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暗骂自己没用，稳一稳心神，脑中的念头如蛛丝一般织成了网。
她从千头万绪中，理出一个线头来，抬头望李珝一眼，浅浅一笑道：“寿王的府邸，大约神仙住着也会觉得精雅无比……”
李珝转头向外望了一眼，笑道：“姐姐觉得这里很好？”
“很好！极好！好极了！”只是听语气，都能感受出步蘅的紧张，“所以……王爷实在没有必要，再悄悄地……往别人府里去……”
李珝怔了一下，转过头凝望着她，似是突然了悟一般，笑着将头一点道：“姐姐，你此行到底所谓何事？自从那夜之后，我没有再悄悄跟踪过你。”
“那么之前呢？”桌面上搭着一块双层百花穿蝶织花锦，步蘅的手在上面紧紧一抓，令上面放的茶碗一抖，有茶水飞溅出来。
李珝一斜眼，看着织花锦上的水渍渐渐洇开，面上的笑容像是阳光下的晨雾……
他缓缓地转过头，居高临下望着面色煞白，双眼里寒光直闪的她。
他明白她此行的用意了！
看她急成这样，他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一直以来，自己对她用尽心机，也不被她看在眼里，此时却令她急成这个样子！
他待要讲，偏偏又止住，缓缓端起桌面上步蘅的那杯茶，轻轻往里吹着气道：“想见你……那我便去了，我自己都忘了去过多少回了。”
步蘅只觉从他身上射出无数道锋芒，令她情不自禁地向后仰了仰道：“那你都……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珝饮了一口茶水道：“姐姐是想问……我都听到了些什么吧？”
步蘅悚然一惊，暗暗抓紧手里的短剑道：“不错……请问你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
李珝眼中冷光一闪，望着她发颤的双手道：“姐姐袖子里是什么？”
“请你先回答我。”
李珝面色一沉，声音也陡然一冷道：“你没想过就这样光天化日，登门入府地来刺杀我吧！”说着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故意松了手，伴着“啪”地一声，茶水四溅！面上也是失望之极的悲凉之色。
步蘅只觉得那茶水飞溅进了她的脖子里，冷得她缩了一下头。过后才想起，茶水其实是温热的……
她自嘲地一笑道：“我怎敢刺杀你……除非我想我全家，都跟我一起死！”她在过来之前，冲动之下，的确有过这个想法。
待来到寿王府，那些雕梁画栋提醒了她，令她渐渐清醒，那些湖光山色又生生地将她的胆气都泼灭了……
的确，她不敢！除非她或知秋取代皇上！
“那姐姐来干什么？”李珝其实已经洞悉。
步蘅却不知该不该讲。李珝那远远超过年龄的城府，令她揣摩不出。
李珝见状，也便替她说：“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听过，你和叶知秋说，你们其实是龙凤胎的事吧！”
仿佛是什么被遮住的残忍画面被揭开，步蘅双眼都觉得疼痛。她其实已记不清自己和知秋几时又讨论过这件事，只记得有过，虽然那时候他们以为很隐蔽。
然而他们姐弟在自己家中的私语都能被李珝听去，这桩事自然也就危险了！父亲的话提醒了她，所以她来了。
现在……最可怕的事情到底发生了，李珝听到了！
“我是听到了，不过你放心……”李珝轻松地道，“我谁都没有说。”
“真的？”步蘅问出这两个字来，自己都觉得惊讶。
