前丢的脸实在太多了，方肆月听完顾止安的话，快速起身快步离开。
顾止安的心情刚才还因为打架而烦躁呢，现在是一瞬间就明媚了起来。在顾止安这儿，方肆月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对于顾止安而言都是宝贝，都是让他想要珍藏起来的瞬间。方才方肆月的模样也实在是太可爱了，让顾止安看了就想将方肆月整个人呵护起来。
“咚——”
顾止安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东西掉到地板上而发出的闷声。
一下子就将他的思绪给打断了，害怕方肆月会出什么事。顾止安猛地起身，还因此牵扯到了伤口，捂着腹部，顾止安疼出了一声冷汗，却不敢耽搁。
两三步冲到房间门口，咬着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房间内的方肆月闻声回头，看着顾止安像是要说什么，但嘴巴开开合合，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即便她不说，顾止安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差不多注意到了。
他一下忘记了腹部的疼痛感，像是个被人撞破了小秘密的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止安怎么一下就忘了，他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那日陈让偷拍下来的那张，他跟方肆月的照片。
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顾止安就靠着这个给自己一些还活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呢……
——太失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