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又令人将南潇抬到了客房。今日好好的及笄礼，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曹大人当即送走了众人。一时间，曹府便冷清了下来，除了曹府本身的人，就只有牧寒，牧晟和茉儿还在曹府了。
牧寒一个人坐在水汀，喝尽了一坛坛的酒水，怒火冲天，提起长剑将池子里的荷花毁了个七七八八。牧寒最后是醉倒在了曹府的小径上。亏得曹府的下人刚好看到了，这才将牧寒送到了客房。
南潇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就已经醒了起来，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一旁守着的丫鬟欣喜万分，忙大声道：“醒了，王妃醒了。”
“谁，是谁在说话！”南潇只听闻丫鬟惊喜的声音，可是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黑漆漆的一片。
“王妃。”曹华得知南潇醒来，与茉儿一起夺门而入，南潇满面慌乱，张开了双手，在半空中想要摸寻什么。
“是曹小姐，是曹小姐吗？”南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肿痛得厉害。她不断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可是每一次，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你们在哪？”南潇第一次这么脆弱而无助，“我又在哪里？”
南潇撩开被子，就要下榻，才刚走了一步，就撞上了榻边的一把凳子，身上本就都是伤痕，又这么一撞，她疼得跌坐在了地上，倒吸了两口凉气。
茉儿与曹华对视一眼，便都意识到，南潇这是哭瞎了双眼。
“大夫，快去请大夫。”茉儿赶紧吩咐道，一边的丫鬟从怔愣中如梦初醒，火急火燎地去请大夫去了。
“你是茉儿！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南潇就这么瘫软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她被凌辱的一幕幕，还有越都的所有人都指着她，对她指指点点。
南潇头疼欲裂，难受地大叫了一声，凄厉之音，直惯云霄。
“南潇！你要振作！我们都相信你，这其中定然有误会。”见南潇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茉儿看着于心不忍，跑过去将南潇的双手控制住，与她抱在了一起。
感受到茉儿的气息，南潇整个人身子都彻底僵硬了起来，好似被寒冰冰冻，动弹不得。
热泪淌在南潇的脸上，南潇缄默不语。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南潇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可是在今天，她所有的骄傲都已经消失殆尽。先是跪求牧晟不要前往北境，后又遇到了这样的不幸，从此以后，她将从大越贵女变成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南潇突然一把推开了茉儿，一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我曹府定然会给王妃一个交代的。”曹华开口道，其实曹府给不给得出交代都无所谓了，南潇的名声已经毁了，是挽救不了的。
而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到底哪里出了错，其实南潇和阮宝音才是最清楚的。
“为什么，为什么！”南潇喃喃自语，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看着南潇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茉儿方知，任何的言语安慰，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大夫来了。”良久的静默之后，门口才传来了丫鬟脆生生的声音。随后，门口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大夫又是望闻问切了一番，南潇倒也配合，只是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如今的她，就是一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
按着大夫的诊断，南潇的眼睛的确是哭瞎了，想要复明，难如登天。
茉儿突然想到了章大夫，于是上前，柔声对南潇道：“五王府有位章大夫，料想他医术了得，王妃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去五王府试试。”
南潇依旧不声不响，就在茉儿以为，南潇不会再理会自己的时候，南潇却绝望地问道：“便是复明了又能够如何，看着别人对我满面讥讽吗？”
“王妃何必非要这般想，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意外。”曹华也忙安慰了两句，心中隐隐有些愧怍。她是看着南潇出现的，也知道南潇定然会出事，可是她却任由事情发展。
曹华原本想的是，南潇出事，她自然知道此事是阮宝音所为，如此，南潇和阮宝音必定反目成仇。受了南相恩惠唯他马首是瞻的官员，必定与阮家为敌。
到时候，朝廷官员各自为政，四分五裂，牧拓昏庸，要毁了这大越的江山社稷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曹华没有想到，看着南潇这个模样，原本她也会可怜，会心疼。
可是对于南潇的同情，和她们要毁了大越的江山的任务相比，不值一提。
“纵使信我又能够如何，难不成能让时光倒流？让这件事不存在吗？”南潇苦笑一声，而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就这么自己慰藉着自己，无声哭泣。
茉儿坐到了南潇的身边，南潇抬起头来，摸到了茉儿，扑倒在了茉儿的怀中。
“世事无常，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陪伴着我的竟然是你。”南潇此时此刻，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爱没有恨。她从小就好强，是大越的第一才女，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想要让天下人都钦佩自己，可是自己争了那么久，又得到了什么呢？
南潇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
“五王呢。”不知道南潇究竟在想着什么，她用自己的泪水，打湿了茉儿胸前的衣裳，而后缓缓开口，听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昨夜北境急报，北夏二十万大军强攻北境，五王连夜帅兵赶往北夏。”茉儿愁眉不展，即便牧晟带去五万援军，只怕也是守不住北境的。
“不！”南潇歇斯底里，推开茉儿，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想要离开这里，却因为眼睛已经瞎了，又撞在了桌子上。亏得茉儿将她扶住，她才没有又倒在地上。
“牧寒与皇甫渊不会放过这个杀了他的机会的。他此去北境，必死无疑。”南潇抓住了茉儿的肩膀，而后道：“茉儿，茉儿，你带我去北境，我们一起去北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