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下来!
陈晚秋三下五除二的把两个大肉包子啃下肚,就跟更快吃完包子的陈老汉一起赶去了城门口,堪堪的搭上了陈家村陈大牛往返村县两地的牛车。
陈晚秋他们到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着几个人,有陈家村的一位大叔和他的儿子,还有张家村的几位大婶,他们都认识陈晚秋,虽然很奇怪她如此的装扮,但也并没有多嘴寻问。
赶车的陈大牛是陈家村里的独户,与陈老汉差不多大,因是个天生残腿,便终生未娶,靠赶牛车往返村县两地过活!
几人看到陈晚秋他们父女俩,都很是和善的打着招呼,还马上给他们腾出了足够宽敞的地方来!
但陈老汉却死活不愿意坐牛车回去!他想着坐牛车一人要两文钱,那两人就是四文了,再加上刚刚买包子花了四文钱,那就是八文了。陈老汉一想到来县城什么都没有干成,就白白花了八文钱,心里就慌得很啊!更何况,自己女儿的病还没有看呢,钱这样个花法,到时候看病可咋办啊?!
所以不管陈晚秋和边上的人怎么劝说他,例如什么下雨路滑不好走啊,天色已晚走回家路上不安全啊,甚至陈晚秋连“刚刚吃的肉包子走回去的话就白吃了”的话都说了出来,也还是没有打动陈老汉,他执拗着坚决要走路回家!
而这时候陈大牛已经准备架着牛车走了,毕竟下雨路滑,而今日进城的人也不多,还不如早早赶回去呢!
陈晚秋没有办法了,于是干脆利落的朝着牛车上,张家村一个大婶的方向,故作虚弱的倒了下去。那位大婶是听说过她几次三番一只脚踏入阎罗殿的事的,便满脸同情的迅速扶住了她,然后朝一脸懵的陈老汉喊道:
“陈大哥,您还是上来吧,您家姑娘这身体可不好啊,这风吹雨打到处湿哒哒的天气,你忍心让她跟您走路?还是坐车早点回家去的好啊!”
这时,陈晚秋也半睁着眼,假装虚弱的开口附和:“爹,女儿有点头晕,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陈老汉还以为陈晚秋真的不好了,也顾不上心疼钱了,便火急火燎的爬上牛车,扶住陈晚秋的手,急急道:“小秋,怎么就突然头晕呢?咱们赶紧回去,再找张老大夫来看看啊!”
说着,便急急的催促着前头的陈大牛赶紧出发。
陈晚秋见此,便低头狡黠的一笑,等牛车行了一段路后,才慢慢坐直了身子,朝边上一直扶着她的大婶感激的笑了笑。
陈老汉见陈晚秋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样子,不由疑惑的问:“小秋,你没事啦?”
陈晚秋嘿嘿一笑,胡乱扯道:“爹,我没事啦,刚刚可能是站太久了吧!现在坐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呢!”
陈老汉根本没有去想陈晚秋会骗自己,只是长嘘了一口气,拍着陈晚秋的手臂,一脸庆幸:“那就好,那就好!”
陈晚秋心里顿时有点愧疚,她微微偏过头去,心里不禁吐槽:自己为了让爹坐上这趟牛车,容易嘛!唉,不过要说起来,也还是因为太穷了的缘故啊,看来必须要抓紧赚钱才行!
其实坐牛车并不舒服,不仅没有靠的地方,还颠簸的厉害,要不是下雨的天气又加上天晚了的话,陈晚秋也觉得还是走路自在些!
但好在牛车的速度还过得去,比起走路,时间上足足少了一半!半个时辰后,陈晚秋便在左摇右摆,昏昏欲睡中到了陈家村口!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牛车一停,陈晚秋便在陈老汉的提醒下,磕磕绊绊的下了车,然后,两父女便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陈晚秋硬撑着随便洗了把脸,便回到自己屋里,一把扑在床上,闭上眼睛便睡着了,连晚饭都没有顾上吃!
与此同时,锦衣阁也关上了铺面的大门,陈三娘四处检查了一下门窗与烛光,便吩咐了身后的伙计锁了后院通向前堂的小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微微踌躇了片刻,便走进了内室,换了套端庄的酱红色交颈广袖上衣,外面套了件喜鹊登枝的直褂,然后伸手抹了抹鬓角,拿起桌上一个长条形的楠木盒子抱在怀里,走出房门。
她下楼左转出了院子,走到一丛翠竹后,一个不起眼的小木门前停住脚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钥匙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上那把小巧的黄铜锁,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毅然的拉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漆黑的小巷子,仅容一人通过,它笔直的伸向前方,那里是灯火辉煌的“迎宾楼”!
陈三娘稳了稳心神,拉上身后的木门,抱紧手里的楠木盒,昂首挺胸的走入了黑暗中!
片刻后,她走到了一处同样的木门前停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敲击了三下,便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
没多久,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陈三娘没有说话,微低着头走了进去。一个目露精光的灰衣小厮等在那里,他看到陈三娘后点一下头,便转身朝前走去,陈三娘立马跟了上去,眼关鼻鼻关心,连头也压得更低了。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上了三楼,走到一间外面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前齐齐立住了脚,灰衣小厮敲了敲门,躬身弯腰恭敬的对里说道:
“二公子,锦衣阁掌柜陈三娘求见!”
说完便退到一边,让出了房门口。
屋里传来一个温和沉稳,又中气微显不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陈三娘不由的紧了紧手里的木盒,低头推门走了进去,那灰衣小厮在她身后悄悄关上了门,然后静静地站在了门外。
房间里很是温暖,陈三娘一进去,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让她感觉呼吸都不由的窒了窒,背上立马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但她不敢抬头,紧走了两步后,朝着书桌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叫了一声:“二公子!”
油光可鉴的乌木桌后,坐着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他大约二十岁上下,着一身深蓝色长锦袍,头上束着一个紫金冠,而菱骨分明的脸上,长着一个引人注目的高挺鹰钩鼻,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两颊更是带有些许不健康的潮红……但他坐着的身体却坚挺而笔直,如静静伫立的青松,隐隐带着军人的风范!
他便是城南白家的二公子白景睿,是当今太后的亲内侄,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弟,也是白家百年难遇的经商天才,更是白记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