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佳和崔子琴见面的事很快报到了百里初淮耳朵里。
胥凌浩道:“两人分开后没有再见面。”
百里初淮手里拿着一张记录了两人谈话具体内容的纸,他粗略看罢,顺着烛火点燃了。
待火熄灭后,对胥凌浩道:“人呢,追到了吗?”
“尚未,齐婉妍对地形极为熟悉,走的是偏僻幽静的小路,很容易跟丢。”
百里初淮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到,有些烦躁,他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第二天,太阳升到正空时,乔西佳才睁开了眼。自床上下来,她有些懊恼,怎么越发懒了!推开窗,一阵清风吹来,乔西佳深呼吸了几下,大脑慢慢变得清晰。
颜宁一手托盆,一手敲门,问道:“姑娘,能进来吗?”
“进来。”
颜宁推开门便见乔西佳散着墨发坐在梳妆台前。将手中的盆放于竹架上后,颜宁小心翼翼问道:“姑娘可是在忧心齐婉妍的事?”
乔西佳拿起梳子,“人没找到,心总是安不下来。”
将头发束好后,乔西佳起身换了件衣服。又问道:“小穆莳呢?”
颜宁摇头,“昨天满心里想的都是齐婉妍的事,没注意小莳去了哪,今天一早去喊她,发现她房间是空的。”
乔西佳道:“我知道了。”
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乔西佳一瞬间沉了面色,“镇上可有什么变化?”
“前些日子因暴雨堵的路已经疏通了,滞留在镇上的商人正一批批的离开。”
“路已经疏通了啊。”乔西佳自语,有些许失落。
颜宁道:“是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很好,告诉守门的族人,这几日务必加上警戒。”
颜宁心顿时提了起来,“馆主,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齐婉妍到了南灵国界,我不得不防,另外,告诉族人,此事秘密进行,不能让旁人有所察觉!”
“是,我这就去!”
颜宁匆匆走了出去。乔西佳叹了口气,路通了,某人又要走了吧。
换上鞋子,乔西佳下楼来。上菜的小二忙赶了来,“馆主,可要吃些什么?”乔西佳随意找了座位坐下道:“给我上壶竹酒,再随便做些菜就行。”
“好嘞!”小二忙跑到后房吩咐去了。
百里初淮刚好迈进酒馆,听到乔西佳要喝竹酒,在她对面坐下道:“你身体还没完全好,怎能饮酒?”
乔西佳道:“无碍。”
百里初淮道:“那就少喝点。”
乔西佳瞪了其一眼,“多事,我自己就是医师,会不知该如何?”
“医者不自医。”百里初淮笑得温柔。
说话间,小二端了酒菜上来,“馆主慢用!”
乔西佳刚想拿酒,某人却抢先了一步拿走。
“百里初淮,你想干吗!”
“乖,酒呢,要控制量,我来给你斟。”百里初淮笑若微风,极具美感,气顿时消了大半。
乔西佳在心里道,行,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酒过三杯,百里初淮按住乔西佳的手道:“好了。”
闻言,乔西佳放下酒杯,面色很是冷淡,始终开心不起来。
百里初淮道:“可否上楼一观?”
乔西佳起身,“自然可以。”
胥凌浩很知趣地守在了一楼。
二楼之上,百里初淮道:“齐婉妍的事,天幽阁会帮忙的。”
乔西佳道:“穆莳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是。”
“为何?”
“五年前,太傅将我打昏带回京都,没见到你,我很慌,我想去找你,可是他们一个个的,不放我离开,我只能让穆莳过来守着你。”
百里初淮认认真真道:“你放心,我虽为帝,但后宫绝无一人。”
乔西佳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苦了穆莳这些年,对了,还有,这几年,你是不是在对面酒馆看我?”
百里初淮抠着手道:“毕竟,我当年不告而别,我不敢去见你。”
“啧,五年,年年来?”
“嗯。”百里初淮低下头等待训话。
乔西佳伸出手,掰着手指数道:“一年二十两的话,五年就是一百两,还不算你的住宿费,喂养马的饲料费……啧啧啧,初淮,你看看,这些年费了多少钱!”
百里初淮抓住乔西佳晃动的手道:“没事,你要是不舍得就赶紧嫁我,也省下了来回的路费人力。”
乔西佳叹气道:“这个镇子是父母留下来的,我不能让它荒芜了,我走不开。”
缓缓抽出手,乔西佳责道:“那你倒是说说五年后又怎么敢来见我了?”
