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此话怎讲?”叶渊也不理会他,行至附近的桌前便坐了下来,酒杯往桌上一摆,那厢印翰一扬手,一壶酒便从他手里脱手,奔叶渊而来。叶渊没有伸手接,酒竟自己停得恰到好处。
“江湖传言,叶渊是历代百晓阁最出众的阁主。不仅得到了其父叶影老阁主的真传,更是容貌俊逸,天人之资,宛若出淤泥之白莲,纤尘不染。如今看来……”印翰不经意地瞟了眼二楼,“如今看来,风流不羁方是男儿本色。”
“哈哈哈,竟有这等传言,我倒是孤陋寡闻了。”叶渊谈笑自若,往酒杯里斟了杯酒,“我最近倒是听到个有趣的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喔,少阁主不妨说来听听。”
“近日听闻凌川派众弟子下了山,由大弟子苏尘离带领,分散在各处,印公子可曾听说?”叶渊品着杯中物,指腹摩挲着杯盏,眼眸含笑。
“我若说不曾听闻,少阁主可会信?”印翰张着嘴,又倒空了一壶酒,随手一丢,酒壶砸向地面,空荡荡地发出一声闷哼。
叶渊笑而不答,只是又满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御影门与凌川派的纠葛,少阁主自然心知肚明,何必如此试探,有话不妨直说。”话未落音,印翰又捧出一壶酒,灌将起来。
“数日前,叶某在这杭州城内巧遇几名凌川弟子,可就在次日便发现他们横死街门,尸骨无存。”
“喔?看来少阁主认为是我御影门所为。”印翰冷笑,笑容寒意逼人,“原来少阁主此番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倒不知何时起,一向中立的百晓阁竟介入江湖纷争了?”
“印公子切莫误会。”指尖轻划过桌面,留下一行酒渍,“我无意介入贵派与凌川派的纷争,百晓阁更是万不可能涉足。只是,我有一挚友,非江湖中人,却无意中被卷入些江湖风波,现下人已失踪。御影门高手云集,常隐于市,想托贵派帮忙寻找。”
“喔?不知是何人?”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个小郎中,名唤简箖。在这杭州城东经营着一家小医馆。”
“一个小郎中?竟劳少阁主亲自出面寻人,看来这位简大夫医术高明出类拔萃啊。”
“印公子说笑了,她的医术一般,略通岐黄罢了。只是我跟此人颇为投缘,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突然这么莫名失踪,难免有些担心。”叶渊说得漫不经心,酒杯里的酒却泛起一丝涟漪。
印翰眼光一闪,酒壶随手一放,侧过身子:“少阁主既开口,情面难却,我自当尽力。只是百晓阁消息网遍布各地,上至塞外荒漠,下至南方蛮夷,竟还会需御影门出面?”
“百晓阁虽通晓天下事,只是我这朋友非江湖中人,亦没有身居庙堂,百晓阁自然不会知晓。我虽派人私下查探,但杳无音信,不得已,只得请印公子相助。”
“少阁主放心,我这就命人去寻。只是……”印翰嗤笑道,“少阁主应当知晓,我御影门做的一向是杀人的买卖。虽擅长寻人,但找到的,可都是死人。”
叶渊起身面向印翰一揖:“叶渊在此答应印公子,只要简箖能平安归来,我愿按百晓阁规矩,兑现公子一愿。”
印翰脸色一凛,百晓阁一向一诺千金,这简箖居然能让叶渊自己开口承诺至此:“好,少阁主放心,御影门定当全力搜寻,护简大夫安然无恙。”
“那在下便先谢过印公子了。”叶渊一抱拳,“若得到简箖的消息,请公子捎信到百晓阁,自会有人告诉我。今日打扰了,在下告辞。”
“少阁主慢走。”
印翰看着叶渊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脸色凛如霜雪,举起一壶酒从高处淋下,大多数酒下了肚,还有一些从嘴角溢出:这个简箖究竟是什么人,不仅解得门内各种奇毒,义父在闭关前特地嘱咐不得伤她性命。而且现在,连百晓阁也插了一脚。原以为叶渊在她的医馆逗留数日,不过是他一贯的风格,不料竟如此上心……
“公子。”诗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你派人去查查,那个叫简箖的江湖郎中是何来历。”
“是。”诗晴回答完,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有什么事?”
“公子数日前传令各地分部,处理部分凌川派暗中派出的弟子。今日得回报,已按公子要求,清理完毕。”
“嗯,做得好。”
“还有,刚刚影奴来报,暗室那人突然口吐鲜血,无法抑制。”
话音未落,红影一闪,诗晴抬头,只剩酒壶哐当一声,在桌上空旋了几圈。
地下暗室。
影奴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的鲜血,血迹斑驳中,简箖瘫在地上,若非呕血不止,竟似毫无生气。
红纱轻摆,人影晃动,印翰站在了简箖面前,弯腰叹了叹她的鼻息。
“公……公……公子……”影奴受惊跪倒。
“我告诉过你,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
印翰声线柔美,言语间却冰寒刺骨,说话间,红袖一振,一道真气袭来,跪在地上的影奴被击飞,连吭都没能吭一声,便没了气息。
“思惟,你来。”思惟,是印翰的暗卫,平日里协助他处理些事务。因自幼相识,处理事务,干净利落,井井有条,深得他的信任。
一名身着黑装的男子应声进门:“公子。”
“将她带去般若坊,你亲自照料,不得再出任何差池。”印翰交代完便转身离去。
“是。”思惟朝印翰的背影,深施一礼,便抱起简箖,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