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另一头又是一阵沉默，凤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
“我没跟她说我们之间的具体关系。”
凤栖顿了顿，又道：“我爷爷刚没，我现在又这样，我不想让她再受刺激了。”
手机那头还是没有回应，凤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然后朝温峤说道。
“我能求你件事儿吗？”
温峤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淡淡的：“你说。”
凤栖紧抿着唇，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等孩子出生后……”
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可是凤栖还是说了。
“放我自由吧。”
温峤深邃的眸子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隙。
凤栖接着说道：“你能拖得起，我却拖不起。我爷爷临死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我成家，我不能再让我奶奶也跟着失望了。”
虽然，她已经很失望了。
温峤面色冷凝，表情早已不复刚才的和颜悦色。
凤栖也不怕得罪他，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奶奶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想让她跟孩子的爸爸断了。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他们，我可以陪你耗到底，哪怕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或者一辈子！
反正，我就算再委屈，也没人会真正的心疼！更没人会真正地在乎！
可是，奶奶她会。我若是过得不幸福，她比我还要难受。
为人子孙，不能太自私了不是吗？你可以为了爷爷逼我给你生孩子，那你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地……成全我呢？”
天很凉，尤其晚上，山里的温差还是很大的。
凤栖将手塞进衣兜，脸已经冻得有些僵了。
梁良跟了出来，路灯虽暗，但还是看到了凤栖，于是朝她走了过来。
凤栖正想挂电话，手机那头传来了温峤冰冷的声音。
“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委屈是吗？”
凤栖突然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来，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
“温峤，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喜欢给人当情人的！”
凤栖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梁良走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栖，你没事儿吧？”
凤栖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让你不能跟家里人团聚，真是对不住了。”
梁良立刻陪笑道：“哪儿的话，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凤栖抬手拍了拍梁良的肩膀，然后允诺道：“辛苦你们了，等明儿给你们发个大一点的红包。”
梁良：“谢谢老板！”
凤栖正要回屋，梁良跟在身后小声试探：“你跟温总又吵架了啊？”
凤栖回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回了句：“没有。”
今儿正好是除夕呢，这个年注定要过得不舒心了。
而那头的温峤在被凤栖挂断电话后，表情更难看了。
温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哦的一声想要故意吓他一跳，结果温峤却压根不动神色。
“躲这干嘛呢？给小栖打电话呢？她在老家还好吧？”
温峤没有理她，只是抬眸望着窗外的夜色，表情沉重。
温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忙追问道：“怎么了？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温峤依旧不理她，心里正翻江倒海着，很烦、很烦！
温纯继续道：“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着点儿小栖吗？我看啊，小栖迟早得被你给逼疯。”
温峤慢慢地转头，看向温纯，问道。
“你想结婚吗？”
温纯表情有些懵：“啊？结婚？我吗？当……当然想啊，可是没人娶我呀。”
温峤微微皱起眉头，而后又道：“如果结婚后，你发现你们两个不合适呢？”
温纯傻眼了：“这……这还没结呢，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就算不合适，也要试一次，总不能让自己留遗憾吧。
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不合适就离婚啊，谁还要求你必须从一而终啊。”
温峤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温纯见状，低声问道：“老实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小栖啊？”
温峤拧着眉头，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有成见。
温纯接着道：“其实，你是想娶她的对不对？可是你又害怕……你们会成为下一对三叔三婶？”
温峤眉头蹙得更厉害了。
