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流水清清,河堤上一座小桥横卧在水面上,将一岸的老屋和另一岸的田野连在一起。
欣新穿着黑色上衣黑色短裤,头发随便扎在后面,一张不白不黑的脸已没有往日的光彩,她正往桥头走去。此时,天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路边河岸边一排排的灯都亮了,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在晕黄的灯光下,一段缠绵的音乐响起,一段泛黄的旧事渐次展开回忆,往事撩人心魄。
那时,她刚刚十六岁,花样的年华,如花般美丽容颜令人羡慕,班里的男生个个对她产生爱慕之情。她的一个微笑往往就倾倒一大片男生。
一天,天下着小雨,欣新放学回家路过溪边,住在对面的每个小孩都得跨过小溪才能回家。小溪上没桥,小溪上没桥,只铺着几块大石头当矴步,她准备过河,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急,有的地方浅不及膝,水下的鹅卵石也看得清清楚楚。她脱鞋子,挽起裤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忽然,她身体颤抖,怎么也跨不出一步,这下急坏了她。走过去已到岸的孩子笑嘻嘻的,做鬼脸,大喊大叫,说:“胆小鬼,真是胆小鬼。”“快过来啊,快过来。”岸上的孩子冲着她喊。她怯怯地移动脚步,刚要踩到另一块石头,脚却一歪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滑倒,而且头朝下。她不会水,挣扎着露出脸来,大叫:救命。命悬一线啊,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死在这浅水溪里?她觉得死神在慢慢靠近自己。
岸上小孩却纹丝不动,也害怕的不知所措。正当她在水里挣扎眼看着越往下沉时,一个身影箭一般跳下水一把紧攥着她的手腕踩着水浮上来,她本能地抓紧手他的衣服挣扎着向岸靠近。这时,她感觉自己能呼吸了,自己正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这生死攸关时刻她又回魂了。救她上岸的原来是她班里最沉默看起来也是最胆小怕事的小冬。
小冬成了她的救命恩人,欣新对他感激不尽。虽然,小冬在班里什么都算不上,成绩一般,相貌一般,家庭一般,可从此,她却暗暗喜欢上了他。小冬更别说了,班里一些条件比他好的同学更看不上他,说她傻了,怎会看上他小冬,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便宜这小子了,必须弄一个计策让她自愿离开他。
于是,他们暗地里想出一条计谋,写张字条给她当是小冬写的。这好主要,他们想该怎样写才能让她生气,从此不再和他来往。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欣新整理自己书包时在抽屉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欣新,我知道你很美,但有一点就是缺点多,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你任性固执己见,以后如果娶了你我定吃亏。你爱着的人——小冬。”
欣新看到这脸一阵紫一阵白,她二话不说找到小冬,“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响起,空气瞬间凝固,打在脸上痛在心里的耳光,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顿时让小冬莫名其妙但又泪流满面,脸火辣辣的痛,那种委屈,愤恨有苦说不出。
欣新拿出纸条向他一扔,说:“自己看吧。”小冬急忙弯腰拾起纸张,看得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字,“我没写啊,这不是我写的。”“耍赖,死不要脸的。”
“为什么你宁愿要相信别人而不相信我?”他痛苦的说。“走吧,我们各走各的路,从此你我陌路人。”说完欣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欣新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蓦然呆立在那很久很久,是自己错怪了他,要不然,也许自己早就是他的妻了,而且过着幸福的生活。看看现在的自己,嫁了个酒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每天被他挨打挨骂,这日子该怎么过?她痛苦的流下悔恨的泪。
她心中一片迷茫,慢慢走上桥头,站在桥头上,当年这没有桥,几块石头铺的当碇步,自己也就是在这摔下水的,是小冬把自己救起来的,自己怎能会忘恩负义呢?她长叹了一声。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桥头,这不是小冬吗?怎会突然冒出来?她的心一下子像是被蜇了一下,她慌忙埋下头,手忙脚乱地不停地弄着衣角,窈窕的身段孤独地站在风中显得那样可怜楚楚,她斜眼窥视竭力克制着怦怦的心跳。意外地,她听到脚步声没了,一个身影站在她身后,一声轻轻地呼唤,“欣新,是你吗?”她马上转过身,盯着他点了点头。重逢的兴奋瞬间抹去了尴尬。“我,我,你好吗?”她说。“好,不好。哦,好。”
这时,灯光透过树梢倾斜了一地的凌乱。“我当时打了你一记耳光,是我错了,对不起。”“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我真傻,我怎会相信别人呢?”说着她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别再自责了,不是好好的吗?”“我……”忽然间她泪眼婆娑,朦胧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初恋,是一个人一生中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她怎能忘?没话说时两人都静静的,他静静地看着,她则静静地低头。几片落叶飘过来,贴到她脸上,久久不落。她漫不经心地揉弄着,不远处传出的歌声,她倏地又流下眼泪,小冬的心揪了一下,眉头拧在一起。
事到至此,后悔有用吗?都是有妻儿的人了,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为何你一去便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心头,难道你又匆匆离去,又把聚会当作一次分手……”突然传来歌声毛阿敏唱得《思念》。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见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三轮车过来,那催人泪下的歌曲正从车载音箱里发出来的。她忽然一颤,任由泪珠儿无声滚落,一颗颗跌碎在石板桥上。
天已很暗,欣新不得不忍痛离去,因为她知道,此刻,说再多的语言也是苍白无力,再多的解释也是无可奈何。倒不如什么也别说,她慢慢转身离去,回眸,见他依然愣在那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