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朝乾武十二年,秋风秋雨愁煞人。
皇宫深处的某个宫殿里,奢华靡丽的公主床上躺着两个同样年轻的少男少女。
“我这是在哪里……”不着寸缕的少年从睡梦中醒来,只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
少年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然而眼皮上却像是吊了千斤重的玄铁,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
“啊!”同样躺在龙床上的十公主忽然惊醒,只是显然她的精神状态比少年好得多。
不过比起少年,十公主身上却显得更加狼狈,被扯成丝缕的残破衣服难掩身上风光,凝脂玉般的肌肤隐隐约约地暴露在空气中,比起赤身裸体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但不知怎地,似乎门外的人们早已等待许久,在这一声惊叫发出后马上冲入了寝宫。
各种狠毒的辱骂声像是洪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整座宫殿。
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
“楚云飞!你这个败类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九皇子你糊涂啊!怎可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伤天害理啊伤天害理……”
“九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衣冠禽兽!你真当自己天赋异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无数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如尖锐咆哮着的毒针,划破周遭的空气一字一句传入楚云飞的耳中。
这一刻他终于睁开眼睛,却见身边躺着的衣衫不整的少女竟然是平日里自己最宠爱的小妹!
一瞬间他的心脏如坠九霄,落入悬崖。
即便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大难临头的危机。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飞!你这畜生还要在云雪床上待到什么时候?给我起来!”
面容憎怒的大皇子一把抓起摇摇欲坠的九皇子,恶狠狠将他甩到冰冷的地面。
楚云飞是皇家六位皇子中最小的一位,但同时却也是天赋最好的一位,虽然修行的最晚,然而他的实力却在六个人之中一马当先,若放在平时别说是被大皇子如此欺凌,就算是让大皇子一只手,只怕他也不是楚云飞的对手。
只是此时……他身体里的骨头就好像是散架了一样,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如今正是秋天,在大乾的北部天气甚至比某些南方地区的冬季还要寒冷,但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这点微微的寒冷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此刻在与清冷的地板零距离接触之后,楚云飞却感到格外的寒冷,仿佛深入骨髓的针扎。
“嗯?”楚云飞想要运气全身的玄力御寒,只是这一瞬间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玄力居然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抬头迎上大皇子凶恶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断肠散……
人在天涯断肠,神仙跌落凡尘!
刹那之间,楚云飞如遭霹雳。
“九弟,你这副模样让大哥怎么跟父皇交代,怎么跟你死去的母妃交代?大哥我真的好痛心……”
“住嘴!”听到楚云凡提及自己的母亲,楚云飞骤然开口怒喝,模样分外凶狠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满朝上下明眼人心中都有数,楚云飞的母亲萧皇后之死跟大皇子娘家脱不了关系。
“楚云凡,昨日是你邀我饮酒做宴,没想到你竟然敢在酒里下毒!”
楚云凡心里尚存着平日里对自己这位九弟的畏惧,此时听他一喝,不由得一怔,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对自己说:只是一个失去了修为的凡人罢了,有什么好怕?
但见他忽然一甩手,掌风呼啸,掌影拉长成一道弧线,竟是用上武技对着毫无修为的九皇子狠狠挥去。
“九弟,事到如今你还要血口喷人吗?你说是我邀你饮酒,你有什么证据!”
楚云飞下意识地抬臂去挡,然而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雏鸟,被一巴掌打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满了一大片地砖。
“不要!你们不要再打了,云飞哥哥是冤枉的……事实不是这样的……”瘫坐在床上的十公主楚云雪哽咽道,即便发生了这样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依然坚信楚云飞是无辜的。
这可是最最最疼她的哥哥,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云雪,都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大皇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是啊,小公主,这个穷兵黩武的败类不值得你这样为他。”众人纷纷应和道。
“小雪……”楚云飞苦笑道,“是九哥没用,九哥对不起你啊……”
楚云飞再望向一帮大臣里的几个人,厉声喝道:“李崇焕、袁涣、林如玉何在?可敢出来为我作证!”