温纯笑了：“可是你毕竟不是三叔啊，小栖也不是三婶啊！只要你能做到不辜负对方，我想小栖应该会是那种从一而终的女人。”
温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躁地回了句：“你不懂，我从未想过要娶她，我只是为了……”
温峤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温纯好奇道：“只是为了什么？”
温峤迅速恢复了理智：“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便转身回了客厅。
温纯望着温峤的背影，喃喃道：“明明是你自己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
温峤回到客厅的时候，温父正跟老爷子在说话。
温峤本没兴趣听，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还是让他竖起了耳朵。
老爷子：“不是在国外住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想起要回来了？”
温父：“正所谓落地生根，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迟早也得回来。
爸，都已经二十多年了，您还是不能接受他们吗？”
老爷子看到了温峤，然后清了清嗓子，回道：“这话你问错人了，峤子也在，你问他吧。”
温父似乎没料到温峤就在身后，忙回过头去看。
温峤手里把玩着手机，一瞬不瞬地盯着温父，随即唇角扯起一丝冷笑。
“我妈和我还没死呢，你就想领着那贱人登堂入室啊？”
温父阴沉着一张脸，他跟温峤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即使见了面也很少说话，宛若陌生人一般。
“都二十多年了，你这气到底还要生多久？”
温峤一字一顿地回道：“你说错了，我已经不生气了，我只是讨厌你而已，看到你过得舒心，我会很不开心！”
温父气得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温峤吼道。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没给他们名分，我也听你的话，把他们娘俩送出了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峤突然哼笑一声：“你问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行，今天我就明白了告诉你！
不是想让你那私生子认祖归宗吗？可以啊，只要你能签份合同。”
温父眸露希望之光：“什么合同？”
温峤不疾不徐地回道：“一份把你名下，不，应该是连同那贱人和那私生子名下的产业全都转给我的合同！”
温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温峤冷笑着：“怎么？不舍得？若是当初没有他们，你的财产最后还不都是我的吗？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温父被惹怒了，却瞪着温峤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子皱着眉头：“你们父子两个，一说话就吵！还让不让过个好年了？”
温峤却直接朝老爷子问道：“爷爷，你是不是也想让那个小杂种认祖归宗呢？”
老爷子面露难色，他喜欢子孙绕膝，虽然这小儿子出轨这件事让他一直很头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释怀了。
他也曾派人去国外调查过那母子俩的近况，若不是有温峤这一步，他早想见见那小孙子了。
可想归这么想，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看来，我到死估计也看不到你跟你爸和好的一天了！”
“和好？”温峤挑眉冷笑着，“爷爷，我宁愿听你的话找个女人结婚，也绝没可能有原谅他的一天！”
这个年，过得确实挺不舒心的。
温家是，凤栖这边也是。
原本过年就应该高高兴兴的，结果家里却出了丧事，怎能高兴的起来。
父母连夜回了他们那边的家，亲戚和本家的也都各回各家了，毕竟大过年的，总得回自个的窝。
凤栖进了爷爷奶奶的屋子，里面生着了炉火，可还是很冷。
让她觉得更冷的是，这屋子少了一个人的那种冷清。
以前爷爷生着病，虽然不能下床，可至少奶奶进进出出的有个伴说说话，现在就只剩下奶奶一个人了，那份孤独，她其实是有些体会的。
就像是之前，她习惯了每天等温峤回来，可是后来分了手，她回到那个屋子就觉得很孤独。
凤栖走过去，见奶奶正拿着爷爷的遗照在那擦啊擦的，心里一阵难受。
“奶奶。”
凤栖的声音有些哽咽。
凤奶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照片放了回去，盯着案上摆放的各种贡品笑着说道。
“你爷爷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以前是家里穷，吃不起，后来你挣了钱，他却有了病不能吃！没口福啊！”
凤栖揽着奶奶的肩膀，将下巴放上去：“我若是能早点儿挣大钱就好了。”
凤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叹口气道：“傻瓜，你那么小就出去打工了，我和你爷爷已经觉得很对不住你了。”
凤栖却一个劲地摇着头：“奶奶，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听话，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俩孩子……我不打算要了。等生下他们后，我就跟他断绝来往。
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了，我不打算续签了。我回家来陪你好不好？
我听你的话，相亲也好，嫁人也好，我都听你的。”
凤奶奶却转过身来，抬手帮凤栖擦掉脸颊上的泪痕。
“不要什么也不能不要孩子啊！你扔掉他们，他们就没了妈妈，跟你小时候一样，那得多可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