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楚云飞正得瑟的时候,酒馆里却忽然出来了一个醉汉。
一个喝得满嘴都是酒沫、步履蹒跚身形都站不稳,然而一身白衣却濯濯纤尘不染的醉汉。
他就是凤阳酒王……司徒空。
一眼望去,司徒空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多岁,肌肤莹润几乎没有丝毫皱纹,一头乌发黑亮散发着曜石般的光泽,他的额头很宽,鼻梁坚挺,双眼尤其迷离,看上去给人一种愚钝的感觉,但没有人敢因此评价他,就像没有人清楚他的来历,清楚他是何时来到凤阳的。
“小娃儿,可是你喝了司徒空的酒?”醉汉摇摇晃晃地指着楚云飞,模样分外滑稽。
“司徒空是谁?酒我倒是喝了,不过是桌上摆着的。”楚云飞答道。
“司徒空就是我,我就是司徒空,那桌上的酒就是司徒空用来收徒弟的。”醉汉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桌上的美酒,对着楚云飞笑道。
这个时候没有听到楚云飞的回答,倒是先听到了萧莹莹的嗤笑声。
“老头,就你这副模样还想收徒弟,就算收了你能教他点什么?”
司徒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能教什么?自然是教他酿酒!”
酒馆里的客人们这个时候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萧家小姐不常出门自然不知道凤阳酒王这一称谓的分量,可是天天在酒馆里饮酒作乐时不时还能见到仙人专程来访的他们可是十分清楚的。
凤阳酒王,一手酿酒功夫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不仅仅是普通的美酒,就连修仙用的药酒他都十分拿手,以至于临近的几个豪门大牌都争相派出弟子长老专门向司徒空进酒。
可以说,这东洲南部就没有不卖他凤阳酒王面子的仙门,可见司徒空的分量是多么重,而若是能成为他的弟子,继承这一手绝活,别说荣华富贵,就连搭上仙门的路子也不是不可能。
多少人想着要拜司徒空为师,这年轻人居然还不领情,不是不识好歹还是什么?
“小郡主,话可不能这么说,酒王大人在咱们这一带可是出了名了的半仙,就算城主大人亲至也得卖酒王大人一个面子。”
“哦?”萧莹莹一声轻咦,见怪不怪道,“他是半仙?是什么半仙?”
“司徒我自然是酒中仙,不然还有什么名号配得上我,哈哈哈!”醉醺醺的白衣汉子又开口大笑道。
没有任何废话,楚云飞见势不以为然道:“多谢前辈厚爱,但在下志不在此,只怕无缘师从前辈学艺。”
话完,楚云飞拉着萧莹莹就要离开。
“嗯?捡了便宜就想走?当我司徒空这收徒酒是白喝的?”
只见前一刻身子还摇摇晃晃的司徒空突然掠形横空,一下拉住了楚云飞的右手。
楚云飞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一丝反感的神态,手腕一翻,用出九牛之力想要挣脱醉汉的手掌。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出现了,但见楚云飞无论如何使劲,他的手腕就是挣脱不开司徒空的手掌,两个呼吸间年轻人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用力过度的红晕。
“修炼者?地玄?”楚云飞诧异道。
不过下一秒他马上否认了这一种可能,因为在破妄之眼的凝视下,楚云飞居然看不出司徒空身上有一丝玄力的波动。
这说明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司徒空肉身成圣,徒手可撼山岳。
另一种则更为惊人,那便是司徒空有着银玄以上的修为!
如此修为者放在东洲,无论是哪个地方皆可位列上卿,但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凤阳城就有些奇怪了。
楚云飞脑中不断思索着,虽然无法肯定,但他明白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今天他都走不了了。
“小娃娃没有半点修为,身上的力气比起凡玄修士来却是不差丝毫,有意思,有意思。”司徒空忽然松开楚云飞的手腕,一只大脚一踢,楚云飞的整个身子立马飞出三丈多远。
接着,司徒空又以一种近乎醉酒的迷离步伐走向楚云飞。
处处受制的楚云飞忽然暴起,鼓动全身力气,朝着司徒空猛然击出六拳。
只是着六拳却像是楚云飞故意打空一样,明明司徒空的身子摇摇欲坠,没有任何身法,但楚云飞的拳头就是无法打中,即便触及了衣襟,但下一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水上,又落了空。
楚云飞镇定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接下来在他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痛苦至极的神色。
司徒空避开六道拳锋后,忽然无厘头地从地面上勾起一脚,看样子是踹向楚云飞的腹部,可在楚云飞提膝阻挡的时候,这一脚又倏地一变,踏向楚云飞剩下的那只脚背。
疼得龇牙咧嘴的楚云飞顿时后撤五步,而司徒空却如漆似胶地粘着楚云飞。
“小娃娃,怎么样,酒鬼我这一招不错吧?”司徒空哈哈大笑。
“阴损!”眼见大哥哥被老酒鬼压制得气都喘不过来,萧莹莹急得破口大骂。
“嘿!这怎么能叫阴损?与人过招靠的本就是出其不意,不信你问问你这大哥哥,看他是不是这么想的。”司徒空不满意道。
“前辈说的没错,是在下技不如人……”
这一句还没从楚云飞的嘴里说完,黏在楚云飞身前的司徒空又是狠狠一拳。
“前辈,你!”被打出一口鲜血的楚云飞捂着腹部痛苦道。
这会儿,司徒空总算是不着急追击了,围着受伤的楚云飞转了两个圈,才慢慢说道:“唉,不行不行,小娃娃你还是差太远了,与人过招讲究得本就是无拘无束,只要不用那伤天害理的手段,你管它那么多作甚?先前对付余勇那野小子的无赖劲呢?怎么碰见老酒鬼我就变成怂蛋了?”
楚云飞眉头紧蹙,沉声道:“前辈你打得太怪了。”
司徒空点了点头,他的招式确实太奇怪了。
即便是放眼整个东洲,也未必能找出像他这样毫无章法却能稳稳压人一头的打斗方式。
就算是比起太极的四两拨千斤都有过之而不及。
楚云飞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跟水打架,偏偏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这股水流又可以化作惊涛骇浪,一下打得你措不及防。
“想学吗?”司徒空忽然站定脚步,“形散而意不散,人醉而神不醉。”
说着,司徒空打起了一套拳法,舞得周围狂风乱奏,而他的步子和身子却飘忽不定。
旁人看不穿这套身法的精妙,可拥有破妄之眼的楚云飞却能看得出来!
凝神细看,他才发现这哪里是醉汉撒泼,分明就是一套极为高深、玄妙莫测的身法。
乱风渐平,落叶中如睡弥勒侧身躺地的司徒空又一次重复道:“小子,想学吗?”
“想!”楚云飞下意识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