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城主恼羞成怒,自己堂堂一城之主,千军之帅,何时被一个修为比自己低上一大截的人这样压制过?当下怒喝一声,全身肌肉筋脉紧绷,直接鼓足了所有玄力,要以修为跟楚云飞一刀决胜了。
年轻刀客微微扯了扯嘴角,你想跟我一招决胜负那是你的想法,我岂会随了你的意让你舒服?
于是抄刀再上,一手纵步连环劈,先是打断了落雁城主的蓄势,然后又如漆似胶似的粘着对方,根本不给拉出距离的机会。
推窗望月、狂风扫落叶、弹腿刺刀、左右开花、白鹤亮翅……各种落雁城主见所未见的刀法层出不穷,打得后者是手忙脚乱,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思考。
自从楚云飞下山以后,他的刀法不像剑法一样万法归一,由于缺少主心骨一样的刀法存在,所以他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三把刀,每次与对手对砍的时候,想到什么招式就用什么招式,毫无流派可言,这样一来虽然落在刀法大家的眼里显得杂而不精,可是若只是面对如落雁城主一样的鱼腩,就相对轻松很多了。
大抵所有与楚云飞对砍过的修行者,心中都会惊叹楚云飞如同武技库一般的脑袋,别说是找出破解的方法,大部分的人甚至连见也没见过这些刀法。
落雁城主气势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处于下风,终于顾不得什么受伤不受伤的麻烦事,一招开山望月劈下,一道雄厚的玄力随着刀锋扫出,出手便化作一道刀劲。
楼前平台上的地面直接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楚云飞有所准备,早已料到落雁城主狗急跳墙的模样,当下一招盘龙吐信转身反劈,不等落雁城主挡下之后再做反应,接着又是一招敲山震虎,竟然隔着落雁城主的刀面,直接将定春的刀刃拍到后者的胸前,一股力量传出,落雁城主口中居然直接喷出一道血箭。
生死攸关,落雁城主毫无保留,将全身玄力提到巅峰,然后一招横刀立马面对楚云飞砸去。
面对老城主饿虎扑食般的进攻,少年刀客接着使出一招神龙摆尾,两柄宝刀相触,当下震得二者手臂发麻,修为要弱一些的楚云飞更是直接被反冲力震得踉跄后退。
擦去嘴角的一丝鲜血,楚云飞忽然咧嘴一笑。
这是落雁城主第一次伤到他,同时也将是最后一次。
少年刀客忽然拈花曲指,右手食指与中指抵在刀鞘,定春刀刀尖指向落雁城主,横亘在半空中。
楚云飞嘴角微动,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射日九歌……”
楚云飞以刀做剑,骤然刀出如箭矢,径直射向落雁城主的脸庞。
老城主不避反冲,迎着射来的长刀提刀上步一撩,一招童子迎宾用得恰到好处。
可惜宾客不止一位,楚云飞的刀也不止一把。
定春出后是惊蛰,少年刀客的腰间,一把锋利的短刀猛然出鞘。
轻雷初惊蛰。
此刀只出一式,也只有一式。
惊蛰刀在三把名刀里声名最淡,说出口可能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在楚云飞的心中这把惊蛰短刀却是三把刀里最实在的杀器,你说它像刀,它更像匕首,你说它是匕首,可是它又比匕首要长,弯的弧度也要大一些。
四不像未必就是坏事,传说中的神兽麒麟也是一头四不像,可放眼天下,有几头神兽敢说自己本事在麒麟之上?
越是低调,越是不可貌相,惊蛰刀如此,楼上杀人如麻的老瘸子也是如此。
宝刀归隐在鞘,未出鞘前有谁知道其锋利?
名士大隐于市,未出手前有谁知道其不凡?
落雁城主的双目微微睁大,惊蛰刀在他的小腹上不知何时添了一道致命的伤口,就像是闪电掠过,看得到又如何?难道有谁还能躲得过去?
这道伤口的确致命,但不知为何落雁城主却并未就此死去。
老城主缓缓转身,面对少年刀客,然后咧了咧嘴角,呵呵一笑。
年轻刀客的瞳孔中骤然收缩,落雁城主的双眼漆黑,竟然在此刻唤魔了!
楚云飞一阵头皮发麻,唤魔不同于假面无常交给他的神通黑化,这是一种将自己的血气当作祭品奉献给恶魔的禁术,魔界的恶魔一直都想打通两个世界的壁垒,好侵占人界,可惜中州仙门强势,加上当世圣人不少,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因此只能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和一些心术不正的修行者做一些交易,楚云飞实在没有想到身为大幽朝廷命官的落雁城主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若说大幽朝廷不知道这事,他绝对不会相信,不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有一处专门检测魔气的机构,但凡领土内的修行者每年都会被查上一次,如果不是那位负责巡查落雁城主的官员徇私舞弊,那便一定是整个大幽都与魔界有所关联了。
想到这里,楚云飞不禁有些发冷,单个的修行者与恶魔有关联还好,毕竟势单力薄,但若是一整个国家的修行者都与恶魔有关,那便是一个不弱于任何一处仙门的可怕势力了。
越高的修行者祭献的越多便可以唤来更强的恶魔,大幽朝内不乏银玄修士,若是有人极端一些,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交换,那会唤出多么可怕的恶魔?
楚云飞不敢在往下想,他没有这个空暇思考。
落雁城主在唤魔以后,修为变得更加强横,几乎就要逼近灵玄九品,楚云飞顿时压力倍增。
惊蛰出刀以后便回了刀鞘,此刻定春落在另一个方向,能够使用的便只有一把春雨了。
少年刀客双手握刀,因惊惧而有些发怵的眉头微微皱起,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提刀侧步,一招青龙探爪,朝着落雁城主左右两个方向挥去。
呲啦一声,落雁城主竟然不做任何躲避,任由楚云飞一刀劈在自己肩头,搅得肩上血肉模糊。
然而少年刀客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相反一股不可抑制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