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继续管自己打铁,铿铿铿的声音马上盖过了这些不速之客的话语声。
为首那名独眼汉子显然被楚云飞不识好歹的举动弄得有些生气,若是自己闲着没事来找茬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可是仗着官府私底下给的命令,半年之内不能让长乐街有任何人入户,可理直气壮着呢,何况平日里不占理的时候他也喜欢仗着一身手上功夫蛮横乱来,今天有了官府撑腰,还岂会怕一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
不知是眼睛少了一只还是受伤的伤及了脑袋,大汉忽略了两点。
第一,有官府撑腰并不意味着他就占理。
第二,文弱秀才并不文弱,从他能挥得动两百斤重的大铁锤就可以看出。
然而这大汉却没有火气上头,忘了这条街是谁的地盘,从出现到目前为止,这大汉都一直刻意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为的就是不会引起年轻秀才的反感,以免引起太大的动静惊动了街上如意帮的人。
只是就算他如何控制自己,时间一长也免不了被如意帮的人发现。
如意帮的人在李广钊的带领下通常都很如意,但假如哪一天他们不如意了,便也不会让别人如意。
对于他们来讲,铁匠铺的租客当然是自己人,那么来赶人的独眼大汉就是别人了。
常老三带着如意帮的人马立马将独眼大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脸上都是凶狠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言不合就会开打的那种。
独眼大汉瞧了一眼自己这边的人数,十五个,也不算少了,可是对比如意帮百来号人,实在有点不够塞牙缝啊……
劣势如此明显,就算独眼大汉再不长眼,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因为一旦动起手来,其他人他不清楚,但自己和队伍里那两个穿官袍的衙役一定会是如意帮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他没有直接顶撞常老三,而是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壮着胆子问道:“常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老三先与打铁的楚云飞打了个招呼,后者拱手微笑,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之后常老三才冷冷地开口道:“独眼张,你还真以为你姓张就能随便嚣张?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玩强拆?信不信今天爷爷让你出不了长乐街。”
独眼张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位常老三有些畏惧,一想到近些年这位以手段狠辣著称的黑道混子,他就有些胆怯,只是身后两名官府的衙役还在看着,实在是退不得,否则回去以后一报告,自己铁定先挨上老大一巴掌,然后老大又要挨上老大的老大一巴掌,接着老大一生气,又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样自己可不就是平白无故吃了两个哑巴亏?
而且万一老大的老大还有老大呢?
退不得,实在退不得啊。
独眼张头皮发麻,咬着牙开口道:“常老三,你可别不识好歹,要拆你们这长乐街的人是官府,我只是代替行事而已,你若是硬挡着,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常老三眯了眯眼睛,然后残忍地笑了起来,“独眼张,你莫不是想爷爷帮你把另外一只眼睛也给弄下来?”
独眼张被常老三吓得腿一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时候他却感觉到身后有一柄刀顶在了他的腰间,感情自己里外不是人,身后的两位官爷还不许他退,硬要赶鸭子上架了?
独眼张心里苦闷,一直不停的哀嚎着什么两位官爷你们是年轻还不知道这常老三的手段有多狠,那我不一样,我独眼张虽然混了一二十年都还没有什么名头,可是对于道上的这些人却是了解的很,别说是你们两个小小的衙役,前些年里景阳王府的客卿就因为顶撞了一句这条街的老板,结果就当场被常老三拆胳臂卸腿,死相那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最后就连景阳王府的人也没敢追究,我我我……我一介黑帮混子,哪里惹得起这人!
可这些话哪里能真的说出口给他人长威风,就算怕的要死还是只能烂在肚子里。
独眼张壮起胆子,冷着脸哼哼道:“常老三,今日我们可是公事公办,你可千万别乱来,否则为你大哥招揽了麻烦,可不是你们能扛得住的。”
说完这话,独眼张立马给两个官差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的愣头青纷纷亮刀,当真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
被激起了怒火的常老三嘴角微微一扯,然后转头看向楚云飞,一手指着那十五个外来的拆迁人员,说道:“小老板,前些日子我大哥应当与你说过,这长乐街向来都是我们的地盘,只要你愿意住着,天王老子也不敢赶你走,今儿个我常老三就先让小老板看看,我们如意帮是不是真有本事说这话。”
一百来号如意帮的混子们立马捋起袖子,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打出的第一拳,顿时整条长乐街都炸开了锅,十五号外来人瞬间被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赶走这些想要劝走楚云飞的混子以后,常老三朝楚云飞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一帮人马离开,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只是一直闹下去,没个生意赚不了钱也是件麻烦事啊……楚云飞心中叹气道。
然而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常老三却忽然独自返回,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小老板,我大哥有请。”
楚云飞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屋里也有点黑暗,常老三临走之前特意关上了门窗,这时候的屋子里没有了阳光的直射,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桌子上有两壶米酒,新酿的。
楚云飞提了提桌子下的小火炉,笑了起来:“红泥小火炉?”
李广钊感慨道:“绿蚁新醅酒。”
楚云飞饮了一口李广钊亲自酿的米酒,然后低头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广钊笑了笑,问道:“小老板最近生意很不好,手头有些拮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