百里初淮道:“因为,你到了适婚年龄,我听说,有人上门提亲,我怕你忘了我,嫁给别人。”
“所以,你第一次见我给我留的一封信上写你的名字,第二天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想试试我还记不记得你,以及恨不恨你?”
“嗯,小佳真聪明!”
“少夸我,还有,路通了,你这个皇帝陛下该离开了。”
百里初淮道:“等抓住齐婉妍再说走不走的事。”
乔西佳嘴角弯上去,却愣是长哼一声,“随你。”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胥凌浩私下里找到了乔西佳,行礼道:“乔姑娘,一年一度的朝贡大会就要开始了,请您劝陛下赶紧回京都行吗?”
乔西佳皱眉道:“朝贡大会?”
“对,各国会派使臣前来京都面圣,朝贡大会不仅是大秦彰显领主地位的时刻,也是各国探查大秦国情的时机。”
“主上登基后,朝贡大会很少亲自出面,多数时候由王爷代管。”
“哦,是吗?”乔西佳有点好奇了。
胥凌浩又道:“可是今年不同往日,往年各国惧怕主上,没有国主敢亲自来大秦,多是派大臣,可今年,南灵王第一个站出来说主上如何如何厉害,要亲自面圣,以示恭敬,西戎王迫于压力也宣称亲自赴京。”
“三日前就有消息称各国国主已经进入大秦国界,不日将抵达京都,如今更是时间紧迫,还请乔姑娘劝主上一劝!”
耐着心听完了胥凌浩的一番话,乔西佳笑了笑,道:“说这么多话渴了吧,喝水。”
说罢,还真的起身给胥凌浩倒了杯茶水。
胥凌浩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捧着杯子喝水。
等他喝完水,确定不会有水喷出来后,乔西佳开口道:“什么时候,你能替你主子做决定了?”
胥凌浩手一抖,就差跪下了,他想了半天道:“可是,京都那边十万火急……属下——也是为了大秦着想!”
乔西佳噗呲一笑,眉目一挑,“你主子就不知道情况有多危急?”
“小胥啊,主子说什么做什么,当下属的乖乖听话就好,不要质疑自己的主子,也不要试图去改变他的决定,你主子自然有他自己的规划,就算错了,你也要听,懂了吗?”
“懂了。”胥凌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自责,“多谢乔姑娘。”
胥凌浩离开后,乔西佳叹了口气,虽然她是那样说不假,但是,该劝的人还是要去劝的。
门轻轻被人敲响,乔西佳整理了一下衣袖道:“进来。”
门外却突然没了动静,乔西佳也不急,自己到了杯茶水喝着,等了好一会儿,百里穆莳方低着头进来,道:“姐姐,我大前天……”
“你没事便好,我还想让宁儿去找你来着。”
“姐姐,你不问问我去干了什么吗?万一我背叛了你呢?”
“那你背叛了吗?”
“好像,是,有一点,我告知了哥哥你在找人的事。”
乔西佳敲了敲桌面,“来,坐。”
穆莳小心翼翼坐下,全程不敢看乔西佳一眼。
乔西佳斟酌良久道:“百里穆莳,谢谢你。”
“啊,姐姐。”穆莳清楚乔西佳肯称自己的全名,那必然是不怪自己了。“不,不客气。”
在胥凌浩找乔西佳的时候,崔子琴拦下了准备出客栈的百里初淮,一开口便说明了来因,“主上前几日说等竹酒一痊愈便离开酒镇返京,如今看来,主上并无此意啊。”
百里初淮今日穿了一身黑衣,绣有白色祥云纹,墨发之上是一枚黑玉簪。整个人显得清冷而高贵。他薄唇紧抿,开口道:“崔子琴,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我能放心离开吗。”
崔子琴道:“那朝贡大会呢?”
“不急,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再过去。”
“可如此一来,我们大秦颇有慢待客人之嫌,失信于人。”
“嗯,”百里初淮漫不经心道:“我就是故意晾着他们,他们又能怎样?”
崔子琴噎了一下,确实,不能怎样,打又打不过。
百里初淮也不管他想什么,从他身侧经过时,说了句,“我听说,最近霜雪剑主被人追杀的厉害,性命几乎不保。”
说完拍了拍崔子琴的肩膀走了。崔子琴自然是能听出百里初淮的局外音,无非是嫌他多管闲事了,明明自家的事都没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