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湖边坐了好多天日日以泪洗面,玄青子也奈何不得,不知道多了几日镜湖湖底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动,湖面惊涛骇浪湖面往下沉了数尺,引的山脉也像是摧枯拉朽一般的震动起来,昆仑周边的青羽祥鸟也纷纷尖叫四散而去。玄青子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烛天徘徊在上空,湖水被湖底的气浪掀起了巨浪将烛天也掀翻卷入湖水中。
我摇晃着玄青子的身体大声问:“玄青子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怎么了?”玄青子浑然不知,他还是看着渐渐失去天色的天空发呆,此时湖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巨大的水流轰隆乱响,将我的声音淹没了,我抓住玄青子的脖子想要怎么离开这里。
玄青子吞咽着口水说:“湖里有东西要出来,天玄子也不在了,我们要完了。”
我看看湖水形成了一条水龙直插天上的云团,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将玄青子藏在身后,我一定不能让玄青子有事,拿眼看见玄青子怀里抱着的那副躯壳,我俯身进去,我也要保护好这具鸠用自己烧出来的躯壳。
我活动了一下躯壳的手脚,转而一头扎进湖里,虽然湖面惊涛骇浪,但是湖里除了那个漩涡却出奇的平静,我向着漩涡走过去,远远地看见一个一袭黑袍的人正在那里做法,我在湖底呆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人。我一时间很是疑惑,我快步走过去才发现地上跪着一众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像是牛头马面一样狰狞,有的堪堪是一团鬼影,形态各异但是无不惊恐异常的注视着那个施法的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用一个巨大的头骨画符施法,他头发杂乱一团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能从修长的背影估摸是个男子,看来外面的那一番光景就是他弄出来的。
我抬手聚气准备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要是硬碰硬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正当我要出手的时候,离我最近的一个长着毛茸茸蘑菇头的妖怪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哇哇大叫起来:“姑奶奶回来了,姑奶奶回来了。”
我被他这一叫吓了一跳,愣在当地,方才施法的人徐徐回头过来,一脸阴蛰的神情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赤脚快步跑过来将我一把举起,举过他的头顶大声欢呼:“你回来了!没有被那个毛乎乎的妖怪欺负吧,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我简直如坠云里,又如踩在云端,我拍拍他的胳膊问:“我们见过吗?”
他似乎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妖怪们说:“都请安了吗?”
“姑奶奶盛安!”呼声如海浪一般传来,我此时还被他举在空中,借着如此高的优势才看见,跪在地上的妖怪绵延数里,黑压压的一片,我被这样的情景吓坏了,我不知道湖底有这么多的妖怪。
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才发现那个人一眼欣喜看着我,眼里净是星星点点的神彩,堪比星空。我不由得周身一怔,他心满意足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兽骨,翻手将我抱在怀里,我挣扎一番却纹丝未动,我只好作罢。
那人一挥手方才还跪拜的井井有条的妖怪都四散而去,顿时湖底妖气横流,一片鸡鸣狗叫,好不热闹。
等妖怪散的差不多的时候,那个毛茸茸的蘑菇头跪在我们面前说:“帝子,还没有向姑奶奶介绍自己,这样就抱着姑奶奶想必有些唐突。”
“老子的事情用你插嘴。”
“是是,帝子恕罪,我多嘴多嘴。”
我仰头看看将我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他的脸颊渐渐潮红起来,他将我放在那个兽骨上,双手不知所措的搓来搓去。
那个蘑菇头在他身后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唉声叹气,我见他半天也说不出什么,便跳下那个兽骨准备出去给玄青子报个信儿。
见我要走,那个蘑菇头一头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脚大叫道:“姑奶奶,不要走,你要走了我等小辈又要遭殃了,姑奶奶不要走啊。”
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堆杂碎妖怪,都跪在地上拖拽着我的腿脚,让我动弹不得,我无奈之下说:“我又出不了这镜湖,我只是给外面的玄青子带句话。”
“带句话?青莲就可以,姑奶奶用那青莲跟那个妖怪说了这么多年的话,再用青莲吧。”蘑菇头从怀里掏出一朵莲花,我此时才恍然明白,我当年苦于跟玄青子没法联系的时候凭空出来一朵莲花,想来是他给的。只是我这么多年为何没有见到过一个妖怪的身影。
此时再看那个黑衣人,正一脸无措的看着我,我将青莲拿在手里,见我收下青莲,蘑菇头嬉皮笑脸的说,“甚好,甚好,姑奶奶去殿里坐一坐吧。”
我随着一众妖怪回到一处旧址,看样子像是一处废旧的庙宇,台阶繁多,只是大殿已经倒塌,巨大的石柱东倒西歪的,只留下数层台阶,在台阶的最上面有一张石椅,铺着一张兽皮。
我被簇拥在石椅上坐下,那个人坐在我身边眼神还是不敢与我对视,我四下打量,忽然看见石椅旁边的一座莲花模样的灯烛的模样很是熟悉,那盏灯烛应该是庙宇的一部分,此时看来就是我先前在湖底呆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我起身爬上了那盏巨大的灯烛,忽然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方才围绕我的妖怪都不见了踪影,我环顾四周和以前一样,四周一片空静伴随着空静而来的是虚无。我之前沉浸于往事不能自拔再加上我的身形虚弱也无心到处闲逛,在那朵莲花里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我思索良久,走出了灯烛,见那些妖怪静悄悄的跪在地上,那个黑衣人托着头一脸悲戚之色,似乎在扼腕什么事情,周遭的静的可怕。
我看看原先铺在石椅上的兽皮碎成了好几块,我弯腰捡起脚底下的几块,走到那人身边,他似乎还沉浸在悲戚之中,头也没有抬怒气冲冲的说:“本王不是让你们都滚蛋吗?”
我将兽皮放在一边说:“那我走了,保重。”
我正要起身走,那人早就一把抱住我不停轻吻我一边说:“我让他们滚,没有说你。”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轻薄过,我一巴掌抽到他脸上怒声道:“你是谁啊,敢这般轻薄我。”
“我是,我没有轻薄你,我不敢!”
我被他这一顿抢白说愣了,我不由得笑出声,那个蘑菇头从地上起来,说:“帝子在那里看了姑奶奶二十多天,姑奶奶忽然消失了,帝子好着急的,所以才要出湖底去找你,姑奶奶不要再走了,镜湖经不住帝子再折腾一回了。”
我一时语失,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那人将我一把抱到怀里,声声说:“心肝儿,不要再走了,外面那个妖怪那么丑,吓坏你可怎么办。”
我心想这人滑头的很,玄青子待我视如己出反而是他将我吓得不轻,我见也挣脱不出他的怀抱,就厉声问:“你是何人?为何我在这里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你。”
那人抱着我坐到石椅上,那个蘑菇头一脸谄媚的跪在那人脚边说:“这等小事,还是我来说,这位是帝子。”
“帝子?。”
那蘑菇头歪着头想了许久说:“帝子生来就是叫帝子的,我也不记得是为何称呼帝子了,姑奶奶这不是重要,重要的是您回来了,这镜湖又回归太平。”
我凝眉看着抱着我一语不发的那人,我说:“那为何我呆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
“可能姑奶奶被那天玄子庇佑,一落下便落进了那烛灯里,我等都是污秽之身也靠近不得烛台,也就不能靠近姑奶奶。”
我沉默一会想来是天玄在保护我,我思索一会给玄青子捎了话便安然坐在那人怀里,他见我安静下来高兴的似乎有些癫狂了,他抱着我一会儿天上一会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