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锋跟赵嘉悦都很是意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只是不知道找的是他们中间的哪个！
“既然是来警察局，应该不是来找你的，要不要回避一下？”
赵嘉悦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是求她撤销控诉的，那么迟早都是要面对这一幕的。
其实，赵国强和苏志平来警察局，是想见赵欣怡的。尽管通知他们的警察已经告知在犯人转移到监狱前是不能跟家属见面的，可他们执意要跑这一趟。
没办法，手下的人这才向叶剑锋报告。
赵国强和苏志平都没想到，赵嘉悦居然也在这里。
“爸，妈。”
“啪——”赵国强当场就跪下来，老泪纵横。“嘉悦，我们对不起你啊。我没想到，欣怡她真的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是我们没管教好她，都是我们的错！”
苏志平用力地拉扯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了，你干嘛就跪下来求她？别说不一定是欣怡做的，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跪她！”
赵嘉悦本想冲过来劝赵国强的，被苏志平这么一喊，她就站在那不动了。
从小到大，这样的一幕经常发生：每当赵国强想要给赵嘉悦一点温情，苏志平就会对他呵斥。有时候他的手都伸出来想摸摸她的头或者拍拍她的肩膀了，可只要苏志平一开口，他立马缩了回去。
“志平！”赵国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苏志平也拉到跌跪在地上。“不只是我，你也该跪下！咱们错了，错得很离谱！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你的成见和高傲，好好地认个错？现在还端着这张老脸有什么用？等着带去棺材里吗？”
苏志平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丈夫憔悴不堪的样子，想到他的病情，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你们别这样。你们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行吗？”
赵嘉悦最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做小伏低，那会让她有种欺负了人家的负罪感。
“爸，你先起来，好吗？你这样子，会让我有种被人威胁的感觉。”
苏志平顿时就火了，自己蹭到站起来，对着赵嘉悦就开吼。
“听到了没有！人家觉得你这是在威胁她！你还跪什么？给我起来，起来！”
赵嘉悦原意并不是这样，但是见苏志平怒气冲冲的样子，也知道解释不清楚，索性也不费口舌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又岂是这么容易融化的？
赵国强被苏志平给拉扯起来，因为身体虚弱，他的两条腿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苏志平的身上，让她也跟着摇晃起来。
“先坐下来再说吧。”
叶剑锋帮忙把赵国强给扶到椅子里坐下来，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欣怡的犯罪证据已经完全被掌握，可谓是铁证如山，你们再怎么闹腾也是没用的。就在你们来之前，赵嘉悦已经提出撤销控诉。但是很抱歉，法律有法律规定。就算赵嘉悦撤销控诉了，赵欣怡也不可能无罪释放。犯了罪，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赵国强和苏志平齐齐看向赵嘉悦，似乎都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撤销控诉。
“为什么不行？被害人都已经撤销控诉了，为什么还不能放人？”
很快，苏志平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只差扑上去揪住叶剑锋跟他争个明白了。
“你说对了一半。赵嘉悦是被害人，却不是原告。所以，她压根没有撤销控诉的权利。真正的原告，是检察机关。赵欣怡犯了刑事案件，而且证据确凿，检察机关是不可能放弃追究责任的。”
赵嘉悦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叶剑锋。她对法律条文并不了解，还真的不知道在这起案件里，自己居然不是原告！
“这怎么可能？这关检察机关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们不懂法律就吓唬我们。我知道，你跟夏奕骋是认识的，根本就不想赵嘉悦撤诉，所以才编出这样的鬼话来骗我们！告诉你，我们不会上当的！赵嘉悦，你要是不撤诉，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够了！”赵国强大吼一声，随即剧烈而痛苦地咳嗽起来。
“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
赵国强一直咳了很久，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让人不由得担心他下一秒是不是就会一口气上不来，然后就这么去了。
赵嘉悦听着那咳嗽声，这心里揪成一团，眼睛盈满了泪水。
终于，赵国强咳完了。那粗重的喘息声，给人一种苟延残喘的沉重和悲凉。
“志平，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求你了，给我们两都留一点最后的尊严，行吗？别再无理取闹了，行吗？”
“可是欣怡——”
“就像这位警官说的，她犯了罪就要付出代价！要是犯了罪不用被追究法律责任，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吗？再说了，欣怡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就算今天嘉悦肯放过她，可她肯放过嘉悦吗？这次是嘉悦运气好，躲过了一劫。可下次呢？换了你，你肯不肯让一个一心想杀你的人逍遥法外，你愿不愿意天天生活在危险之中？”
叶剑锋挑了挑眉，心道，总算有个人心里是明白的。
“可是——”
“你别跟我提欣怡会改邪归正，你我都知道，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早知道她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就该弄一条铁链把她锁起来，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赵国强看向叶剑锋，嘴巴开合了几次，才问：“警察同志，她既然是杀人未遂，那应该只是坐牢，不会枪毙的，对不对？”
“不会枪毙。”
赵国强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现在这样也好，没准在监狱里改造之后，她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志平，我们回去吧，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
然后他站起来，脚步踉跄地往门口走。晨光里，那头花白的头发似乎瞬间全白了。
赵嘉悦满心悲酸，刚想追上去，就看到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