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会是罪魁祸首？如果你输了，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技不如人吗？和我有什么关系？”穆菀龄撇嘴。她分明是好心出来帮他打探情报的，结果他居然不领情。
“我不是说了吗？因为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应战。所以，你必须是罪魁祸首！”苏彦朗说得言之凿凿。
“你就让我再待一天吧？今天我没有能够看清楚镇平王的地图，明天一定会找机会看清的。”穆菀龄觉得自己只需要再多一天的时间，就能够得到得到至关重要的情报了。
但是苏彦朗怎么可能会让她再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上一天的时间？“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和我回去！”
“我都说了我有办法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担心的。”穆菀龄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明明都已经这么接近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去。”苏彦朗抓住了她的手腕，“除非你想让我们两个人都被发现，不然你现在就乖乖和我走！”
“你一个将军，说话的语气怎么和山上的土匪一样。”穆菀龄咬着嘴唇。虽然她并不想回去，但是看苏彦朗的样子，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用了。
“土匪？”苏彦朗乜斜着眼睛，“土匪就土匪。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你一定要这么蛮不讲理吗？”穆菀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是扬起了脖子。不管怎么样在气势上不能输。
“蛮不讲理的人好像是你吧？我昨天不是都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么做的危险程度了？你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苏彦朗看到她梗着脖子的样子，差点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会这么做，是希望我们能够知己知彼，这样才能百战不殆！要是你现在就让我回去的话，可能就会错过这个机会了。”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才能让他松口。
看苏彦朗的样子，应该是说什么都不行了。
“我不怕错过这个机会。”苏彦朗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如同在兴州的那个夜晚，“我只怕错过你。你知道这一天我都在担心你会出事，我从军营赶过来，一路上都在担心你出事。我生怕自己错过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听到了营帐里的动静。
他们说话的声音可能还是有些大了。不过营帐里都是伤兵，没有办法很快行动。但是如果他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重复那样的结局。”穆菀龄将这句话说得如同承诺一般。然后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趁着夜色，两个人离开了镇平王的军营。确定自己安全之后，穆菀龄才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苏彦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管我笑什么？”穆菀龄却不愿意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很开心。
刚才和苏彦朗斗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了心里。或许经年之后，会是美丽的回忆。
但好像也只能是回忆了吧？
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喂，你怎么又不笑了？”苏彦朗看到她的神情突然一变，免不了还有些担心。
“没什么。”穆菀龄淡淡说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我有件事情需要确认，我们快点走吧。”
夜色有些冷，许久不见的细雪从空中洒落，穆菀龄停下来，仰着头看向天空，尽管眉间有些许愁绪，却丝毫都不影响她的美。
苏彦朗突然希望这段路可以一直走不到尽头。
“你怎么不走了？觉得冷吗？下雪的时候可不冷。”她回过头来，看到苏彦朗停住了脚步，诧异道。
“不是。”只是不想破坏了眼前美好的画面而已。他从来都不曾为了一个人如此心动。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穆菀龄给了他太多太多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如果不能将她留在身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现在若是说这样的话，肯定会吓着她吧？
虽然表面看起来，她和其他大家闺秀不同，多了一份豪气，有勇有谋。但她的内心应该还是很细腻的吧？如果不小心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你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是不是在后悔没有让我留在那里？”穆菀龄走到了他身边，她先捏了捏苏彦朗的手，像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被冻僵了。
想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却被苏彦朗握住了，“我看冷的人是你吧？”
苏彦朗的手心的确比她的温暖多了。谁让军中人穿不起太温暖的衣服呢？
“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坐在火炉旁就好了。”穆菀龄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热。她怕被苏彦朗发现，于是就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而苏彦朗都没有发现，刚才他还在期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其实已经快要到尽头了。
回到军营，穆菀龄说她要先去云衍那里看看，怕师父会担心。
苏彦朗却笑道，“你师父根本就不担心你。”
“是吗？”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还有些意外，“不过这也说明了师父相信我的能力，和你不一样。”
“云衍还相信我的能力呢。和你也不一样。”苏彦朗反驳。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想让我们更加有把握。因为我知道……”
“知道什么？”苏彦朗不喜欢她这样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是穆菀龄却不能明说。她知道他最后会死在战场上。
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因为她知道那样的结局，她想要不顾一切改变那样的结局。
为了自己，也为了苏彦朗。
“我不能告诉你。”穆菀龄摇头，“真的不能。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会和你说，但不是现在。”
她想，或许他们之后会有能够坦诚相待的时候呢？
苏彦朗也知道她会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苦衷，只能勉强地点点头。
“师父。”穆菀龄掀开门帘，看到云衍正在为一个伤兵换药。
“他还是担心你？”云衍难得随和地笑了笑。
“是我自己自作主张，才让他担心了。”穆菀龄回答。“不过看师父的样子，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
“因为我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其实苏将军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就是放心不下。”云衍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穆菀龄只能让自己不去多想。
“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来看看你师父是不是担心你？”苏彦朗想到她在路上说的话，不由想揶揄她一句。
“当然不是了！”穆菀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于是就拉着苏彦朗到了他的营帐里。
然后走向了书桌。
书桌上有一张地图。
“果然。”穆菀龄看到地图的时候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苏彦朗看到她的反应不免也觉得有些紧张。
穆菀龄不敢大声说，只能附在苏彦朗的耳边，低语道，“我在镇平王的营帐中，看到了这张地图。”
“你说什么？！”苏彦朗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想确定一下。”穆菀龄示意苏彦朗不要说得太大声了，以免有心人听到。
“你看到的真的是这张图，一模一样？”苏彦朗还是不敢相信。
“的确是这张图，就连上面的标注，似乎都一样。所以我觉得……”
“军营中有细作！”苏彦朗说得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一直都暴露在敌人眼中。先前的两次小胜，也是穆菀龄出的主意，所以细作并没能够听到。
而其他的布局，都在这图上一一展示出来了。
镇平王不光是知道他惯用的战术，而是知道他所有的计划。
“你先冷静一下。”穆菀龄把他拉到了一边坐下，“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或许为时不晚。”
“这倒是。”苏彦朗也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我立刻就让人……”
“苏公子莫急。你想想看，或许还有个更好的主意。”穆菀龄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地图上，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苏彦朗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确有个更好的办法。”他脸上的气愤立刻就转化成了笑意，“将计就计！”
“没错！就是将计就计！”既然都有了细作将他们的计划拿去给镇平王那边。他们不如就弄张假图扰乱对方的视线。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轻易知道他们的战术了！”穆菀龄还以为自己当时看错了，却原来并没有。
想来应该是苏彦徽安插的细作吧？不过现在并没有必要把那个人抓出来。
他的狐狸尾巴迟早都会露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让他中计。
“你明明都已经打探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了，为什么还要执意留在那里？”苏彦朗还在纠结之前那个问题。
“因为我心里并不确定，所以当然会觉得自己知道得越多越好。”要是穆菀龄一早就可以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这张图的话，她就没有必要留在那里了。“不过，我的确帮了你很大的忙。”
苏彦朗一愣，然后才说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穆菀龄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承认又不会少一根头发。”
“你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行了吧？”苏彦朗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以后还会阻止我吗？”穆菀龄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