“殿下,李崇焕和袁涣今日身体不适,没来上朝,不过如玉我就在这里。”林如玉莞尔一笑,走到众人身前。
楚云飞下意识道:“好,既然你在……”
“殿下,草民昨日在袁涣公子家探病,并没有与您一起饮酒。”林如玉打断楚云飞的话,人畜无害微笑着面对众人说出。
“你!”
只觉一阵头痛欲裂,楚云飞再次昏了过去。
然而大皇子楚云凡还要留他对质,又怎么能够容许他就这样昏倒。
一粒醒神丹喂入了楚云飞的口中。
楚云飞再次惊醒过来,却见无数位朝中大臣都正围在他的身边!愤恨的、恶毒的、恨铁不成钢失望的眼神像是一道道利箭贯穿了他的心脏。
自古皇朝规定,非皇家弟子不得踏入内宫,而此刻满朝的大臣,几乎一半都站在了这里,楚云飞知道这必定不同往常,定是有人精心安排了一出贼喊捉贼,只是此刻自己是在劫难逃啊。
“云飞……我大乾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啊。”一道痛心疾首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朝门外看去,正见当今皇帝楚啸天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愁容,一步一步朝床前走来。
大臣们不约而同地让开,纷纷拜倒在地。
“儿臣楚云凡见过父皇。”
“微臣……见过陛下。”
“你们都先出去吧。”楚啸天负手而立,吩咐群臣道。
“父皇!九弟他丧尽天良……”大皇子还嫌说得不够,火上添油道。
然而楚啸天却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厉声道:“闭嘴!朕难道自己没有长眼睛,需要你来告诉朕吗?”
“父皇……”大皇子悻悻道。
“还不退下,是要等我请你出去吗?”楚啸天瞪大了双眼,不耐烦地说。
大皇子不悦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是”
“父皇……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楚云飞费尽力气爬到乾文帝的脚跟前,试图唤起最后一丝希望,然而他的梦想却又一次落空。
一身龙袍冠冕堂皇的乾文帝显然没有耐心听自己的幼子解释,冷着脸道:“哼……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九,一切都已经摆在眼前,你难道还要朕相信你是无辜的吗?”
“父皇,不是的!父皇!九哥哥他……”楚云雪试图解释,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乾文帝的一声冷喝。
“住嘴!你还嫌不够丢脸吗?老十!”
楚云飞失魂落魄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父皇,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为什么啊!”
“哼,今天过后,朕楚啸天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爱如何如何,这是你母后死前托朕留给你的遗物,拿着它滚吧。”乾文帝用力一掷,一枚蒙尘的戒指甩到了楚云飞面前的地上。
只是楚云飞依然沉浸再被自己最亲近之人唾弃的悲伤中,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误解,此时此刻充斥在他内心的只有悲哀、愤怒和绝望。
“来人!宣朕旨意。”楚啸天忽然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不怒而威。
门外的人们抢先进来,几个皇子连同群臣一同跪下,以头触地。
“楚云飞丧尽人伦,对其皇妹下手,天理不容。朕承天命,革除楚云飞皇子之位,夺其双眼废其修为贬为庶人,即日起不得在踏入皇城一步!”
听着大乾皇帝最后的宣判,满朝文武表情各异,几个除掉了最有力竞争对手的皇子纷纷以头抢地以示喜悦。
唯有楚云飞抬眼望向倒在床上的十公主,眼神空洞,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来往的太监一个接一个地传令。
“楚云飞丧尽人伦,对其皇妹下手,天理不容。朕承天命,革除楚云飞皇子之位,夺其双眼废其修为贬为庶人,即日起不得在踏入皇城一步!”
一时之间,满城尽知。
众目睽睽之下,一行皇家禁卫压着楚云飞一步一步离开了皇宫。
然而满城之内,又有谁能料到,正是这个一身修为废尽,看似荒唐的九皇子楚云凡,日后却能君临天下,在天元大陆上,叱咤风云,名扬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